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是有病
“小梦，起床了。”张姨在门外喊周初梦。
周初梦头从被子里冒出来，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揉了揉头发，逐渐清醒过来，立马下床，赤脚走路，打开门，看向对门。
门关上了，周初梦打开，里面床上的被子已经整齐叠好。
走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直接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眨巴眨巴，银发铺满在整个粉色枕头上。
抱着另一个枕头，拿过手机。
郑一：我先回去了。
发的信息是五点半。
嘟着嘴戳了戳郑一的手机头像，是海生村那片海，晚上的海，还有月亮。
点开陈羽的对话框，打字。
陈羽抱住腿坐在沙发上，此刻阳光已从窗外洒进来。
男人已经走了，昨天仿佛突然惊醒了一样，看见自己脚下的陈羽，下一刻就要踩上陈羽的脚，小心翼翼地收回脚，眼含愧疚，将陈羽捞起紧紧抱住，嘴里不停念叨着。
“小羽，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是怕你离开我。”
“你知道吗？爸爸只有你了。”身体颤抖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
陈羽没有力气推开他，身体被勒的更痛。
忍住身体疼痛，回到房间，脱掉衣服，上身大大小小的伤痕，没有出血，只是一大片的青紫，充血红肿，脖子上一周粗大的勒痕。
陈羽面色惨白，嘴唇干裂，面无表情地往身上喷药。
逐渐不会将我打出血，也渐渐不伤害双腿。
重新穿好衣服，终于脱力倒下。
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陈羽闭着眼，手指无力乱划。
“喂？陈羽？”
周初梦收拾好吃早餐的时候，看到陈羽没回信息，打了个电话。
对面没有声音，周初梦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一下，正在通话中呀。
“陈羽？”
“喂”陈羽分不清手机对面是谁，刚才也是无意识接通电话。
周初梦皱眉，“你怎么了？你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呀。”
陈羽觉得自己身体好热，脑子很痛，听不清。
“喂？”周初梦着急起身，“你先不要挂电话。”
“张姨，我有事出门了。”快速换好鞋，跟张姨招呼一声，就出门。
走到郑一门前，不停地按着门铃。
“你知道陈羽现在在哪住吗？”郑一开门，周初梦就着急地问。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有点儿生气。
“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我”郑一皱眉开口。
还没说完，周初梦听见话筒对面陈羽痛苦的哼了一声。
没办法，只能先联系李老头，再找到陈羽的班主任，最后知道陈羽的地址。
班主任还疑惑，只能跟班主任实话实说，班主任一时也赶不过来。
周初梦知道地址后，拉着郑一下去打车。
周初梦认真地听着陈羽的动静，“陈羽，你还好吗？我马上就到了。”
没有声音。
余光看到郑一盯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看见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周初梦气不打一处来，“陈羽可能生病了！”
“所以呢？”
“你怎么不着急？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郑一想开口骂脏话，“我不是。”眼神幽暗地盯着周初梦。
周初梦仿佛不断漏气的气球，气势逐渐消失，“不是就不是嘛。”
手指偷偷地过去抓住郑一的袖子。
“司机叔叔，开快一点儿。”头往前探看车前，不看郑一。
心里很着急，陈羽家有点儿远，所幸没有堵车。
车子不能直接进小区，只好下车走进去，别墅大同小异，走进去都不知道在哪边，看着周初梦要往反方向走，郑一一把拽住，看见旁边的门牌号，指了指，应该在附近。
终于走到正确的，正门没有关，也幸亏没有关，周初梦直接上楼。
对着电话说话，“陈羽？陈羽，你听的见吗？”
听见自己的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出来，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看见陈羽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已经满头虚汗，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嘴唇也失去颜色。
周初梦摸了额头，很烫，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皱眉。
对着站在门外的郑一，“帮我扶下去，我们得赶紧去医院。”
周初梦从她的衣柜里拿出大衣，将她包住赶去医院。
看着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陈羽，眉头蹙起，乌黑的头发贴着苍白的脸庞。
真是病美人呀，病美人，配上身上的伤痕，有种凌虐的美感。
周初梦坐在旁边看着，身上的伤，加上昨天受冻了，发了高烧。
“阿一，你知道她什么情况吗？”转头看向靠在窗边的郑一。
“不太了解。”
周初梦走到他身边，“那就是了解一点儿了？”
眉梢微挑，“你能猜到？”
“这不。”余光看到陈羽，周初梦放大的声音收小，“纯纯是应该和她家里人有关吧。”
“她家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呀。”周初梦疑惑。
“陈羽目前一个人在海城读书，她父亲在京市。”
“她母亲呢？”
“离婚，离开陈家了。”郑一转过身，看向窗外。
周初梦点了点头，不再问下去了。
“阿一，你今天不会又没吃早饭吧？”
郑一没出声。
周初梦将郑一推出去，“去吧，快点去吃早饭，记得带一份清粥回来呦，陈羽要喝。”
郑一眼里闪过不满，用力揉了揉头，将周初梦的头往下低。
周初梦抬起头，看着郑一离开的背影，笑着关上门。
“听说，小梦最近和一个男孩走得很近。”
张姨笑着递过喷水壶，“是的，老太太。”
“那孩子怎么样？”细心地拨了拨兰花，看看生长情况。
“那孩子长得很俊呢，听说学习成绩也很好。”
“是吗？小梦也到这种年纪了。”开始对兰花喷水。
“南之知道吗？”
“先生还没有，先生很忙。”
老太太笑了，“那就不要告诉他了，等他自己发现。”
张姨愣了愣，也一同笑了。
周初梦跟李老师说明情况，今天的课不能上了。
刚收到李老师的信息，收起手机，就看到陈羽已经醒了。
“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陈羽要坐起身，上前扶着她，帮她把枕头垫起来。
声音沙哑，低着头，“谢谢。”
“谢谢？我问你现在觉的怎么样了。”
“还好。”
周初梦的视线转到脖子上，“你脖子”
陈羽将被子拉高遮住，手指紧紧攥住被子，觉着现在很难堪。
尤其是在周初梦这样的人面前。
这个时候郑一进来，两个人的视线一同转移过去。
将手里的粥递给周初梦，站在她身旁，周初梦把桌子退过来，将粥打开。
“趁热喝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看她没动，将她的大衣拿过来，从被子后面披上。
“阿一，你先走吧，我在这里。”
郑一看了眼陈羽，对着周初梦点点头，离开。
陈羽裹好衣服，用领子遮住脖子。
看着她喝了，“有人来照顾你吗？”
“不用，我可以回家。”陈羽慢条斯理地喝粥。
“你还得呆在这里继续吊水，小心发展成肺炎。”
周初梦拿出手机转了转，“你不说说你的情况吗？”还是问出了口。
“陈明旭打的。”陈羽看着周初梦开口。
“他是？”
“我父亲。”
“哦。”你这么平静和冷漠，我都不知道怎么问了。
“你父亲他，和你有仇？”
“………”
“他是有病。”
“………”这是在说脏话还是说真话呀。
“他有精神分裂症和躁狂发作。”
陈羽放下勺子，周初梦第一次见她完整吃完一份食物。
“昨天那样的事情，我已经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看着窗外。
昨天那样可怕的天气，今天是个大晴天，温暖的阳光，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树沙沙晃动。
“觉得我可怜吗？”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可怜呀，很可怜。”周初梦将帽子拿下来，整理头发，最近很喜欢戴帽子，觉得帽子太方便了。
“怎么，你想帮帮我吗？”陈羽转过头，看着周初梦。
“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我帮的过来吗？”
“看你也不想让人知道。”将头发挽在耳后，重新将黑色鸭舌帽带上。
“不过。”周初梦抬起头，嘴角一勾。
“我向来善良。”只要你开口，我就愿意帮你。
“解除困境向来取决于自己。”
将口袋里陈羽的手机拿出。
“你的手机我给你带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你好好休息吧，下午会来给你带饭的。”将餐盒收拾好，离开。
陈羽看着门合上，闭着眼睛重新躺下去。
刚走出病房，转个弯就感觉后面被人拽住。
转头一看，“阿一？”
“你还没走？”
“没有。”郑一在外面等着。
“那就一起走吧，我有点儿饿了诶。”
“都快中午了，去我家吃中饭吧。”手机显示已经十一点钟了，过的真快。
“我刚吃了早饭。”
“哈哈，是吗？”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你还在生长期呢，应该多吃一点儿。”
“不过你那么快回来，真的有吃吗？”充满怀疑的语气。
………
“叩叩。”护士敲门进来。
温柔地笑道，“小同学，给你换个输液袋。”
陈羽抬头一看，还剩一点儿就没了。
“刚才你那个朋友叫我五分钟就来你病房给你换吊瓶，还叫我多照顾你一下，很细心的女孩子呢。”护士小姐姐一边利落地更换输液袋，一边笑着对陈羽说。
“你现在旁边没人照顾，我看着时间会过来看你的，你先睡吧。”
“谢谢。”陈羽眼眸闪动，对着护士开口。
“应该的。”
门合上之后，陈羽重新躺回去，闭上眼。
下午还有老师要来补习呢，周初梦上课的时候收到了陈羽的微信。
陈羽：我要吃上次带你去的那家店里的菜。
周初梦撇了嘴，要求还挺多，嘴角都是上扬。
休息的时候给她回复。
初梦：好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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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郑一看着门外。
“小少爷。”微低头，恭敬地对待郑一。
看见郑一想让他进来，李叔抬头。
“小少爷，需要您回一趟京市，老爷子住院了。”
郑一目光凝住，皱起眉头。
“而且，二少爷可能要快回来了。”
嘴唇紧紧抿住，眼神带着点儿暴躁，回房间拿了外套和手机。
快步走出门。
“走吧。”
李叔替郑一关好门，跟在身后。
坐上前往机场的车，郑一一直看着手机。
手机突然响了。
“外婆。”郑一对着话筒说话。
“阿一，要回京市了吗？”
“嗯。”
“去京市要照顾自己，可能你”得在那边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没等外婆说完，“我会的，外婆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好，外婆会的。”
机场到了，郑一将电话挂了。
直接去办理登机，候机的时候给周初梦发了一条信息。
周初梦两手拿着餐食和甜点，没看见。
打开病房的时候，周初梦正在看书。
“将将，我又做了慕斯蛋糕。”
说着将东西放在柜子上，把桌子搬上来。
“连阿一都没有吃过呢。”将饭菜放上来，打开，是她经常点的菜。
陈羽笑着说，“那我应该感觉很荣幸。”
周初梦买了两个人吃的份。
“你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的？”吃饭的时候陈羽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周初梦。
你太明显了好吧。“那不然呢？是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你的？”
说着自我肯定点点头，“这也很有可能哦。”
“说不定真是呢。”
周初梦一愣。
“我是知道你是周初梦所以才接近你的，市长周南之的女儿。”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我爸那么牛吗？
“我小时候见过你。”
在寒冷的冬夜，在我带着满身伤痕跑出来的时候，我见到了你。
我看见那个在电视上充满气势的男人此刻温柔地带着你在广场放小烟花。
那年的冬天真冷呀，那个时间根本没有多少人出来，我听见小女孩嫩声嫩气地催促男人快点开烟花，我看见周南之宠溺地摸摸你的头，就蹲下身将小烟花点开。
那一刻，女孩的笑声还有片刻的璀璨花火印在脑海，记忆一直未能模糊，到现在。
而躲在暗处看着的我，默默转身，只能再次回到那个我想逃离却不能逃走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