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迷幻阵法
自从仙济岛的岛主渡平之将衍仙珠骗到手之后,覆在他身上的邪灵便被彻底的压制住了,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开始每天勤于修炼,借着衍仙珠和血灵芝的加持来提升修为。
但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了,在淮阴山雪谷躲着的狼王傲月对自己身上被施的邪咒依然是无计可施,终日愁的是唉声叹气,愁眉紧锁,离仙联茶会的时间越是近,他越是对自己的未来担忧不已。
这一天,他的母亲——魔族公主萧雪的忌日,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一些香烛纸钱,瓜果素酒,独自来到了黑松林里萧雪的墓碑旁,墓碑上一如往常一样冒着黑黑煞气。
自从冥狼族传到了他的这一代开始,先是被天惩成为当地的一怪,再是死掉了妻儿,被坤宇观和紫云宫两大门派联手灭族,再是混到如今被邪咒缠身,眼看着命将不保的局面,想想都觉得凄惨可怜,悲愤无助。他跪在母亲的墓前感到羞愧难安,伤心不已,忽然情难自禁嚎啕大哭了起来,所有的委屈积在心里,终于有个地方让自己发泄释放出来了:“母亲大人,孩儿好想你啊,今年恐怕是孩儿最后一次来此处祭奠您老人家了,孩儿没用啊,处处受制于人,冥狼族恐怕要在孩儿手里彻底灭绝了。如今,孩儿来拜别娘亲,求娘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啊!”
多少年来,狼王傲月掌管着冥狼族,不说是将其发扬光大也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他从小对自己的身份就有着与正常人不一样责任感与使命感,每日像行走在钢丝绳上一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个族群的负担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这些年他容易也罢,难也罢,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肆意开怀的痛哭过一回了,一滴一滴滚烫的热泪落在了墓碑前的雪地里,将雪融化,渗进土壤……
忽然,墓碑的主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整个碑体剧烈的颤动了起来,越抖越厉害,大地在震颤,树木在摇摆,‘吱吱喳喳’的惊飞了树上的一片飞鸟,狼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瞪大了眼睛。碑顶上方的黑烟像是要爆发似的,越积越多,越来越浓郁,整个黑松林笼罩在乌云密布的黑色气团之下,阴森恐怖,幽暗骇人,紧接着,一个冒着飒飒黑气的黑影从墓碑底下破土而出,倏然悬在了狼王的眼前,狼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悬在自己面前的东西,那东西他看着眼熟,小时候好像见过的,对了,想起来了,这是一件一直穿在母亲身上的魔族战甲,曾经魔族在和天神大战之时母亲就一直穿着它,战甲上吸附着浓浓的魔族之力。
忽然闻听耳边一个神秘的声音说道:“还不快把战衣穿上,此战甲是我今生最后留给你的礼物了,魔族,冥狼族,今后都需要你来光复,儿子,打起精神来,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原来这个战甲,是魔族公主临死之前,最后施咒留给狼王傲月的一件法宝。这件法宝,就是要等到他走投无路时才会出现的,狼王的眼泪恰巧就是开启这件法宝的钥匙。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她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也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儿子。
这是来自于他母亲的馈赠,狼王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痛快的将魔衣穿在了身上。狼王的身体里有一半的魔族血统,那件魔族战甲上身之后立马与狼王融为一体,形成一种精神与□□的契合,同时也感应到了狼王身上的异样,忽然魔气升腾,残暴的将附在狼王身上的邪灵瞬间撕成粉碎。
站在他身后的渡平之发出了声如洪钟的笑声:“哈哈哈哈,有了魔族战衣的加持,我们攻城拔地的时机就算是到了。”
狼王也跟着狞笑道:“这么说我报仇的时机也到了,哈哈哈哈……”
再说封清玄这边,他和初晨离开客栈后,便一心想赶往明宇峰的伏龙寺,希望化通长老能早一点得到救治,封清玄本就是大病初愈,体力尚未恢复,再加上初晨现在已经是一个功力尽失的凡人了,为保险起见,封清玄不敢御剑而行,所幸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明宇峰不远,二人便在出客栈时顺便租了两匹快马,相互结伴并辔而行。
行至傍晚时分,太阳将西,远处的山峦与绿树被暗红色的霞光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黑影,眼看着再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可以走到伏龙寺了,封清玄看到初晨的脸色蜡黄,一路上寡言少语,担心不停地赶路奔波,她的身体会吃不消,二人便下马准备休息片刻再走。
初晨下马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傍晚的暑气并没有完全消散,她简单的喝了一口水,便不停的用袖摆擦拭着脸上沁出来的汗珠,终于离开了赤羽的监视范围,她感觉自己从精神上来讲放松了好多。
天也越来越黑了,要不是天上刚升起的一轮明月冷峻皎洁,挥洒着柔和的清辉,在这幽谷之中,他们几乎要什么都看不见了。封清玄把两匹马接连拴在路边的树上后,便转身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给静谧幽森的山谷中,带来了一抹光亮,火折子柔和的光亮照在封清玄琼林玉树般英俊明晰的脸上,他款步朝着初晨这边走来,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初晨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多跳了好几拍。
她迟疑了半刻,忽然下定决心开口问道:“昀儿哥哥,那个,你的小师弟赤羽来头不小,他若是看上你,你,你以后会和他在一起吗?”
封清玄低着头,在地上拢了一小堆柴火准备点燃照亮,此时,他的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问题好像对他来说有些难回答,他虽然接受不了一个男孩子喜欢他,但他却很想一直和那个男孩儿做朋友,最好是不要分开的那种,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蹩脚、很矛盾?其实,刚离开赤羽和灵牙,他的心就已经沉沦了,真实情况比他自己原本想象的更糟糕,他知道赤羽和灵牙在一起会很安全,很惬意,但自己就是放心不下,从心底里放不下他们。
半天不语,初晨大概从中看出了端倪,心瞬间变凉了一大截,她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昀儿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赤羽变成一个女人,你是不是就会喜欢她了?”
地上的柴火被瞬间点燃,在那里‘噼噼剥剥’的作响,
听到初晨的问话,封清玄的嘴角不经意的微向上扬,心想:“这样也许会好一些,但又怎么可能?”脸上的希冀转瞬即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些细微的表情全部落入初晨的眼里,一提到赤羽,初晨满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在那个寒冷的冰洞中,赤羽那副骇人且霸道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她咬着唇继续问道:“那如果,她是一个女邪物,头上长角,浑身戾气,邪魅狂狷,你也不会在乎吗?”
封清玄不失遗憾的苦笑了一声:“赤羽本来就是邪尊,浑身上下确实透着些许邪气,但离你所形容的那副样子相去甚远。再说他可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小师弟啊,怎么可能是女的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无论男女,在封清玄的心理恐怕是已经只有赤羽这个人了,现在只是赤羽不敢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而已。初晨的心中顿时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怅然若失的不是滋味起来。她闷声低下了头,不想让自己最喜欢的昀儿哥哥看到自己现在这幅失意落寞的样子。
他们二人本来只是想休息片刻便上路了,不知不觉中竟忘了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了,在通往明宇峰伏龙寺的必经之路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悄然多出了一条岔路口,他们头顶上的整个天幕忽然变得一片漆黑,无星无月,唯有这两条岔路上一边竟莫名的升起了太阳,光芒万丈。而相隔着一小座山包的另一条路上则星月暗淡,里面似有鬼火狐鸣。
初晨见状,满脸惊愕的问道:“昀儿哥哥,前面那是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办?”
封清玄眉心紧缩,镇定地安慰她道:“初晨莫慌,有我在,没事的。”
原本这里只有一条路,现在忽然变成了两条,一时间封清玄也辨不清该走哪条了。也可以理解为这两条路都太诡异了,走哪一条都不对,这可是前往伏龙寺的必经之路啊。他心知大事不妙了,自己一定是陷入了什么厉害的阵法之中,不好脱身了。这儿是去伏龙寺的必经之路,他不由自主的抬臂将初晨护在了身后,若是此时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没什么可畏惧的,但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初晨,用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词来形容她都绰绰有余,该如何安置初晨成了封清玄现在最大的问题了。
站在岔路口旁,面对眼前未知的险境,他已避无可避,无可选择。这一次,灵牙不在身旁,自己不可能像上次在仙济岛的碧波湖旁那样幸运会有人来及时营救了,那么初晨该怎么办?她可是赤羽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死神的手里救回来的,若是再出事,自己将来还怎么有脸去见赤羽?
对了,想到赤羽,封清玄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口中念着赤羽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个咒语,对着九幽山的方向大喝一声:“老榕树听令,还不快快现身,根,起……”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地动山摇,封清玄身后的地面上裂出了一个如太阳般形状,直径约一丈来粗的大洞,其中雾气腾腾,妖气横生。老榕树的枝干从洞中迅速地抽了出来,枝浓叶茂,嗖嗖抖动着,一个老者的声音开心地说道:“哈哈哈哈,主人,你终于肯召唤我了,这些天我被定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好生难受啊,早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赤羽果然没有骗他,老榕树竟然真的被他召唤过来了,封清玄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废话少说,老榕树,我召你过来只有一件事相托,那就是你要帮我看护好初晨。”
其实,老榕树不过是山间的一个千年精怪而已,今日所碰见的这个阵法分明是冲着封清玄来的,想必是厉害至极,老榕树在这里能起到一个保护人的作用就很了不起了。
闻言,老榕树用它的万千气根盘成了一座房子的模样,敞开门,用他苍老的声音保证道:“那就让初晨进来吧!我保证,我在,初晨便在,初晨亡,我亡。”
“嗯,那就拜托你了。”封清玄对初晨说道:“去吧,初晨,只要你能安全,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昀儿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初晨知道自己如果现在执意要留下来只能是给对方添乱,而起不到任何帮忙的作用,她只得顺从地走进屋中。
老榕树抖动着枝叶,笑着说道:“哈哈哈,主人,你太客气了,我这就带着初晨先找个地方躲躲,想见初晨,您再召唤我便是。”
话音刚落,老榕树便闪身钻回了地里。刚才地面裂开的无数条大缝,也紧跟着就愈合如初了。
布阵之人轻易的就将初晨和老榕树放走了,想必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初晨。已无后顾之忧,封清玄回身看了看眼前的阴阳阵法,心中思忖道:“都是鬼门关,走哪个都一样。”
这时,阵法上空突然一个神秘的声音不怀好意的嘲讽道:“哈哈哈哈哈,封清玄,惘你自诩清高,现在却真的每日要以妖邪为伍了。沦落至此,你有何感想啊?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名门正派的笑料罢了。”
封清玄向着有阳光普照的那条路上掠去,边走边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也配和我谈正派?我虽以妖邪为伍,但也行事坦坦荡荡比你磊落多了,既然想杀我为什么不敢现身?而是费劲的去摆什么阵法。你若正派,就不会在这里布阵害人,就不会阻挡我们去救化通长老了。”
神秘声音继续说道:“我懒得和你做口舌之争,你今天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逃掉了。”
封清玄的脚刚踩到阵里,便感受到一阵眩晕的感觉,刚才和他说话的神秘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此阵倒也奇怪,没有刀枪剑戟,更没有刀光血影,他在朦胧中似乎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这里是明远县离家不远的一条路上,自己的身高不足四尺,身上的衣着破破烂烂,还是个未长成形的少年。他忘了自己是谁,要去干什么,只是一心想着要回家。可是回家的路好长,这一路上有好多熟悉的人,熟悉的病症、熟悉的绝望与无助。
街上到处都是痴痴傻傻、病入膏肓的人,很多被饿的皮包骨头的人,正蔫头巴脑的坐在墙根下,生无可恋的嘴里叼着草棍等死,远处堆放着的几具死尸周围飞蝇环绕散发着阵阵地恶臭。还有很少一部分正常的人,嘤嘤泣泣的哭泣着家里死去的亲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样一个凄惨的世界里的,似乎怎么也走不到目的地,此时的他早就忘却了自己是一位功夫了得的仙宗,他心里只记得家中的父母亲人生病了,急需救治。自己也病了离死不远了,到处都是一副凄风楚雨的场景,绝望、抑郁阴霾了整个心情。
这时,远处更强一波的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就是从自己家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声嘶力竭,凄惨无比,他的脑中瞬间嗡鸣不止,朝着家中的方向便飞奔了过去。
“爹,你快醒醒,爹,小弟,小弟,小弟,呜呜呜……”
“相公,儿子,谁能救救他们,我也不想活了,快啊,谁能救救他们……”
家中的院门是敞开的,封清玄刚跑进来就看见自己的爹和幺弟躺在地上,气息全无,他们泛着青黑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母亲和大哥跪在地上无助且痛不欲生的哀嚎着。
见到这样的场面,封清玄也跟着跪了下来,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娘,大哥,我爹和弟弟他们这是怎么了?”
封清玄的娘忽然转过脸来,满目怨恨,恶狠狠地说道:“都怪那个赤羽,是他害了我们一家的,昀儿,你一定要记得帮我们报仇啊,不然阿娘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话音未落,封清玄的娘亲忽然气息一哽,便一命呜呼了,死状惨不忍睹,果然死不瞑目。
“娘,娘,娘,你不要走啊,不要啊……”大哥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拼了命的想要把母亲唤醒,他义愤填膺的仰声长喝道:“赤羽,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我和二弟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家都不会放过你的。二弟,我要你和我一起说,我们誓死都要报仇,绝不放过赤羽。”
封清玄此时已经忘了赤羽是谁,心中痛苦万分的跟着悲嚎道:“好,大哥,我说,我誓死都要报仇,绝不放过赤羽。”
听到了封清玄的誓言,他的大哥眼里含着泪,口中一口绿血喷出,满脸幸福的微笑着死去了。
封清玄瞬间傻眼了:“大哥,大哥,连你也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干什么?我该怎么办啊,大哥……”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该怎么样才能让她的亲人么复活过来,他紧紧握着千殇剑的一只手上,血管根根分明,就像是疯了一般从自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怒火中烧、目眦欲裂的嘴里不停地喊着赤羽的名字,
“你给我滚出来,赤羽,我要杀了你,赤羽……”
就这样,他的心中蓄满了比山要高比海还要深的仇恨,像一只没头的苍蝇般到处乱撞,手中的千殇剑已经出鞘,对着苍茫四野一顿乱砍乱炸,山间顿时尘土飞扬迷雾四起,第一关阴阳迷魂阵里的凄风楚雨大关就这样被他神志不清浑浑噩噩地通过了。
他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与仇恨,稀里糊涂的愤然闯进了第二道关口,在月朗星稀的夜幕下,他看到自己的师尊封乾手持灵渊剑,正在和一个黑衣红发,赤眼鬼魅的身影打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封乾还是以前英武不凡的样子,‘叮叮锵锵’的剑光火石间,他愤怒地对着那个鬼魅的身影叫骂道:“似你这般祸害苍生的邪魅之徒,人人见了皆当除之而后快,有我封乾在这世上的一天,就决不允许你肆意猖狂。”
忽然,那个黑衣人状似癫狂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想把我赤羽除之而后快的人多了去了,但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吧。”
赤羽拿起手中的墨玉宝扇,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股强大的邪气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风卷而来,直扑封乾的面门而去,那力道似是天神降临一般凶猛霸道畅通无阻,封乾不敌,当场便被远远地扇飞了出去,尸体重重的砸在了远处的一座约四五丈高的小山上,被湮没了进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师尊,师尊,”封清玄见状,如丧考妣,心急如焚的朝着封乾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在飞去小山的半路上,他忽然注意到有一棵粗大的歪脖子树,孤零零的伫立在空旷的一片旷野之地上,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稀能看见树上一动不动的吊着一个人,那人身着一身浅蓝色道服,看上去格外的眼熟。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尸山变得恐怖狰狞了起来,‘轰隆轰隆’随着雷声炸响,旷野中下起了丝丝细雨,泥土和着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人山被雨水浇出了一片血海,一片臭气熏天绿色的血海。伴随着一阵腥风吹过,树上的那根绳子晃晃悠悠的轻轻转动了一下,不经意间被吊着的人露出了他年轻安详的半面侧脸,他嘴角溢出来的血液依旧是绿色的。
“沈敬,”封清玄顾不上冰凉的细雨倾洒在身上,大惊失色的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他忽然脚底生风一个箭步飞跃了过去,剑气一扫便将树上的绳子斩断,把他的徒弟沈敬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他此时也顾不上探一下沈敬是死是活了,把沈敬靠着那棵歪脖子树放好,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往沈敬的身体里注入内力,不计代价的期待着他能快一点醒转过来,这一回他的努力好像并没有白费,约一炷香的功夫,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沈敬微微的睁开了双眼,他嗓子里难受的紧,气若游丝,瑟瑟发抖的问道:“太好了,师父,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师父,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一问,把封清玄也问蒙了,他这才来得及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看则已,一看,他惊讶的发现原来刚才所看到的离沈敬不远处的那座小山,竟是成百上千的死人堆成的血海尸山,远远地就能感受到阵阵腥臭扑面而来,走近一看,他们的死法大致和自己家中的亲人一样,是被邪灵附身而死的,死状凄惨,他们作为一个人,被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像垃圾一样堆放在了一起,半点尊严都没有,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恨到想要杀人,这一路上,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全是仇恨。
不多时,沈敬像是缓过来了一些,他拍着昏昏沉沉的头脑,声音虚弱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是被赤羽引到这里来的,他说他要报仇,要屠尽天下苍生,师父,我已经尽力了,却怎么也斗不过他,徒儿无能被他吊在了树上,若不是师父你来得及时,我恐怕就没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封清玄一脸疲惫的喃喃自语道。
看到自己的徒弟沈静被折磨到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封清玄既心疼又气愤,再一想到师尊的惨死,他用力的捏着剑柄的一只手上指节漆白分明,全身也跟着不住的颤抖着。
他愤怒的拔出千殇剑,眼底蓄满了仇恨的泪水,转向赤羽,咬牙切齿的颤声说道:“孽障,我的家人就是在不久之前被你杀死的,还有我的师尊,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我这一回也决不能放过你了。”
这里是阴阳迷幻阵的第二关刻骨仇恨关,他恢复了仙宗的身份和术法,却对很多事情还是想不起来,当一个人的仇恨由浅变深,被刻入骨髓里,变成一种宿怨深仇,他便会像行尸走肉般一心只想着复仇,别无其他。此时,他已经将与赤羽所有恩情过往都尽数忘却了,已经记不起来那个人的任何好处了。凭着一身强有力的神功,一颗誓死都要复仇的心,任谁处于这种情况下,怕是都逃不过此劫了,他的心中越是愤恨不平,就越是难逃出此阵法,偏偏封清玄的身上本来就有着一段血海深仇,所以才轻易的就将埋藏在心底的那一股仇恨之火再一次点燃,可惜阵法就是阵法,所见所感皆是虚幻,但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却烧到他无法呼吸,无法正视过去,无法从这里脱身,更无法面对身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