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沃尔拉特
“没那么容易。”林烈之笑着摇摇头。他看见屈文在电子脑上打开了一个网页,上面是一副电影海报。
“‘神殿灾兽:沃尔拉特’?”包濂打量着海报上张牙舞爪的三头犬和逃命的男女主角,“上映时间是九年前……”
林烈之记起来他为什么觉得那头巨犬眼熟了。那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他和明烑一起去看过。
“全息的?感觉不错,有谁看过吗?”叶尔莎很感兴趣的模样,问。
“我看过,”林烈之道,顶着众人的目光中肯评价,“技术不错,但是部烂片。”
这部片子完美继承了百年前商业电影的套路,一群人进入神殿探险,一个挨着一个被三头犬吃掉,最后男女主角协力杀死了三头犬,在日出的阳光下交换了一个吻。
剧情烂到林烈之看到一半直接睡着了,只记得那场电影的爆米花味道不错,还有……明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屈文将电影截图与他在大厅里拍的照相互比对,接着打开影评,大致总结出了电影的剧情,道:“这一层的环境和出现的怪兽都和这部电影高度吻合,如果这个梦真的是以这部电影为基础构筑的,我们就要找到主人公在原片里吸引三头犬的肉片。”
“就是它之前念叨的肉是吗?”包濂放大了那张影片截图,那是一片血淋淋的肉,成软趴趴的长条状,像是刚从它的所有者身上割下来的,“怎么长得这么奇怪,毛好稀……疏。”
他意识到了什么,震撼道:“这是人肉?”
“是死人肉,”叶尔莎翻了翻评论,补充,“从尸体上割下来的。是死去同伴的肉。”
“那只三个脑袋的狗喜欢人肉?”陈雪非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这么重口,怪不得是m国引过来的片子……咳,我们上哪儿找死人给它吃去?不会要从我们身上割肉下来吧?”
林烈之沉思片刻,道:“不,我猜它只吃死人肉。在大殿里的时候,中间的头说我们不是它喜欢的。”
“那我们还得献祭一个队友?”陈雪非做呐喊状,惊恐道。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林烈之打破了沉默。他关上电子脑,道:“不会。宫殿里应该有其他东西可以代替。”
“为什么?电影里提到了?”屈文问。
“不,”林烈之笑了笑,“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自相残杀的。”
自到达二楼起便变回豹形的明烑动了动耳朵,把脸埋进了上肢里。
其余几人犹豫片刻便相信了,在梦塔中,引路者的直觉比亲眼所见更可信,这是所有造梦师的经验。
由于陈雪非没能在方才的时间里找到通往三楼的阶梯,众人决定兵分三路搜寻。
按照一般分配,林烈之该和他的白兵一起行动,但尽管他现在孤身一人,队友也依然相信他能安然无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互提醒注意安全,之后便往不同方向散开。
二楼的走道两侧排开了数道房门,墙壁上与一楼雕刻着相同的花纹。天花板比一楼的矮上不少,约只有其二分之一,如果宫殿没有别的阶梯通往二楼,且整个二层都是这种高度的话,巨犬的行动范围就被圈定在了一层。
林烈之推开一扇房门。这是一个书房模样的房间,放了旧时的木榻和小桌,还有一个嵌在墙上的书柜。
他刚合上门,就被变回人形的明烑按在了书柜上。
“怎么了?”林烈之笑问,十九岁的明烑要比二十岁的林烈之高半个头,但如今二十七岁的林烈之已经可以俯视沉睡七年未曾长高的明烑了。
明烑捏着他的下巴打量他的脸,又抬手在他腹部按了按,道:“这儿疼,是不是?”
林烈之一愣,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好得很。”
“说实话,”明烑毫不客气道,“你哪次说谎没被我揭穿?”
林烈之抿唇,嘴角依然挂着微笑:“是有点疼,不过很轻,不要紧。”
“瞎扯。如果我不说,你还想忍到什么时候?”明烑的眉皱了起来,他摘下耳钉,刚要往地上扔,就被林烈之握住了手腕。
“别这样,明烑。”他低声道,声音带着恳求。
“你受伤了,”明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你不是不知道这种伤和缺胳膊少腿不一样,再拖下去可能会死。魔方审判本来就不是要让人通过的,你找不到窗。”
林烈之倔强地用另一只手抓住明烑的胳膊,道:“我不是一定要找到窗,至少这一层我想自己过。”
明烑抬眼看他,意外地从他眼里看见了哀戚。
“拜托你,明烑。我不想永远只能跟在你后面。”
明烑别开脸去,道:“松手。”
“明烑……”
“你不松手我怎么把耳钉戴回去?”
林烈之一愣,下意识地松了手。他便没再浪费时间,立刻在书柜上搜寻起来。凭借经验,书柜里通常能找到线索。
明烑戴好耳钉坐在木榻上,道:“不过啊,我有个条件。”
“什么?”林烈之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问。
“我来当你在这里的白兵,”明烑在林烈之拒绝之前不容置疑道,“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可以用现在这支残缺的队伍攻破我的塔?”
见林烈之沉默,明烑便当他默认了,道:“我不会过度插手,只是保证你的安全。提醒一句,不要把这一层当成电影看待。哦,对了,如果你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到会留下后遗症的地步,我就立刻把你送走。”
林烈之苦笑一下翻开书,感觉自己像是签订了一个不平等条约。
书柜上没有太多书,大部分都是空白发黄的残页,还有一些甚至只剩下了书封,工作量不算太大。
林烈之在书柜最底层的角落发现了一本薄书,只有几页纸,但写满了字。
“祭祀之术?”林烈之翻阅到最尾页,发现纸张上画了一个祭坛,上面并排吊着数个人形,“祭祀当以活人鲜血为引,作出神之图腾……”
宫殿的一层没有祭坛,至少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没有。林烈之能感觉到他们未至的走廊之外也没有更大的空间可以放下祭坛,或者说,那一片都是走廊弯曲成的迷宫。
如果二楼都是类似的房间的话,那祭坛极有可能在第三层。
林烈之拍下书页上的图腾,将书放回柜子里,对明烑道:“我去别的房间看看。”
明烑应了一声,通过光屏关注着这一层内部的各种情况,看上去没打算跟他一起走。
林烈之便走进对面的房间。这一间类似卧室,摆着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和几个柜子。
他在屋内走过一圈,拉开柜子检查,几个柜子内部都空无一物,也不存在暗格。
最后,他在那个梳妆台前停下。木制的梳妆台上有褐色的痕迹,也不知是原本的花纹还是别的什么。他拂去梳妆台表面落的一层灰,突然意识到镜子里有什么在动。
林烈之把镜子擦干净,镜面像显示屏一样投射出画面来。
是新的线索?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将目光重新转到镜面上。
那是一个书房似的屋子,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后边,另一侧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眼皮一跳,那少年虽是侧身对着他,但那张脸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是明烑还有谁?
林烈之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便听那男人道:“四月底之前我要在报纸上看到他在造梦仪中发生意外死亡的消息。可以做到的吧,你和你的队伍?”
明烑冷哼一声,道:“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用不着他们插手。”
“还真是护得紧,”男人笑了一笑,“算了,你能完成就没问题,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想起来明烑在教给他魔方审判的时候告诉他一个将不愿让他人看见的层隐藏的方法,就是将它塞入另一层中,他人无法以正常途径进入。
这面镜子内的层想必是明烑在他的梦塔被库收容时还没来得及隐藏好,他不会把想藏的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如果是做好的那类,在这之外应该还有一层血腥恐怖的画面,明烑喜欢拿这种场景来吓人。
林烈之咽了一口唾沫,他刚想扭过头去不看镜面,明烑会选择将这段记忆藏起来,就一定是不想被人窥探,但有什么东西从地板钻了出来,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腕,将他定在原地。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定格在了镜子上,像被人按住脑袋强行观赏。
林烈之终于庆幸镜子里放的不是什么恐怖片,他想是触发了机关,如果没有别人来打断,他就不得不盯着这块镜子到天荒地老。
镜子里的谈话已经进行到中年男人对明烑语重心长的教导,林烈之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听说教,果不其然,半分钟后明烑便在男人的长篇大论暂时结束、捧起茶杯喝一口水的时候道:“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叔父。我之后还有约。”
听见这一声叔父,林烈之突然就想起了这男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