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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满口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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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嫂下午没有去参加道法。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阿水自结婚以来第一次向她提出要求,桃花嫂不忍抗拒。

    阿水还年轻,但已经行将就木。

    这段时间来,阿水已经几次咯血,加上这段时间为了残刀的事情,桃花嫂将主要精力放到帮贾道士救人方面了,可能对他刺激很大,孤单寂寞和无可奈何让阿水阿水的身体雪上加霜,这些桃花嫂都想象得到。

    好在贾道士如愿以偿,还让桃花嫂有些欣慰,这最后一个环节自己不去问题也不会太大,所以,桃花嫂决定在道观里最热闹的一天陪着在家里最寂寞的阿水。

    桃花嫂将阿水盖在膝盖上的那块破旧了的棉袄向上拉了拉,弯腰把失落在地上的篾丝整理好,才转身去招呼刚刚睡醒的嘉宝。

    嘉宝一岁开始就哭喊着要跟爸爸睡在一起,起先,桃花嫂深怕阿水的病会传染到嘉宝,不太放心放到阿水的床上,可是,阿水对嘉宝的爱护并不亚于自己,往往,只要嘉宝在她的怀里睡着了,阿水就把睡椅靠在床边,随便拿个东西铺盖一下睡了。

    她在嘉宝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一股尿骚味刺鼻而来,桃花嫂笑嘻嘻地撩开盖在嘉宝身上的小被子,慈爱地拍了拍嘉宝的屁股,笑骂道:“差家伙,都快大人了,又尿湿爸爸的床了,羞不羞?”

    “妈妈抱抱,妈妈抱抱。”小家伙一翻身搂住妈妈的脖子,双眼依旧朦胧。

    “好,宝宝起床罗,妈妈给你换裤裤,给爸爸换床单,给你烧蛋蛋吃,好吗?”

    “嘉宝的爸爸呢?”嘉宝搓了搓眼问。

    “爸爸在睡觉觉,嘉宝乖,莫吵。等爸爸睡醒了我们再陪爸爸玩好不?”桃花嫂跟嘉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一下靠在睡椅似睡非睡的阿水。

    “恩,妈妈也乖。”嘉宝扬起小手,在妈妈的鼻子戳了一下。

    听到这些温馨的对话,阿水实在控制不住,两行泪水从脸上滚了下来。

    到晚上的时候残刀渐渐清醒起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已经有了一些记忆,他记得自己被猎物套吊上了半空,记得那条讨厌的狗,更为重要的是,他记得自己是杀了人逃出来的,这一点他感到十分恼火。

    这里是什么地方?救我的是些什么人?这里安全吗?不安全自己怎么逃脱呢?我想个什么理由来说服别人,让大家相信自己是个好人?

    这一连串的问题马上就会接踵而来。

    他闭目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努力从他们的言语中捕着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思考着必要的对策。

    他想抬抬腿,可是稍一用力,全身钻心的痛,口里,干渴得像沙漠一样,一种莫名的苦味,使他忍不住叫出声来,“水。”

    “啊?来了来了。”酸宝自看见残刀醒过来就寸步不离,他最怕的就是残刀死去他去坐牢,同龄的人在一起,老是讨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当然包括牢房里那些事。

    “嗯,好好,先喝点水润一下喉,等会我给你去打鸡汤。”酸宝恨不得把这些天来的恐惧和委屈一下子向残刀倒出来。

    残刀先呡了一小口酸宝给他端来的水,几个月的逃亡,残刀知道越是在饥饿的时候越不能一下子让自己来一个饱,那样的话身体肯定接受不了,在山里,他吃过几次猛亏才得到这个经验。

    稍息一下,他感激地看了看酸宝,这一次,他把酸宝碗里的水,和了个精光,只喜得酸宝拿着空碗跳了起来,不想一脚踩到地下竹片,身体一滑,把旁边的人都逗得纷纷开心地大笑群里。

    残刀无法笑,他极力地回味着当地的语言,叽叽喳喳的,没有几个字自己能够听懂。看来要么装哑不说,但那天被吊是的高声大叫已经暴露了自己是能够说话的,这一点,无法行得通。要么,他暂时用自己那憋足的普通话来和大家沟通了,等待机会慢慢融入到大家中间去,反正,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让大家接受自己留下,要不然的话,跑也是白跑了,亏也是白吃了。

    俗话说,动口三分力,虽然残刀只喝了一碗水,可是精神却好多了,他一直眼瞪瞪地看着大家收拾着满堂狼藉的现场,到最后都没感觉到累,他寻思着大家下一步会怎么对他。

    渐渐地,大家一一对着一个穿道袍的人打躬作揖之后,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这里,这让残刀有些失落,人多点,他反而觉得自己安全,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大山里住怕了,他不喜欢孤独。

    一会儿,酸宝一手拿着个碗,一手提着个沉沉的锅子嬉皮笑脸地走了回来:“来,喝点鸡汤。我帮你熬的。”

    “你呀,差点死了,幸亏贾道士不顾一切就你,要不然,你早死了。”酸宝一边舀鸡汤,一边说个不停“你如果死了,我也倒霉了,那我爸爸妈妈也死定了,所以,你不能死。”

    “为什么?”残刀喝了一口酸宝用勺子递过来的鸡汤,缓缓地问。

    “都怪你,大路不走走荒山。”

    “我迷路了,谁知道你们这里这么难走?”残刀哪里敢讲真话?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领教了吧?哈哈。”

    “蜀道?这里是四川?”

    “你不知道?这里不是四川,这里是云来。到这里来比走蜀道还难,说说,你来干啥子?”酸宝有些听不清残刀的话,但因为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理解了残刀的话意,然而,尽管山里的民风古朴,可是,那种对陌生人的怀疑却写在脸上。

    “逃荒。”残刀只能尽量少说话,以免言多必杂,他也知道自己在必要时必须选择性失忆,自己挨了一场大病就是最好的失忆条件。

    “这时候哪里还有的逃荒的?逃婚的吧?”酸宝对逃荒和逃婚界定不清,心想,逃荒没有必要走进大山,这家伙一定是做的比逃荒更荒唐是事,一时又找不到比逃婚更贴切的理由,就胡乱的顺着残刀的语意问了一句。

    “逃婚逃婚,你真聪明,一下子把我看穿了。”残刀想,普通话不标准也有好处,随时都可以就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来敷衍别人。

    “那天那枪是我开的,你求救命的话没我指头快。嘿嘿。”酸宝见残刀的本意被自己拆穿,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

    “你何不把我一枪打死?免得我老爸一定要逼着我娶那个他早就玩腻了,并且要比大我十五岁的女人。”

    “嗯?包办婚姻?我们这里也是,山里人讨不到老婆,就随父母包办,爱不爱都是强制的,我爸爸妈妈不包办,可是我没老婆,哈哈,乱七八糟的我可不要。”酸宝不会说别人瞧不起他的事,然而,桃花嫂的形象一蹦就映入了自己的眼帘,最少,桃花嫂就是他心中老婆的模特。

    “是吗?可是我爸却拿着柴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我不答应就会被他一刀砍死,因为他没地方交差了,跟那女的不能和我爸结婚交不了差,我爸跟我妈不能离婚又交不了差,更严重的是我爸跟他的领导交不了差,因为那女的是他领导的女儿,可是,那女的怀上了我爸的种,怎么办?只能逼我接手,我会要吗?所以,我只能逃走,一辈子不要看见他!”鸡汤不知不觉喝了一半?

    “那我们这里主要是讨不到老婆,父母才包办,不会有你这种包办的。”酸宝对残刀逃婚的理由似懂非懂,但知道是因为他爸把他上司的女儿的肚子搞大了,无法收场,才叫残刀收拾残局,这点,他懂,也很同情,他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还有这样肮脏的事情。

    “那还好一些。”残刀一边思索,一边小心翼翼地对付着酸宝。

    “嗯,你知道不?那个桃花嫂就是包办过来的,可美呢,像她那么美,包办我也要。”酸宝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思绪,一脸向往。

    “桃花嫂?是谁?”残刀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大恩人呢,也是我的大恩人。我开枪打了你,差点你死了,贾道士为你求道祖张天师救你,七八天了,一直是桃花嫂在旁边看着你,贾道士根据道祖的指引上山采药,要不是桃花嫂尽心尽力招呼你,说不定你就没人了,你没人了,我这个开枪打你的人还会有吗?”

    “她人呢?我得感谢她!”

    “今天上午还在,做道场就没见她,或许是家里有事吧?”酸宝望了望开始暗下里的天空,脸色有些惋惜,他想,这小子他妈的就是命好,受个伤还走了桃花运,竟然被桃花嫂摸了个遍,自己想她摸一下脸都没有机会。

    “贾道士是谁?那个穿道袍的老头子?”

    “别说人家老头子哦,还不到五十岁呢。”

    残刀动了动身体,想下床,可是,实在痛得不行。

    “你要干啥子?别动,好好休养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没那么容易好的。”通过交往,酸宝的戒备心理,渐渐解除,他认为他已经基本弄清了残刀的底细。

    可是说到有些关键的的地方,还是用头痛一词给敷衍过去。

    “我想感谢道长救了我一命。”残刀又挪了挪身子说到。

    “哎呀,小事,我去请贾道士过来。”说完酸宝一溜烟找贾道士去了。

    贾道士今天特别高兴,该归还观里的东西酸宝爸都还回来了,该要的钱一分没少,该出的名比预计的更加完满,他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大家,一天的劳累,他感到一身散了架一样的难受,正想好好休息一下,酸宝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贾道士,那哥们想来感谢你,可是,还动弹不得。”

    “没大没小,不会叫道长吗?”贾道士把死人救活了,那道号也必须升级,贾道士这名字实在不符合现在的身份了。但听说残刀可以说话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只有让大家看到残刀完全康复,观里的香火才能长盛不衰,贾道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跟你说话了?你们都说些啥子?”贾道士木脸木嘴地问酸宝。

    酸宝被贾道士骂得一愣,从小叫到大的贾道士改名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见贾道士问起残刀,他还是很快将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贾道士。

    “哦,知道了,你去吧,我等会过来。”酸宝刚想离开,又听贾道士说道:“酸宝,今晚你就在这里招呼残刀吧,免得到时候又出啥子差错,让你们下不了台。”

    “嗯,好的。”酸宝巴不得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朋友,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酸宝刚刚在残刀的床前坐下,本想向残刀发泄一下他对贾道士的不满,贾道士踩着他的后跟就来了,酸宝吓得一怔,心想,幸亏还没说呢,要不然这面子就丢大了。

    “酸宝,今天下午桃花嫂没来,你趁着时间还早,先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先和残刀说说话。”贾道士心中牵挂着桃花嫂,但自己又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去她家,刚好可以叫酸宝代步。

    “嗯,行。我这就去。”酸宝又是一个求之不得,他很想有单独的机会和桃花嫂在一起,尽管今天不会是单独在一起,可是,在他的心目中今天桃花嫂也应该是个主角,一个下午没看到似乎也有些让他牵挂。

    “谢谢道长救命之恩。”残刀勉强欠了欠身对贾道士称谢。

    “无量天尊。施主好命!”

    “不是道长救命,我命都没有了,哪来好命。道长取笑我。”残刀自嘲地说到。随即他又问贾道士:“道长叫我禅道?为什么?”

    “哈哈,他们把你救回来时,你手里死死地抓住这把砍柴刀,所以,就给你叫残刀了,要不谁知道叫你什么呢?哈哈,不喜欢?”贾道士指了指丢在残刀床下的那把残刀的柴刀。

    “不是不是,我以为道长是神仙呢,要不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呢?”残刀尽量和道长打着马虎眼,他到底是不知道道长的底细。

    “你的小名叫残刀?那就真的是奇事了。”道长狡黠地看着残刀说到。

    “不叫残刀,叫起来有点像。”残刀的反映没有半点破绽,也不敢有半点破绽。

    “哦?那叫啥子?”

    “蚕豆。可以吃的那个蚕豆。哈哈,像不?大家叫顺了,那就叫残刀吧,反正差不多。嘿嘿。”残刀说起这个话来没有一点心跳的感觉。

    贾道士认真地看了残刀一眼,目光好像能够穿透人的身体,十分可怕。

    少刻,贾道士把手伸出来,双眼微闭,大拇指在几个手指头上画起圈圈来。

    “你爸爸是当官的?”贾道士煞有介事地问残刀。

    “你怎么知道?”残刀只能故作惊讶。

    “你逃婚出来的?”贾道士有掐了一下手指说。

    “你怎么知道??”其实残刀自己有些知道了,但他不能戳穿。

    “嗯,眉清目秀,伟岸男人,本来有一庒好姻缘,哪里由得了你爸爸棒打鸳鸯呢?罪过罪过!”贾道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咿呀,道长真是神了,”说着,残刀就要起身,可是刚刚提起个头来,汗水就冒了出来,只能欠身继续说;“请道长收我为徒,我太佩服您了,加上我现在回也回不去了,只要道长愿意收我,我愿意伺候您一辈子。”残刀经过一番快速的权衡,他认为现在唯一能够将自己名正言顺地留下了的希望就在于贾道士答应收他为徒。

    “哦,不急不急,随缘随缘。你先安心吧伤养好再说,不过你身上的枪码子是没办法帮你取了,让它安顿在你的身体里吧,插着肚皮从胯骨打进去,我也搞不清它落在哪里了。应该是不会要你的命了,随缘吧。”枪从头部往脚部打过去,幸亏酸宝枪法有偏差,否则,一枪就爆头了,还有今天?贾道士心里想着,但表情完全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这时,酸宝行色匆匆地走过来,附在贾道士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心事重重地对残刀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得出去一下,等会酸宝会早些回来的,有事找他就行。”

    说完,他们两人趁着月色火急火燎地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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