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暴露
洛成杨昔日的理智在言不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彻底消湮,他甚至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也就没有留意到言不渝愤怒之下浓郁的悲伤和绝望。
洛成杨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锐利:“你果然没忘掉他。”
“所以呢,你要去找他?”洛成杨笑得嘲讽,“如果不是疫情拦着,你怕是早就奔进原重怀里了吧。”
“真可惜,你出不去,只能留在这看着我!”
言不渝不再看他,指着卧室那扇门:“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说完就要去找钥匙,准备彻底锁住这扇门。
洛成杨却猛地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紧紧握着言不渝手腕,俯视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嫉妒:“怎么,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
“我比他原重差在哪里?言不渝,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天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洛成杨!他原重算什么东西!”
言不渝撇过头,即使手腕被攥得生疼,也不转头看他。
这样漠视的反应令洛成杨气急,另一只手用力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他无法忍受她眼中没有他!
“言不渝,你看我!”
言不渝倔强不肯,脸被捏得发红也不回头。
“言、不、渝!”
她抵不过洛成杨的力气,终究还是被他掰了过来。
就是这样,她只能看着他,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洛成杨狠狠地吻了上去,一手圈住她的身子,一手用力按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根本无法挣脱。
“嘶!”
洛成杨突然吃痛。言不渝竟然咬了他,用力之大,动作之干脆,几乎是下一秒就尝到了血腥味。
但洛成杨仍旧没有松开。
“你放……唔……放开我!”言不渝的声音混乱不清,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用力。
她一下一下锤着洛成杨的胸膛,迫切想要挣脱这窒息的吻,但此刻谁都不肯后退,纠缠对抗间,脚下一乱,两人失去平衡往一旁倒去。
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洛成杨终于松开她,立刻伸手护住她的头以免磕到床边,自己反倒磕在了床沿。
言不渝趁这机会挣脱出来,挣扎着要起身离开。但洛成杨先她一步拉住了她。
他面色苍白,但神色很坚定:“你哪也不能去。”
混乱间,言不渝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力道之大令他的脸偏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令两人都有一瞬的僵硬。
……
言不渝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愿相信。
宛如历史重演噩梦重现,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又发生在了眼前,只是打人的从她爸变成了她。
她慌乱地想收回手,却被洛成杨抓住。他的手犹如铁烙一样灼烧了她。
她动手了……
她竟然动手了。
她打了洛成杨。
仿佛逃不过宿命的诅咒,言不渝终于还是变成了像她父母一样的人。
洛成杨错愕的神情就如同梦中妈妈的表情,仿佛不相信昔日的爱人有一天会暴力相对。
怎么会这样……
言不渝想逃走,可洛成杨紧紧抓着她,她走不了。身子发软,她顺着洛成杨的力道慢慢跪坐在地上。
洛成杨的脸上渗出细细的血道,连同浮现出的手指印刺痛着言不渝的眼。
她张张嘴,想开口道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洛成杨也痛,脸痛、心痛、浑身都痛。他后腰磕在了冷硬的床沿上,陡然升起的剧疼令他一时无法移动,只能死死抓着言不渝的手腕。就像饿急了的狼死死叼着嘴里的兔子,哪怕困在捕兽夹里也绝不松口。
他的头上渗出冷汗,浑身的力气都用在抓紧言不渝的那只手上。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甚至闪过最阴暗的念头:他宁愿和她永远困在这屋子里,也不要看着她奔进别人的怀里!
可她竟然打了他。
她竟然为了别人打他。
大颗大颗的泪砸在洛成杨手背上,他只觉得皮肤一凉,手就被言不渝握住。
她的手冰凉柔软,却颤抖地握不住他。
“放开我吧……洛成杨,放开我吧。”她不想,她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爱人反目,恶语相杀,连同最后一丝体面也没有,把剩下的爱都变成凌迟的刀子,最终把人消磨殆尽……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它在她父母身上上演,难道还要在他们身上再来一次吗?
言不渝张皇无措地摇着头,想去掰开洛成杨的手,泪大滴大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使不上力气。
求你了……
言不渝央求的眼灼痛着洛成杨,心脏痛得像被刀子生生搅碎,但他仍旧一字一顿道:“我不放。”
“言不渝,我绝对不放。”
言不渝手腕上的表带在撕扯中崩开掉了下来,手腕内侧那道从不见天日的长疤终于露了出来,就像言不渝封藏心底的恐惧,一同暴露在了爱人的面前。
挣脱不了的言不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她抓住洛成杨的手背捂住自己的脸,放声大哭起来。
洛成杨顿住,明明没有吃药,嘴里却苦得像尝了黄莲。
她哭得太过伤心和委屈,分明是她动的手,委屈的却像被打了一样。洛成杨愣愣地看着言不渝失声痛哭,指间传来温热又冰凉的濡湿感,言不渝的泪像决堤的洪水冲刷掉他心底的暴虐。
洛成杨忍着后腰的剧痛,挪动身体,一点点将言不渝抱进怀里,撑着身子的手环住她颤动的脊背,尔后轻轻地拍了拍。
谁也没有再说话,谁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才能挽回他们支离的爱。
外面的雪又飘飘扬扬地下了起来,盖住地上所有的痕迹,快乐的、欢娱的、悲伤的、破裂的……
窗外那颗杨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被寒风卷落雪中,随即就被大雪覆盖。19年的夏天再也找不到踪影。
……
他们又分开睡了。
那扇门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会打开,其他时间都闭得很紧,钥匙拿在言不渝手里,她沉默且固执地无视了洛成杨的示好。
洛成杨也不太过担心,只要她还在他眼前,他们很快就会和好如初,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他知道她表面看着冷,心却再柔软不过,只要他足够示弱,她总会回头。
但这次,他不想那么快去找她。她应该想清楚,她爱的人就在身边。
原重的电话没有再打来,至少没有在他耳边响起过,这让洛成杨有一丝安慰。
白天的时候,他就坐在那扇门背后静静地听另一边的动静,听她打开电脑上课,听她踩着拖鞋来回进出的脚步声,听她的沉默。
晚上的时候,洛成杨会找出他藏起来的钥匙悄悄打开那扇门,坐在言不渝床前,端详她沉睡的脸,在她熟睡后轻轻上床把她拥在怀里,然后天快亮的时候再悄悄离开。
她还不愿意让他靠近,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弥补白天的空落。
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冬夜严寒,如果不能抱着她,洛成杨便很难睡着。
直到有一天,洛成杨没有在太阳升起前醒来,他睡得很沉,梦里甚至没有梦境。
当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言不渝卧室,洛成杨有一瞬间的慌乱,第一反应是:他被发现了。
被窝里只剩下他的温度,洛成杨忽然又有些欣喜。
她醒来没有发现他却没有赶走他,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下了床,洛成杨先去拉开窗帘,见外面灰蒙蒙的,天还未完全亮起来,估摸着应该早上七点左右。
他们之间沉默了几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踟蹰了片刻洛成杨才出了卧室。
但两分钟后,洛成杨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言不渝不在。
整个屋子里都没有她的踪迹。
洛成杨脸色一变,找遍每个角落后他飞速回了卧室找到手机打给言不渝,但不论他打几遍,她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也是在这时,他才猛地发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早上七点。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睡这么久?
洛成杨长眉紧拧,电光火石间想起昨晚言不渝递给他的那杯牛奶。
他以为那是言不渝和好的征兆,难道……
洛成杨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疯了似的出了家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扯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这几天虽然允许出门了,但小区门口还封着,她走不远。
奔向楼下的时候,洛成杨不断地想:她只是憋闷久了想下楼透透气,只是透透气,不会走远。
要不然就是醒来看到他心里不高兴就下楼避开他……
一定是这样。
外面四处严控封锁,她能去哪呢,她哪也走不了。
就算、就算想去找原重也不可能走的了。
可是洛成杨跑遍整个小区,却根本没看到言不渝的影子。
小区门口的保安戴着口罩穿着红马甲从门房里出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见大门开着一条缝,于是赶紧摸出遥控重新关好。
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长相冷峻的男人快步朝他走来,连口罩都没带。
保安立刻喊道:“哎,小伙子,戴上口罩!”
洛成杨仿佛没听到一样,直冲他过来。
“她人呢?”
洛成杨一把抓住保安的衣领,被冻得泛青的脸上双目赤红:“她人呢!”
他一过来就看见大门缓缓关闭,明明应该关得严严实实的门为什么会开着!
“你让她出去了?”洛成杨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让她出去了!”
保安见事不对,伸手去扯他的手,大声道:“你干什么!疫情期间保持距离!”这人看着不太正常,连口罩也没带,保安生怕他身上有病毒,极其紧张地呵斥,“放开我!离我远点!你口罩呢!”
洛成杨充耳不闻,死死盯着他,问道:“有人出去了你没看见吗,为什么放她出去!”
听见洛成杨的话,保安眼底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嘴硬道:“什么出去,我们不允许出去的,谁出去了,你哪看见了?”
他又去扯洛成杨的手:“没有人出去!放开我!”
终于甩开了洛成杨的手,保安立刻拿起手机,见他要出去,立刻大声警告。
“你想干什么?”
“现在还不能出去,请你遵守国家规定!
”
“外面都是疫情,出去会被感染的!”
“你是哪栋的住户,请立刻回去!”
“你再不回去我可报警了!”
……
门口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有人劝道:“帅哥,你别着急嘛,指不定你要找的人已经回去了呢?这到处有疫情,谁也不敢乱跑啊。”
洛成杨一张脸白的像雪,他想了想,忽然往回走。
他得回去,万一言不渝出门没带钥匙会进不了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