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 所有委屈汹涌而来,水牧香哭得更猛烈了!几乎忍不住哇哇乱哭起来。
“怎么了?”狼素玉一个箭步跨过来,紧张地看着水牧香, 又扫向米佑森。
米佑森被扫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关我的事, 你爸, 你爸来过了, 说了很过分的话!”米佑森一感觉到威胁,什么都和盘托出了。说完他才知道后悔,手上的名片也吓得掉落在地。
狼素玉没理他, 坐到了病床上, 将水牧香搂了过来,轻声安慰着:“别哭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信我。”
米佑森见狼素玉回来了,两人黏黏乎乎, 也不好再待下去, 只得默默退了出来。
出到门口,看到两位保镖大哥, 叹了口气。
水牧香自己一个人还能强撑着,现在有人依靠, 就不撑着了,赖在狼素玉身上哭得惨兮兮,快把一辈子的泪水流光了。
狼素玉此刻心里不是滋味得很, 既为水牧香哭得如此伤心而心疼,又为父亲擅自来找她而愤怒。有什么冲着她来不就好了!父亲,你非得要这样吗?
水牧香只顾着哭,哭了一阵, 也哭累了,要躺下。
狼素玉扶着她躺下,安慰着她:“无论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他的。牧香,你只要相信我。”狼素玉帮她拭去了脸上的泪,倾身在她额头亲了亲。水牧香泪眼朦胧看着那个人,还是那么温柔,头发丝都荡漾着温柔。
她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啊。
一想到要离开她,就心好疼。
疼得要喘不上来气。
刚止住的泪,又汹涌而出。
“牧香,别哭了,乖。”狼素玉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哄着,“什么事都没有,我还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不会允许别人将我们分开。”
“可……”水牧香忍不住说出了一个字,但是很快被哭泣淹没。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可她不想看到她被逐出家门啊!她不想看到她被逐出家门……
狼素玉耐心安抚着她,直到把人哄住了,哄睡了,这才走出病房。
她扫了门口的保镖一眼,对其中一个道:“跟我来。”语气中带了丝不悦,那个保镖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狼素玉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下,从大衣兜里掏出了香烟,点燃了一根,吸了一口,背靠着沙发,翘了二郎腿,一副大佬的派头,冷冷地开口:“说吧。”
一成不变的黑西装黑大衣黑皮鞋,把她整个人衬得阴沉可怕。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烈焰红唇吐出白烟,脸在云烟雾绕中变得神秘莫测。如狼般锐利的眼眸,看人时令人胆寒,但她此刻只是盯着对面的沙发。
休息区没有其他人,保镖立在那里神情严肃地回话。
“今天老爷来了。”
狼素玉没吭声,等着他说下去。
“本来是去看蛇家小姐的,后来又过来这边。我们拦他了,可拦不住,就硬闯了进去。他,毕竟是您父亲,我们也不敢太无礼……”
狼素玉知道自己父亲出门会带着狼夜,他们是拦不住他的。她心里十分不爽,微蹙了眉,恼恨地问:“为什么后来又过来了?”
这一句问得实在没什么道理。
保镖暗捏了把汗,说得更详细了些,“开始过来的是管家,他向我们打听了一下水小姐和米先生的事,知道他们在里面,就回去了,接着又和老爷一块过来……”
“这么说,”狼素玉听了,眼睛危险地眯起,“他们不是看完那边再过来的?”
所以这中间,就很耐人寻味了。
“是,过了一阵才过来的。”保镖回道。
呵。过了一阵才过来的。来打听水牧香和米佑森的事,他们原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打听什么呢?想也知道谁在他们面前搬弄是非了。
狼素玉心中有了计较,对保镖道:“去警告一下花云溪。两天之内,她再不动作,就给她点甜头尝尝。”
“是。”保镖应着,应完看了她一眼,见没什么别的吩咐,就转身离开了。
狼素玉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香烟慢慢燃着,袅袅烟气升腾。眼看燃了一截灰烬准备掉落,她把烟拿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换了拇指和中指捏着,食指敲了敲烟身。啪嗒一段烟灰掉落在那里,四分五裂。
米佑森从病房里出来,看到狼素玉一个人坐在休息区抽烟,他犹豫了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狼总。”米佑森走近,唤了一声。
狼素玉听到了他的声音,没理他,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把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态度十足的傲慢无礼。
米佑森有些尴尬,但还是挨蹭到对面沙发坐下,轻声问:“牧香怎么样了?”
“哭累了,睡了。”说出这话时,烟气也跟着从口鼻往外飘。整个人看着缥缈起来。
米佑森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低了头,“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狼素玉背靠了沙发,锐利的眼眸看向他。
“狼总,”米佑森忍耐着飘过来的烟雾,诚恳地道:“你要是不能护她周全,就放过她吧。牧香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你父亲也不同意,这事闹的挺难看的……”
“这事不劳你操心。”
淡淡的语气回应,狼素玉看对面人一副隐忍的样子,吸了最后一口,把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那你父亲那边……”
“说了不劳你操心。”
狼素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米佑森对上了她的目光,终于闭上了嘴,但心里仍是不服,那你倒是解决一下啊!
“你对我仍是不死心?”狼素玉双手抱胸,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嘲讽。
“没,”米佑森听了,立即低声反驳,“早就死心了……”
“呵。”狼素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米佑森心里发虚,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死心了,现在我是以牧香朋友的身份跟你说话。”
狼素玉没吭声,米佑森又问:“那你和蛇家联姻的事怎么办?你该不会想让牧香真当小三吧?”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蛇家联姻了?”狼素玉眉毛挑了挑。
“蛇心悦说的啊!还有,牧香也打电话问过你哥了,你哥说是真的。”
“她说你就信?”狼素玉一听到“蛇心悦”这个名字就厌恶,蛇家这个omega太过厚颜无耻,“至于我哥说的,是他自己要和蛇家联姻,跟我没关系。”
“你哥?”米佑森一下子没转变过来,“难不成,你哥要娶蛇心悦?是我们误会了?”米佑森以为狼素玉的哥哥也是个alpha。
狼素玉知道他误会了,但她没解释,由着他误会。
“那狼家和蛇家的联姻,是你哥和蛇心悦啊!”米佑森恍然大悟。
“不管谁跟蛇家联姻,都不会是我。”狼素玉肯定了这一句。
“可即便这样,”米佑森努力按下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心情,重提那个依然尖锐存在的问题,“你爸也不答应让牧香进门啊,还说什么若是娶了牧香要把你逐出家门……”米佑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瞄了一下狼素玉,他怕狼素玉一个不高兴跳起来咬死他。
狼素玉端坐在沙发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内里波涛汹涌。
她已经受够了父亲的愚弄。
不就弄来了一个狼玄玉牵制她么?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还敢公然上门来挑衅。狼素玉想着,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恐怕以后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她当然不可能干出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但那个狼玄玉么,要是没了他,父亲还能倚仗谁?
一个除掉狼玄玉的计划在狼素玉脑中慢慢成形。
父亲,既然你让我不痛快,那么你也不能太痛快。
米佑森见狼素玉没吭声,也没敢再说话。
最后狼素玉也没理他,径自站了起身。米佑森见她站了起身,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却见她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水牧香的病房方向去。
米佑森见她走了,暗松了口气。虽然他在水牧香面前,总是劝分,但在狼素玉面前,他就不敢这么放肆了。
这是个狠人,米佑森已经有所觉悟。
狼素玉回到水牧香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人。眼睛肿肿的,眼角还滴着泪,心疼得紧。
她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吵醒她,只得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她。
omega真是脆弱,脆弱又容易伤心。狼素玉望着她的脸,想到她方才哭得天崩地裂的样子,心都要碎了。那些伤害她的人,都该死!要不是那个人是她父亲,他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至于蛇心悦那边,她不会太好过了。断一条腿还不足以令她安分,看来只有躺在床上或者挂在墙上了。幸运的话,是挂在墙上。不幸的话她会躺在床上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狼素玉下午不去上班,就在水牧香病床旁守护着她。直到水牧香醒来。
她给她倒了水,喂她喝下。
“饿了吗?”狼素玉问。
“嗯。”水牧香感觉有点饿了,她现在已经能吃正常食物了,只不过食物要偏清淡。
“我让人送吃的来。”狼素玉说着拿起手机打电话。
水牧香看着狼素玉,想到之前,有些不好意思。她下床想去卫生间洗把脸,狼素玉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她,见她起来,不由拉了她的手,挂了电话问:“去哪?”
“卫生间。”水牧香轻应了声,嗓音有些沙哑。
“哦,那去吧。”狼素玉放开了她。
水牧香磨磨蹭蹭走进了卫生间,就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眼睛肿肿的,太难看了。她双手撩起了亚麻色长发,用根皮筋扎了个丸子头。然后,拧开水龙头的水,用温水洗了把脸。
洗完脸,用纸巾擦干水,又干脆漱了口。
狼素玉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听着卫生间的动静,耐心地等着。
没多久,水牧香出来了,经过一番收拾,人看着清新淡雅许多。狼素玉不由站了起身,看着她走过来。
“牧香,”她唤了她一声。
“嗯?”水牧香湿润的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关于我父亲的事,”狼素玉向她道,“很抱歉。你别理他。”
“哦,”水牧香想起这事,内心仍是不安,“可是……”
“没有可是。”
狼素玉上前去拥住了她,语气里带了丝丝责备,“你不相信我是爱你的么?”
“我……”水牧香抬手回抱了她,想到她背后的伤,她怎么不相信呢?正是因为相信才难过啊。
“我没要和蛇家联姻。”狼素玉脸埋在她后颈轻咬了一口,温柔磁性的嗓音道:“蛇心悦信口雌黄,你别听她的。”
“我只有你一个omega。”在说出这句的时候,她舌忝了一口她的后颈。
水牧香被舌忝得有点痒,不由偏了偏头,想脱离狼口。
狼素玉慢慢从后面移到前面来,掐了她的下巴。望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心软得一塌糊涂。视线移下,看到她软糯的樱唇,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下去。
嗯,薄荷味。
软软的,甜甜的,好像在吃着一个薄荷味冰淇淋。水润光泽,入口即化。她在那冰淇淋上热烈扫荡着。直到它化了软软的水,从嘴角流出来。
狼素玉眷恋不已。想将她标记,想让她带着她的印记,成为独属于她的爱人。
水牧香在她吻上来的一瞬,羞涩地闭上了眼,微仰了头迎合着她。狼素玉看到她的反应,只觉得可爱。将她的双手搂到自己的脖上,微弯了腰,将她抱了起来。
水牧香的双退下意识盘在了对方的月要上,她们就一边接吻,一边往床上去。
狼素玉心内有些躁动,她把她放倒在床上,一手揽着她的月要,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和她深情热l吻。
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她们此刻只有彼此,只有唇间动l情的交流。
她是如此深爱着这只omega,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和她融为一体。她相信,她们是命中注定。如果没有那一场alpha的聚会,她们就不会认识。那是命运牵引着她们出现在了那一场聚会上。从此以后,她们的人生开始有了交集。有了密切的交集。
水牧香被吻得全身瘫软,脑中云里雾里,什么都不会思考了。
狼素玉理智稍稍回神,放开了她,脸埋在她的肩头,平复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狼素玉不敢压着她,因为水牧香的肠胃太过脆弱。她单膝跪在床上,膝盖作为全身重力的支撑点,身体前倾,以一个斜边三角形的姿势伏在水牧香的身上。
水牧香眼中一团雾气,心不自觉砰砰乱跳。她发现自己更爱她了。即使理智觉得她们未来可能不甚光明,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她想依偎着她,享受她带给自己的快乐。
“牧香,我爱你。”她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
水牧香张了张嘴,想回应她,最后只“嗯”了一声。
狼素玉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但看在她身体那么诚实的份上,打算不予计较。
两人黏糊了一阵,吃的送来了。
狼素玉起身去接了,拿回来摆到茶几上,水牧香走过去在沙发坐下。
狼素玉看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多吃点,养胖点。”狼素玉向她道:“身上都没肉,硌得我手疼。”
“哼~”水牧香对此嗤之以鼻,“你不也硌得我,我牙疼……”说到后面要说不下去了。
“哦?”狼素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到你的牙,你刚还咬了我一口,你是小狗吗,怎么还咬人呢?”
“你不也咬我……”
“我要咬回来。”
“不要,你别闹了,吃饭……”水牧香见她凑过来了,惊恐得身子往后缩,生怕她忽然扑过来。
狼素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吓唬你的,胆小鬼。”
“不要以为你是alpha,你就可以,就可以随便欺负我……”水牧香哼哼唧唧地想找回场子,结果因为气场太弱,狼素玉根本没放在眼里。
狼素玉让她吃东西,水牧香就吃东西,让她喝汤,她就喝汤。狼素玉看到她那么听话,真想摸摸她的头,赞赏地说一句真乖。
“你不吃么?”水牧香看着那么多饭菜,自己肯定吃不完的。
“你先吃吧。”狼素玉对她道。
“一起吃吧。”水牧香道,“我自己吃就好了,你不用照顾我。”
“嗯,那吃吧。”狼素玉从善如流。
两人吃了晚饭,眼看天色尚早,狼素玉问水牧香:“要下楼散步消消食么?”
“哦,也好。”水牧香答应了。
狼素玉帮她拿来厚衣服,帮她穿上,穿得厚厚的,热得冒汗。
但一下楼,就冷了。
两人绕着医院的小花园走了一圈,雪已经化了,还是冷。
狼素玉抓了水牧香的手,插在水牧香的羽绒服口袋,暖乎乎的口袋里十指相扣。水牧香喜欢这样的肌肤相亲。就好像这个人是属于她的。
因为天气寒冷,下来逛的人并不多。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花园里昏黄的路灯,静悄悄地绽放着光芒,看着清冷又寂寞。
她们享受着这样宁静而安详的独处时刻。天气虽然寒冷,两颗心却是暖烘烘的。
“冷吗?”狼素玉在古朴的路灯下停住,问。
“呃……”水牧香刚想应她,一阵夜风吹过不自觉抖了一下。
狼素玉见了,单手掀开了自己的大衣对她道:“这里暖。”
“过来。”狼素玉柔声叫着。
水牧香看到她的怀抱,仿佛受到了蛊惑,慢慢靠了过去。狼素玉将大衣裹住了她圆滚滚的身子,抱住了她。把寒风都挡在了外头。
水牧香感受到对方身上渗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像个火炉一样,很温暖。她现在一点都不冷,心砰砰乱跳,甚至有点热。
狼素玉抱着这一团小东西,心里洋溢着喜悦和幸福。
这么浪漫而温情的一幕,被同样是下楼来消食的蛇心悦和花云溪撞了个正着。
蛇心悦眼睛注视着那边路灯下的两人,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掐得死紧,指尖泛白也浑然不觉。
“贱人。”蛇心悦恨恨地骂着。她恨不得上前去推开那个omega取而代之!
花云溪也看到了那一幕,倒没什么情绪波动。早先她接受到了来自狼素玉方的警告,惶急又不安,这会儿已经淡定了下来。
“我们要快点行动么?”花云溪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
“行动,明天就行动。”蛇心悦几乎是磨着牙说出这句话。
“嗯。”花云溪应着,扫了一眼那边,见蛇心悦不爽快,问:“我们还逛吗?”
“不逛了,上去吧。”蛇心悦的好心情此刻全被破坏了,再停留一秒她会被气死的。
花云溪推了她原路折返,两人在路上又不免说起那个计划。很简单的计划,蛇心悦怕水牧香不上钩。
花云溪道:“我会让她去的。你放心吧。”
蛇心悦道:“明天狼姐姐应该不在吧,她在就不好下手了。”
花云溪道:“她应该没那么闲,你不是说她那个表哥跟她争家产么?”
“说的也是,狼姐姐忙着争家产呢。”蛇心悦得意地笑了起来,“她没那么闲,哎,云溪,狼姐姐不会在事后怀疑到我身上吧?”
“不会的。”花云溪轻声应着。
蛇心悦一心要弄死水牧香,她也是最有动机要弄死她的,不会怀疑她就怪了。不过这不是花云溪该考虑的,因为最后有事的不是水牧香。
她要制造一起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一起意外。
发生意外的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当然,早上还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
狼素玉比水牧香起得要早些,她还要去上班。昨天下午没去公司,积压了不少工作,眼看水牧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心结也已解开。她便放心地去上班了。
出到门口吩咐保镖,不许蛇心悦再来打扰,若是硬闯,不用对她客气。
保镖应下,狼素玉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水牧香还在床上睡得香甜,忽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声传来,把她震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水牧香半梦半醒间还以为自己做梦,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警报声响彻医院。水牧香什么都顾不得,拿了件衣服就慌的跑出门。
这时米佑森也从病房里跑出来了,“牧香!”
“发生什么事啦?”水牧香见着他,紧张地问。
“好像哪里着火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警报声充斥在两人耳间,米佑森不得不冲她大喊。
这时广播也响了,住院楼十一楼的病房着火了,火势目前尚未能控制住,情况紧急,要求医护人员沉着冷静、井然有序地协助住院病人及家属进行紧急疏散。
广播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重复播放,一时间人心惶惶。
水牧香、米佑森及两个保镖正准备离开。
这时医生护士跑过来冲他们道:“上面着火了,先紧急疏散!从那边安全通道走,快!”
花云溪推着蛇心悦也从她的病房出来了,蛇心悦见着水牧香过来,就惶急地叫着,“爱豆!”
“心悦!”水牧香听到她叫,连忙向她奔过去,眼睛扫到她的腿,不由为她担忧起来,好在蛇心悦自己也有保镖。
“上面着火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水牧香情急地对她道。这会儿已经闻到焦味了,走廊里也飘进了烟雾。
“好!”蛇心悦应着,对花云溪道:“云溪,你让保镖推吧,你自己小心点!”
“嗯。”花云溪应着,让开让蛇家的保镖来推。
情况相当紧急,警报响在耳里连成了一片嗡鸣。
一帮人却都停下了,等着蛇家的保镖上来推蛇心悦的轮椅。
水牧香停下来等蛇心悦,米佑森不得不跟着停下来,保镖也跟着停下来。
医护人员见了,急得大喊:“怎么停下了,快走哇!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帮一下!大家一定要镇定,团结,不要慌张!”
医护人员还要四处去疏散人员,不能停在这里等他们。告诉了他们安全通道,让他们快点疏散。
蛇家的保镖还算冷静沉着地推着蛇心悦的轮椅,花云溪水牧香米佑森一行人脚步匆忙地跟上,快走到消防通道的时候,花云溪忽然拉住了水牧香的手。
水牧香奇妙地看了她一眼,花云溪解释了一句,“我有点紧张。”
“没事的。”水牧香安慰了她一句,由她拉着。
蛇心悦被推着走在最前面,最先进了安全通道。接下来下楼梯,轮椅不能推了。保镖停下,直接上来将蛇心悦从轮椅上打横抱起。轮椅被蛇家另一个保镖收起来扛着。
因为他们挡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们先下去再跟着走。这时候的楼道没什么人,不知是其他人先下去了,还是仍在上面没下来。
水牧香几人眼见着保镖抱起了蛇心悦转身向着台阶去,一步,两步,踏得非常稳重。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他们准备跟上的时候,忽然呲溜一声——非常惊心动魄的声音,混合在警报声中传来。
大家不由都凝滞了一下。
他们眼见着抱蛇心悦的那个保镖刚准备下台阶,却不由自主的脚下一滑,这一滑重心不稳,身子往前倾,手臂上的蛇心悦也跟着脱手抛了一下,抛了一下然后就抛出去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迅速且突然,惊呆了所有人。
大家的呼吸都停止了,警报声也仿佛不存在,眼睛只看到蛇心悦呈抛物线向下抛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楼梯间。
伴随着这声凄厉的惨叫,蛇心悦的屁股先着了地,接着断腿狠狠地磕在了花岗岩楼梯上,痛得她神智一昏,感觉死了也不过如此了。这还没完,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滚去,像个破碎的娃娃一样,一直滚,滚到最后一级阶梯,滚到了下面的平台上,势头很猛地滚到墙边,狠狠磕了一下头。
“心悦!!!!”
在她晕过去之前,听到了一声同样凄厉的叫喊,但她分不清是谁在叫她了。她感觉全身骨头都碎了,没有一处是好的。她会不会死……?蛇心悦来不及多想,就痛晕了过去。
“心悦!!!!”水牧香惊叫出声,就要冲下去,花云溪拉住了她,惊慌地叫着,“小心地滑!”
水牧香停顿了一下,看向她,花云溪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着急,有惊慌,有惶恐,有水牧香看不出的复杂情绪。水牧香下意识看向地面。地面反射着头顶耀眼的灯光,一片光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米佑森和狼素玉的两个保镖很快反应过来,忙要去扶起下面的人。狼素玉的保镖反应最迅速,他们走到了刚才那个保镖走过的地方,然后又呲溜一下,滑倒了。前面那个滑倒,后面的下意识抓着他,然后两个一起滚了下去。
后面跟着的米佑森见到这情况,也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地攀着楼梯的不锈钢扶手踮脚下去,下去之后先扶起了狼家的保镖。蛇家扛着轮椅的保镖反应过来,忙扔了轮椅,跳下去扶起了自家兄弟,两人再一起下去看蛇家小姐。
水牧香见米佑森他们下去了,也学着米佑森小心翼翼地攀着扶手下去,花云溪跟在她后面下去。
“心悦!”水牧香和花云溪下去之后,忙跑去看她。
蛇心悦已经不省人事。
耽搁这一下子,烟雾越来越聚集,味道十分浓烈。眼看火都烧到眉毛了,大家也顾不得那么多,先下去再说。
蛇家的保镖抱起蛇心悦,其余人都跟着紧急往下撤。因为被滑过一跤,大家都心惊胆战,虽然心里着急,但不敢跑,只敢疾走。
好在到了下面一层,烟雾没那么浓了。
从十楼爬楼梯下去,自己走的还行,最苦的是蛇家的保镖。
保险起见,保镖最后还是把蛇心悦驮在背上背下去。走楼梯难免一颠一颠的,很快就把蛇心悦给颠醒了。醒来的蛇心悦口里不断溢出申吟,尖锐的疼痛凶残地刺激着她的大脑,似要将她杀死,她心里已经鬼哭狼嚎开了,面上却只是一片惨白。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颅内回响,每颠一下子,她都感觉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恶心呕吐的感觉涌上喉头,周身叫嚣着疼痛,难受得想死去。
时间好像永无止境,折磨也永无止境。
眼前阵阵发暗,脑袋阵阵发昏。心跳得极快极快。
蛇心悦感觉身体连同灵魂都被摔碎了。
那一瞬间她想,干脆就这样死了吧。太痛苦了。
但,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不知道水牧香怎么样了。
有没有被推下来?有没有像她这样生不如死?还是,已经死了……
蛇心悦一想到她已经死了,又看到了一点希望。即使现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只要自己活着,哈哈哈。她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只是嘴角扯了扯),心里充满了手刃情敌的快意。这份快意使得她的疼痛似乎消减了些。
她内心涌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她要活着。活着看水牧香死去,活着拥抱她亲爱的狼姐姐。她是她的了。哈哈哈。
花云溪跟在水牧香身边,看着前面要死不活的蛇心悦。她对她怀着一丝愧疚。但也只有一丝。因为把她变成这样的,是蛇家的保镖。不是她。她必须坚定,不能露出破绽。不然,被蛇家知道了,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只是一起意外。
蛇心悦不知道的是,这意外是针对她的。她还在洋洋得意。
花云溪告诉蛇心悦的计划就是,她会趁乱亲手把水牧香从楼梯上推下去,伪装成意外。十几级台阶,摔下去,不死也差不多了。水牧香本身就深受重伤,脆弱不堪,经不起的。
这是花云溪给她画的一张饼。她信了。
现在事情发展成了这样,跟花云溪计划的差不多。蛇心悦最后成了那副样子。
花云溪既希望她活着,又希望她死了。如果她还活着,她还得找借口搪塞她。但如果她死了,她怕自己以后做噩梦。
花云溪心情复杂地跟着人流往下,越到下面,人越多了起来。大家有条不紊又不免慌张地撤退。有老人有孩子的都有人上前去帮忙。
水牧香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早上又没吃什么,走到一半的时候,气喘吁吁,两眼发花。胃也绞痛起来。
“你怎么了?”花云溪扶着她问。花云溪自己也有点喘,但还能走。
“我,我不行了。”水牧香捂着疼痛的肚子,艰难地道:“要不,歇,歇会儿吧……肚子痛了……”
水牧香攀着楼梯扶手,实在有点走不动。肚子一阵一阵地抽痛,她真有点怕里面又出毛病了。
“就差一点了。”花云溪劝着她,“我扶着你走吧,在这里拦着人家了。”
水牧香刚喘匀一口气,听到说拦着人家,看向源源不断往下走的人,实在不忍心,只得道:“那你,扶着我点……”
上面着火了,情况紧急。水牧香不得不逼着自己往下走。
花云溪真就扶着她,两人艰难地走着。
米佑森扶着摔伤的保镖,已经被人挤到下面去了。也顾不上她们。米佑森回头看到花云溪和水牧香在一块,也在走下来,便放心了些。
等他们下到一楼的时候,很多患者家属医护人员挤在那里。
消防员也赶来了,正在紧急疏散人员和灭火。
大家被暂时转移到了另一栋相隔甚远的医护楼大厅,水牧香跟着过去的时候,被冷得抖抖嗖嗖。她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外面只套了件长款白色羽绒服,上面还好,下面裤子通风。脚上穿着棉拖袜子,也觉得冷。从头冷到脚。也有可能是她没吃早餐的原因。
“我好饿啊……”水牧香忍不住想到医院外面去买吃的,热乎乎的包子馒头粥豆浆油条,这一刻,水牧香馋得要死。都快流口水了。但现在一片混乱,她又这副样子,肯定没法自己去买东西吃。
“……”花云溪扶着她,没吭声。
她们就像难民一样,跟随人流转移阵地。
水牧香体会了一把难民的感觉。
现在下到下面来了,情况没那么紧急了,水牧香又想到她丢失的财产。她的手机还在病房里呢,狼素玉的ipad也在那里,会不会烧到十楼啊。水牧香想着,不由回头去看,却只看到浓浓的白烟混着黑烟。不知道烧到哪了。
“怎么了?”花云溪问。
“你说,会烧到十楼吗?”水牧香问。
“不知道。”花云溪跟着看了一眼那里。
一阵寒风吹过,水牧香又抖了一下。她被风吹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晕乎。有些不知身在何方。
等她回头再看时,米佑森和保镖,蛇心悦和保镖,都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那么多背影,水牧香无法将他们从那些背影中识别出来。或许他们就在其中,只是她眼盲了。
找不到他们,水牧香心中产生了一丝寥落之感,不由看向身旁的花云溪。
花云溪打扮得像个名媛,娇俏的脸庞化着精致的妆容,杏仁眼,高挺的鼻梁,樱红的小嘴,很漂亮,很精致。耳朵戴着珍珠耳环,颀长白皙的脖子上什么都没带。穿着一条黑色的束腰裙子,站在寒风中,像一朵妖艳的黑玫瑰。
她不觉得冷么?水牧香看向她的裙子,从头到脚,脚下还穿着高跟鞋,露着脚背。
这个人,很优雅,很从容啊。反观自己,就没那么优雅,没那么从容了。
“怎么了?”花云溪见她打量自己,不由出声询问。
“你,”水牧香问了一句,“你不冷么?”
“有点。”花云溪催促道:“我们快点到医院里面去吧。那里有暖气。”
“哦,好。”水牧香见说,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两步,水牧香想起来又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只能跟着你啊,不认识别人。”花云溪笑了下。
“那蛇心悦呢?你好像不怎么关心她的死活。”水牧香看向她。
“……”花云溪触到她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