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哼唧
她反问道：“那洛成杨，你会一直留在s城吗？”
言不渝的笑意浅淡，目光像蒙着一层纱，隐藏掉真实想法。
洛成杨的脸色在言不渝问出这句话后微微一变，他想说什么，这时服务员小妹端着滋啦作响的铜锅上来。
“你好，两位小心不要烫到。”小妹笑意盈盈地将热气腾腾的牛肉铜锅放在桌上。
言不渝很自然地拿过桌上的小碗，仔细地拿热水烫过再擦干，盛了满满一碗牛肉：“吃牛杂吗？”她问。
洛成杨吃东西有点挑食，像这些奇怪的东西他未必会吃，言不渝将其统统归为富二代娇生惯养的毛病。
洛成杨没说话，只是看了眼碗里的东西，言不渝便知道了。她挑着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的牛肚牛血放进他碗里，舀了一勺汤淋上去，加点葱花香菜放到他面前。
以前他不吃的一点都不会尝，后来在她的“强迫”下，也会尝试一些。现在的洛成杨已经不那么抗拒尝试新事物了。
“趁热吃。”
洛成杨胃不太好，这些东西如果凉了吃下肚又会胃疼。言不渝已经习惯吃什么都盯着他趁热了，夏天那会，她顺手给了他一碗冰激淋，下意识就说了句趁热吃，旁边的店员小妹听见笑出了声。
洛成杨垂眸看向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想起初见时言不渝的冷漠，后来的客气还有再后来的温柔。
他一直知道她爱的人是谁，是“原重”，也可以是闻栖，唯独不会是他洛成杨。她之所以会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想找个人玩玩。
洛成杨看向言不渝，她正专心帮他烫筷子。只是玩玩而已，她也这么入戏。
言不渝把筷子递给洛成杨，他却没接，看向言不渝。
四目相对，他道：“如果我说会呢？”
……
言不渝顿时愣住，一瞬间她不知作何反应。
她早已设想了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意外、惊讶、欣喜、慌张……种种感觉袭上心头，言不渝拿着筷子的手落下来。
言不渝的眼睛慌乱不知看向何处，她下意识笑了起来：“……什么？”
洛成杨握紧手掌，将言不渝的闪躲看入眼底，再次问道：“如果我说我会留下来呢？”
“言不渝。”
“你会不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
沉默足足有二十秒。直到很久之后洛成杨回想起这天，仍觉得那是他等待过最漫长的回答。
言不渝的目光无处可躲，终于落回洛成杨眼中。她想说什么，可笑意已经涌上嘴角，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洛成杨，回道：“……不然我能跑哪去。”
她的回答令洛成杨心头的石头落下，脸上的神情微不可查地松软下来。
这时，服务员小妹又端着做好的菜上来，不大的桌子上一下子就满满当当起来，热气韫袅间，气氛好似又热络亲密起来。
他从她手中接过筷子，道：“吃吧。”
言不渝的目光穿过热气，怔怔地看着低头吃饭的洛成杨，神情有些后知后觉的茫然。
……
快结束时，洛成杨去了卫生间。
他拿着手机起身离开的时候，言不渝正埋头吃肉。
高原的牛肉肉质劲道爽滑，鲜香麻辣的热汤和蘸料吃得她满头大汗，连眼睛也辣出了水汽。
言不渝拿纸巾捂着嘴咳嗽，目光看向拐过转角的洛成杨。即使是现在，他的手机也还在震动。
她应该去听听的，听听电话那边会说什么，听听洛成杨会怎么回答。
言不渝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辣椒油，心想……还是算了吧。
他说他会留下来，那她就相信他。
十分钟后，洛成杨回来，神色如常地将言不渝舀好的一碗汤全部喝掉。言不渝在他碗底藏了一块他最讨厌的姜，但洛成杨却没发现，只是最后忽然皱了皱眉。
言不渝偷笑。
他总不爱吃姜，但高原风冷，还是吃点好驱寒。言不渝满意地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去。”
果然，一出门就感觉外面的温度降了好几度，言不渝裹紧身上的冲锋衣，忽然想念今早洛成杨披在她身上的那件袍子。
正想着，身后一暖，洛成杨从身后揽住她：“冷？”
言不渝点点头：“有点。”她自觉地往他怀里凑了凑，“我们早点回去吧，你开了一天车，很累了吧。”
“还好，你想逛就去，我陪你。”
言不渝摇摇头：“咱们还要玩几天呢，我可不能让你现在倒下，你可得坚持到旅行结束哦我亲爱的司机先生。”
洛成杨嘴角微勾：“那我的导游小姐，我们明天去哪里？”
言不渝拉着人往酒店方向走去，回头玩笑道：“我们去喜马拉雅最高峰，站在世界最高处俯瞰世界！”
洛成杨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好，不去的是小狗。”
言不渝见他这么说立马反悔，反手抱住洛成杨，嘿嘿一笑：“你就是我的世界，你比喜马拉雅还要高大，我有你就够了。”
谁要去爬喜马拉雅，她可不想冻死在雪山上。
言不渝最知道怎么顺毛捋洛成杨，果然，洛成杨点头：“嗯，说得不错。”
见他满意，言不渝正得意地偷笑，忽然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洛成杨竟然弯腰一把将她抱起，还嫌不够高似的往上颠了颠，失重的言不渝一阵心惊肉跳。
手忙脚乱地抱紧洛成杨，却因为姿势问题只能一手抱紧他脖子，一手抱住他的头。
手臂下的喉结震动，言不渝听见洛成杨道：“看吧，世界已经在你脚下。”
言不渝慌张地低头去，却见洛成杨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洛成杨……”
言不渝想说什么，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傻笑着看着洛成杨，低下头去，在寒风中吻上他的唇。
……
今晚的洛成杨有些奇怪，尤其是在得到言不渝不会离开的回答后，他就像急躁的小狗一直在言不渝身边转悠。
他们定的是两间大床房，为的就是能够好好休息，也给彼此留下私人空间。在s市的时候，洛成杨虽然经常腻在言不渝家里，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去自己的房子。言不渝也喜欢这样，他们足够亲密，但也留有自己的空间。
在这件事上，两人有不言而喻的默契。
但今晚，洛成杨却始终不肯回他的房间去。
言不渝不知道他爸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是不是又勾起了他不开心的事，她就没有催他离开。看了眼乖巧坐在床边的洛成杨，言不渝犹豫了下，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来之前做攻略时看到有人说去了高原上不要随便洗澡，容易缺氧。但言不渝感觉自己差不多适应了，而且三天没洗澡，她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未免在浴室待太久真得缺氧，言不渝速战速决，很小心地迅速洗完。刚穿上t恤，弯腰穿裤子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洛成杨正拿着手机在看，忽然听见浴室传来一声响动。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浴室门口。
“不渝？”他敲敲门。
里面无人回应。
“不渝？！”洛成杨眸色一沉，又叫了一声。
见她还是没回话，紧绷着脸立刻打开门。
热气扑面而来，洛成杨一眼就看见地上躺着的言不渝，她闭着眼一动不动，不知发生了什么。
洛成杨呼吸一窒，立刻上前：“不渝？”
他扶起言不渝，却看见她额头正往外渗着血，血染上他的手指，洛成杨瞳孔紧缩，罕见地慌张起来。
因为他的动作，言不渝动了动，眉头紧皱，似乎想要睁开眼：“洛……”
洛成杨一把扯下一旁挂着的浴巾将她光裸的下身盖住，将人拦腰抱起出了浴室，掀开被子将人裹住：“你怎么样？”
血蹭在洛成杨胸前，他浑然不觉。
言不渝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额头好疼，她伸手想去碰，却被洛成杨按住：“别碰，流血了。”
血？
“刚刚怎么了？”洛成杨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问道。
言不渝闭了闭眼，回想道：“我正穿裤……”裤子？言不渝猛地睁眼，伸手想摸摸身下。
裤子！她裤子还没穿上！言不渝脸皮一热，下意识想找个东西遮一下腿，可洛成杨紧紧抓着她的手，她动也动不了。
“别动。”
洛成杨盯着言不渝额头上的伤口，眉头死紧：“去医院。”
“等等！”言不渝立刻阻止，也顾不上穿没穿裤子了，赶紧解释，“我没事，就是有点晕，可能是有点缺氧，不用去医院。”
她动了动手，想挣脱出来。洛成杨这才松开，弯腰抽了几张纸巾：“别动，我给你擦血。”
“流血了？”言不渝意外道，“刚刚忽然眼前一黑，可能是磕脑袋上了，别担心。”
洛成杨一言不发地把她额头的血擦干净，不顾言不渝的反对将人塞进被窝里：“躺着。”
言不渝身上还湿湿的，想去卫生间擦一擦，但看见洛成杨黑着脸只好作罢。
“哦。”
说实话，她现在还是有点晕，躺下确实要好受点。
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言不渝不由得闭上眼，头上的伤口好像还在渗血，痒痒的，言不渝想去挠。
洛成杨眼尖地看见，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严肃呵斥道：“还敢动，不怕留疤吗。”
言不渝闭着眼，安静地像只鹌鹑：“……痒。”
洛成杨动作一顿。接着言不渝就感觉床边轻轻陷下去，她悄悄睁开眼，就见洛成杨附身在她额头亲了亲：“乖，别乱动。我去楼下买药给你清理。”
言不渝心中一暖，乖乖收回手：“……嗯。”
洛成杨拿上手机出了门，临走前还把床头的氧气管给言不渝插在鼻子上：“吸点氧好受些。
买好药回来，她已经睡迷糊了，像只瞌睡的小猫一样眼睛都快睁不开。被吵醒的言不渝脾气不大好，对于洛成杨的触碰很不配合，一直躲来躲去。
“别动……好困……”
洛成杨只好一手把她的两只手腕抓住，另一只手拿着棉签轻轻给她擦伤口附近凝固的血迹。
血痂不好擦，难免会牵扯刚刚止住血的伤口。洛成杨小心翼翼地弄，言不渝还是疼得皱起眉。她困得睁不开眼，脑袋又疼得厉害，也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地哼唧：“疼……”
洛成杨破天荒地好脾气道：“不疼不疼，不渝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想起之前自己不小心割破手言不渝哄自己的样子，洛成杨轻声道：“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这招果然有效，言不渝哼哼了两下就皱着眉不说话了。
洛成杨把血痂擦干净，消了毒，上了点药粉，然后贴上纱布。言不渝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把人挪回枕头上，摆正姿势。
言不渝总喜欢蜷着身子睡，这种姿势很不健康，洛成杨像把她的身子也摆正，刚要动手，却看见言不渝眼角落下泪来。
洛成杨一怔，听见言不渝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他绷紧神经，仔细去听，待听清她的声音后，松了口气。
“……妈妈。”
她在喊妈妈，不是原重。
发觉自己在庆幸什么后，洛成杨顿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这么在意起了“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