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情绪控制
交通艇内的空间很狭窄，张超和丁一博士并排坐在一起，动一下都很麻烦，只能一个朝前探，另一个尽量往后坐。
勉强留出手臂可以活动的空间。
“丁一博士，这交通艇设计的也太小了吧。”
丁一博士干笑两声：“设计的时候，忘了留出动力甲的空间。”
张超心里面吐槽，这也能忘，分明就是想省点经费。
前方狭小的舷窗，透进柔和的光线，可惜肉眼还看不到那艘黑船。
交通艇的发动机，时开时关不断的调节着轨道。
“丁一博士还要开多久？”
丁一博士随手搬了一个开关，几秒钟之后几组简单的数据投射到舷窗上。
“大概还有三千多公里，应该马上就到了。”
张超看着这极简风格的投屏，一股浓浓的山寨味儿，严重怀疑是汽车上拆下来的。
丁一博士时不时看向黑船的方向，焦急的心态直接写在脸上。
投屏上的数据仍然不紧不慢的变化着，两个人只能无奈的看着。
“丁一博士您说这艘黑船是怎么回事儿？”
“宇宙太大了，我们知道的只是沧海一粟。”丁一博士感叹道。
“丁一博士我的意思是，这艘黑船的轨道是不是有点…”张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在太阳边疆号上伴飞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问题。
“轨道！”
丁一博士还没注意过这个问题，满脑子都是黑船那奇怪的外形。
“等一下我查查。小雅调出黑船的轨道。”
丁一博士对着通讯频道，给小雅发布了命令。
片刻之后一段数据传了过来，投屏上的小圈圈足足转了几分钟，才完成了接收。
看完收到的数据，丁一博士倒吸一口凉气。
这艘黑船的轨道竟然是围着地球的，当然这么短时间是看不出来的，只是这短短的一段，的确是与环地球轨道重合的。
这里离地球足有两百万公里，照理说地球的引力影响不到这里。
要环绕也是环绕太阳才对。
张超虽然看不懂传过来的专业图表，但看丁一博士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妙。
“丁一博士，刚才在太阳边疆号上时，我有一种直觉，这东西是冲着地球来的，它的轨道八成是环绕地球的。”
丁一博士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过来，自己分析了半天数据，才得出来的猜想，这小子竟然在没有数据的情况下，凭借直觉就能得出结论，这也太夸张了。
“小子，科学发现是要讲证据的，偶然猜到一两次不具备科学性质。”
张超听了丁一博士的话，没有丝毫不快，笑嘻嘻道：“博士同志，也许直觉以后就是一门新兴的科学。我还有一个直觉你信不信？”
丁一博士一撇嘴，傲慢道：“科学自然有它的规律，你那种只是玄学罢了。不过说出来听听也无妨。”
张超道：“宇宙二元论，这种玄学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丁一博士点点头。
张超继续道：“宇宙由物质和意识两种元素组成，两者互相依赖，互相转换，缺一不可。现在的科学技术，更偏向于实体物质方面，对主观意识之类是努力避免的。”
丁一博士听着这个词挺耳熟，有点像师兄胡明跟他叨念的阴阳五行。
什么阴生阳长，阴阳互根互用之类哲学化的用语。
只是张超把主语替换成了物质与意识。
张超发现丁一博士若有所思的样子，说下去的兴致更浓，给一个博士讲课的机会可不多。
“丁一博士，我猜想在物质宇宙中，还嵌套着一个意识宇宙。两者能够互相影响，物质能够干涉意识，意识同样能够干涉物质。”
丁一博士努力往前坐了坐，好让身体舒服一点。
“张超你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可是违反生活常识，更加违反科学规律，双盲实验听说过吗？”
两个教育背景完全不同的人，彼此想说服对方都是徒劳的。
这种玄学讨论却让时间流逝的飞快。
“博士，我看见黑船了。”张超的视力远好于丁一。
二人都急着把头探向舷窗，动力甲的面罩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随着距离的接近，两个人终于彻底看清楚了，这并不是一艘帆船。
但是却保持着近似帆船的形态，望远镜中模糊的桅杆，近距离观测，更像是某种天线。
尽管这天线的怪异之处，超出了二人的认识。
整体颜色呈现一种深黑，更奇怪的是这个近似帆船的东西，宽度小的可怜，如果一定要形容，那东西的比例更类似一个纸片，帆船外形的纸片。怪不得在望远镜里像是一个剪影。
当然对一个人的比例来说，这宽度也算不小。
船头船尾也没有有什么动力装置，至少目前人类所知的发动机，是没地方安装的。
丁一博士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不是人类制造的东西，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丁一博士解开安全带，准备登船一观。
张超当然不能放他出去，杨乙让他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个。
丁一博士扯了一堆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之类的大道理，却挣脱不了张超的双臂。
转而对着张超怒斥道：“我自由伟大的意识，却无法挣脱你物质的双臂。”
张超哪敢放松手臂，这科学狂人可什么都做的出来，太阳边疆号还等着他呢。
没有丁一博士，万一小雅出点什么幺蛾子，靠杨教官肯定解决不了。
“丁一博士，您消消气，如果我物质的双臂，阻挡了前进的意识，您可以让您伟大的意识独自去探索。”
一句话提醒了丁一，他不在挣扎，闭上双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张超意识里。
“这儿可真大！”
分明就是丁一博士的声音。
博士的声音怎么会出现我的意识中。
“伟大的奥尔特星云！”
还是丁一博士的声音。
张超着实吓了一大跳，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这是有人入侵了自己的意识，入侵者是丁一博士。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现实中的丁一博士已经开始浑身颤抖，一副癫痫发作的样子。
张超的脑子嗡的一声，不会这么倒霉吧！在太空里癫痫发作可是件大麻烦。
“丁一博士，醒醒。”
张超一边拼命摇着丁一的身体，一边努力掰开动力甲面罩上的锁扣。
万一等会儿丁一博士口吐白沫，在封闭的动力甲内部，会造成吸入性窒息。
手忙脚乱的把丁一博士嘴角的白沫擦净，博士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现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返航了，希望太阳边疆号里的医疗舱能管用。
交通艇的功率已经开到了最大，却仍然不紧不慢的靠近着太阳边疆号。
杨乙众人在飞船上焦急等待却毫无办法，太空中最难跨越的就是距离。
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边疆号，众人把丁一博士抬下交通艇，七手八脚的把他从动力甲里拉出来。
医疗舱里丁一博士，面容平静，正处于深沉的睡眠状态。
杨乙一把拉过来张超，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一博士虽然不是队员，但也算不打不相识，几天下来跟队员已经有了点感情。
不光是杨乙着急，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张超的脑仁都疼。
“你们别这么吵，容我捋一捋。”张超无力的答道。
杨乙示意大家噤声，一群人才各自散去。
“自己这情绪不对啊，被人问了几句怎么就如此的烦躁，还有周围的兄弟平日里可不是这样。还有这奇怪的头疼？”
张超越想越不对，睁开眼睛对着杨乙道：“杨教官赶快改变航道，不能再跟着黑船伴飞了，那艘船有古怪。”
杨乙听得莫名其妙，但想想张超每次都挺靠谱的，还是下达了转向的命令。
张超也不说话，开始用心感受那种强烈的不安。
飞船转向离那艘奇异的黑船越来越远，张超的意识渐渐明晰起来，他终于有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推测。
“杨教官，你现在的情绪平复一点了吗？”一句话点醒了杨乙。
自己刚才的情绪明显很急躁，这可是战场指挥官的大忌。
“老严，眼镜，刚才属你们两吵吵的最凶，忘记你们给我灌的鸡汤了吗？”
眼镜被张超说糊涂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着张超道：“你的意思是那艘黑船影响了我们的情绪。”
张超点点头道：“那并不是一艘船，我猜测是一种精神控制装置。”
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众人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精神控制装置一直在地球上流传，问题是谁也没有见过。
通过药物和脑电波之类的，的确能实现某种程度的控制，可那种技术的战场实用性几乎等于零。
谁也不会老老实实等你给他头上插满小电极。
“众位应该能感受到，现在的情绪比刚才的平和吧，我们什么都没做，唯一改变的就是我们和黑船的距离。”
众人纷纷开始回想刚才的情绪，再和现在的对比。
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情绪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真拿出来作为证据，就有点说不清了。
张超继续道：“我还有一个推论，五月花号飞船的失踪，可能跟这艘黑船有关。”
“超哥，虽然你平时神叨叨的，可今天你说的这个也太神了吧。难道黑船还能让五月花号自爆！”眼镜道。
张超回答道：“有些事，要往最坏的地方想。有一部经典的科幻作品，叫做《神秘之球》，外星人灭绝地球人的手段就是精神攻击。”
“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指令，外星人只是让飞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处于心想事成的幻觉里。”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镜子中的自己变美了，欲望一个个实现，贪婪也一步被放大，当所有人的贪婪都超越了理智，飞船上的人就开始了相互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