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书阁闲叙

    成长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赤羽每天都严于律己的按照封清玄给他制定的时间来安排学习，早晨吃过早饭，都是要先读一个时辰的书，然后再学习其它课业内容，坤宇观藏书阁里的书籍虽然很多，但观中弟子大多数已经拜读过了，再加上很多弟子每天把精神都用在了修习术法功夫上了，每日的早读的时候，藏书阁基本上都只有大师兄封清玄和赤羽两个人在这里。

    赤羽是个很爱读书的孩子，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封清玄每次读书时都很认真，封清玄经常用孔子的话来教育他，比如：学而不已，阖棺乃止。还比如孔子还说过：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他心里非常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读书也是一个很好的投其所好取悦大师兄的方法。

    一日晌午，用过早饭后，在崇宇峰的藏书阁里，封清玄一边看书，一边监督着赤羽写完了刚教会的新字，和往常一样，剩余的时间由赤羽自行选择翻阅自己想看的书籍，他很快便在众多的书籍中选了一本《史记》，大概看一些历史类的东西，故事性很强不会觉得枯燥乏味，今天与往日不同，封清玄的大徒弟沈敬也来到了藏书阁，可能是他连日里不停的练功觉得太辛苦了，今日算是偷懒，也想跟着师父和赤羽一起看看书放松一下，在他的嘴里，读书的时候叫做偷得浮生半日闲。

    封清玄在书架中挑了一本好久没看的《论语》，认真地翻阅起来，看着看着，书中一朵风干了的桃花掉在了桌子上，起先他没在意，以为是谁不小心将桃花夹在了书里，不想当他继续翻看时，十几朵干掉的桃花陆陆续续的从书中滑了出来，封清玄不由得疑惑道：“是谁这样淘气，将书中夹满了桃花？”

    沈敬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这肯定是一些女弟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吧！哪有男人没事干采花玩儿的？”

    赤羽瞪着沈敬，脸色变得难以言喻道：“谁说男人就不可以采花玩儿了？师兄，这些都是我没事的时候采来夹进去的。”

    沈敬对赤羽的行径嗤之以鼻，对着他做着鬼脸，他用直白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赤羽，一副不可置信的态度调侃他道：“真有男人会没事干采花玩啊？多无聊啊？哈哈，不过你现在还不算是男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不管怎么说赤羽都是沈敬的小师叔，封清玄瞥了一眼没大没小不懂规矩的沈敬，想给赤羽一个台阶下。他拿起一片桃花不解的问道：“哦？将书中夹满桃花，能用来干什么？”

    沈敬知道自己失言了，吐了吐舌头，用一只手把嘴巴捏住，表示不再胡乱说话了。

    赤羽说道：“师兄，我喜欢在我读过的书里夹一些花朵，或是花瓣，这样我就知道这本书我是在什么时候读过的了，比如你拿的这本《论语》，里面夹的是桃花，这说明我在今年春天就读过这本书了，再比如，这本《周易》里面夹的是紫薇花，说明这本书我是在今年夏天读过的。”

    封清玄好像明白了什么，接着他的话说道：“若是哪天我在书里看到秋海棠，说明那本书你是在秋天读的，看到腊梅花了就说明那本书你是在冬天读过？是这样吗？”

    赤羽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丝笑容：“师兄真聪明，我只是觉得那些花一过了季节就会凋落，可惜得很，所以从春天开始，我就把他们压在书里，制成干花，翻开书，感觉书也变得香了起来，师兄你闻闻看香不香？把它们放在香囊里肯定也不错的。”

    真是小孩脾性，封清玄也无奈的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女孩子没事干才会鼓捣香囊，”他用弯曲的食指使劲的刮了一下赤羽的鼻子：“小子，别净想些没用的，还是好好读书吧你。”

    赤羽心虚的吐了吐舌头，脸一红不说话了。

    听到这里，沈敬实在憋笑憋得难受，突然毫不顾忌的张开嘴大笑了起来：“噗哈哈哈……你竟然还要做香囊？那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干的事吗？小师叔你也太有才了，啊哈哈哈……”

    封清玄和赤羽同时将目光扫向了他，沈敬憋着笑说道：“不让我说话，还不让我笑？受不了了，我还是走吧，不和你们在一起了。哈哈哈哈男孩子还要制作香囊……”沈敬把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推，笑着走出了藏书阁。

    由于赤羽年龄小，沈敬很难把他看成是长辈，所以经常会没事干就逗一逗他取乐。再加上赤羽此人不识逗，一逗就恼，这让沈敬更喜欢逗他了，每次看见他臭臭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只见赤羽满脸黑线的不再吭声了，封清玄也拿这两个人没办法，摇摇头说道：“小师弟，认真点，看书时不可分心。”

    赤羽噘着嘴低头正欲看书，忽然想到什么眼中眸光一闪，抬起头来问道：“师兄，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得像你那样厉害，可以一飞冲天，御剑腾云？”

    封清玄用他那长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籍，漫不经心的答道：“有理想是好的，不过就要看你学习的时候有多认真了，当然在学习的过程中还是需要一些悟性的。你为什么要急着想学腾飞、御剑？按部就班的学习不是会更轻松一些吗？你急什么呢？”

    赤羽想到昨日下午，他在山间采药时，一个不小心手中没有抓稳，脚底一打滑，就从后山的斜坡上滚了下来，沙土草屑飞尘滚了一身，那场面简直太丢脸了，要不是师兄眼疾手快，当时就把自己接住了，否则，轻则手脚残废，重则可能就要与世长辞了，想到这里他心有余悸地问道：“什么是悟性？如果悟性不好，是不是就可以认定为不够聪明？那我聪明吗？有悟性吗？”赤羽眨着眼歪着头问道。十多岁的少年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认真而又天真的感觉。

    封清玄差点笑出来：“你已经够聪明的了，怎么？你是在担心自己学不好吗？放心吧，就算我教不好你，你还不相信师尊吗？等师尊他老人家一出关，你想学不好都难，不要着急，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哦！”赤羽应了一声，他看着桌案上香炉里袅娜的青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消片刻可，他又忍不住忽然张口问道：“师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二师兄的弟子多到快要数不过来了，而你为什么只收了沈敬一个弟子？你不觉得，每次见到二师兄，他身边都会跟着很多人，前呼后拥的，从气势上看二师兄才更像代掌门吗？”

    其实封清玄不是不想多收徒弟，而是在他的心里有比收徒弟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来做，封清玄父母兄弟的大仇至今还未得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修炼功法，不断的去提升自己，将来与仇敌狭路相逢时自己才会更有胜算。再说，师尊又病了好多年了，他也需要时间不断的上山去找血灵芝，这件事情若是托付给别人他心里还有些不放心。还有赤羽，既然是师尊嘱托自己要对他多加教导，自己又怎敢怠慢再加之坤宇观中的大小事务经常需要他亲自打理，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他还怎么还能抽出空来带徒弟呢？何况，他并不喜欢那种前呼后拥的视觉效果，也不在乎谁更像是坤宇观的代掌门，所以这些年来，对于收徒弟的这件事他一直都不怎么上心。他之所以会收沈敬为徒，那是因为沈敬的身世大概和封清玄一样，年幼便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在机缘巧合下，封清玄念他心思赤诚良善，无依无靠才免为其难收他为徒的。

    沉吟片刻，封清玄说道：“你二师兄比我来山上的时间更早，功力绝不在我之下，何况他在不停的为咱们坤宇观培养人才，身上自是少不了尊师的风范。而我现在的任务是把你和沈敬教好，”他抬眼提示道：“你若再不打算读书，一上午的时间就要马上被浪费掉了。”

    赤羽吐了吐舌头，反正该问的话也问完了，他故作乖巧的低下了头，开始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山中日月匆匆，时光荏苒，转眼赤羽已经十五岁了，这些年在大师兄的□□下，少年以最快的速度不断的成长壮大，身体也比以前纤长高挑了不少，总能给人以姣若秋月、钟灵毓秀的感觉，她这几年不止变得举止娴雅，目光也开始愈发的深邃绝艳了，虽然稚气尚未脱尽，但很明显已经是一位身形高挑的少年郎了，从她身上再也看不见当初刚一上山时，衣衫褴褛，可怜兮兮没人亲没人疼的那个小孩儿的身影了。

    不过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赤羽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习惯与人交好，性格依旧古怪刁钻，他平时最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观里专门为他定制的黑色长衫，衬得赤羽冷白色的皮肤显得越发精神焕发孤冷出尘，山中的弟子以及修士们喜欢和他来往的人很少，反而背地里看不上他的人却很多。赤羽性格怪癖的很，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干什么事情都一个人了，对别人看他的眼光也是全然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