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五师兄
仰头瞅瞅天色，苏里伸了个懒腰，脸颊反而被这漫天雪景衬得更加红润，“应该过了很久了，先出去看看二师兄来了没。”
她往雪谷外走去，脚后落下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就在苏里穿出谷口的同时，在雪谷的最远处峰顶，几缕雪花落到雪巅上盘坐的男子的长睫间。本来在此打坐的人却突然缓缓张开眼来。
一双通明发澈的眼眸盛满泠泠雪色，清冷疏离，就连唇都薄得只见殷血。
此人正是掌门人所收的第五个弟子，容鹤。
雪花落到他的发尖，容鹤从那瓣雪花间感觉到了些许陌生讯息，他从峰顶缓缓而下，身影很快就融进大雪当中。
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落到了雪谷底下。
雪谷那入口处，苏里正在往谷外迈步，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一道人影翩然落到她跟前。
那人衣袖不带半点风，容貌清绝出尘，裹着白得耀眼的雪裘，仅仅只是这么站着，头顶的雪恍若是受了感应，尽数往他的肩头飘落，清贵无双。
苏里打量着这个人，二师兄来时说过了，灵门弟子少，但并不是没有，那她遇到的这个人应该比她先来的弟子吧？想来也算是她的师兄。
于是她笑颜绽开，打了个招呼，声音软糯，“师兄好，我是灵门的新弟子，今日是第一次来修炼，我叫苏里。”
“……”容鹤沉默的瞥着面前的人，眉梢略微起了弧度，直直的盯着她，半响都没有说话。
在这样沉默而略感压抑的气氛下，又被这位突然出现的人这样直白的盯着，连眼睛眨动都没有停歇。
“!!!”苏里只同他对视了几息，就差点陷入了那双空明的眸子中，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好像她在他眼底，就只是一个失去生机的死物。
她连忙从那双眼睛里抽离，深呼一气，感觉自己浑身都被这种真正视若无物的眼神给冻僵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由心脏上引起的彻底震撼。
“师兄……你怎么了？”苏里局促的摸摸手心，竭力露出笑容。
“……”
长久长久的沉默后，容鹤才轻微启开唇瓣，目光依旧在看着她，迟钝的重复一次她的名姓，“苏里？”
万宗门的弟子都知道容鹤师兄性情冷淡，在宗门里也无人对他问好作礼，就算是做了，也会全被他当作无物，时间久了，倒是没人会再叫他师兄了。
偶尔有几个新弟子不知此事，遇见容鹤行礼问好一样不少，但他通常是还没听清那些弟子说了什么话，就已经走过了。
他性子迟钝，平常不论是师兄还是师父，常常是他们没说几句，他就已经忘了。
到现在，能记住的也只有几位师兄的面貌名字，长阙，元离，楼不聘，封至目，还有他，容鹤。
此时能重复这份名字已经算是今日莫大的进步了，但苏里并不清楚，只觉得这位师兄眼睛太吸人了。
听到对方有了回复，苏里的紧张感终于减少一些，松了气，“对啊，我是苏里，以后就和师兄是同门啦，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努力把自己能想到的表达友好的词语全部说了个遍，说到最后，小姑娘梨涡浅浅扬起，看着很是单纯活泼，又很容易被人诓骗。
“嗯。”容鹤淡淡颔首，只简单的嗯了一声，雪眸往她的乌发上扫了几息，那些雪瓣掉落到她的发顶，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反而如接受了她般，静静仰躺着。
修炼第一日就能这么快习得入门之法，哪怕是他这样万般浑不在意的人，也不由的多扫了几眼。
这落下的雪都多了她的痕迹，好似对这突然出现的新弟子格外欢迎。
“……”这位师兄话实在是太少了，苏里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觉得浑身局促，只能摸摸脑袋，打算想点话再和这位师兄说几句。
毕竟以后也算是同门了，这关系还是要打好的。
刚想到句缓和气氛的话，她还没张口，耳边就听到清冷如雪的一声，“你已经会了感悟术法？”
声音不急不缓，好似极为笃定，已然看出了她的掌握程度。
“对啊，师兄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刚会了入门功法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呢，怎么这位师兄能一眼就发现了？
苏里抬头望着容鹤，目光中透出几分疑惑和诧异。
“感应而来。”容鹤说得极为简短，鸦羽般的眼睫轻轻一眨，他眼上的雪粒便往下落。
“师兄的感应学到第几层了？”苏里初学灵门之术，听这位师兄也会，忍不住就起了好奇之心。
他一下子就能看出自己学了多少，一定很厉害。
容鹤低下眼眸看她，小小的姑娘，穿着桃红襦裙，笑起来如春花初绽，娇俏明亮。
浓黑发髻上全是白雪，连鬓角都沾满雪粒，像个娇娇的雪团子。
容鹤抿抿唇，视线继续注视着她，顿了顿，好似在慢慢思考，“我也不知。”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就好像说一句话都费了很大力气，要是性子急躁的人这么一串听下来，一定会抓狂。
苏里却没有半点这些的想法，觉得这位说话慢吞吞的师兄还挺好玩，她竖起耳朵把这句话听完，双眼弯弯的。
“师兄，你也在这雪谷里修炼吗？你在哪一座山峰呀？”
“……”容鹤停顿，抬眼往雪谷顶端的那座覆盖满雪的峰顶一瞥，遥遥看去，“那。”
“哪里呀？”苏里转头，顺着师兄的目光往上抬头看，在那众多遥远的雪峰中，只能看到一个接连一个的雪点，茫茫大雪中，根本就看不清哪一座是哪一座。
“是，最高的。”容鹤再度出言，苏里一转头，看见那双雪色的眼睛，除了那浓墨般的头发，他浑身上下都近乎如雪，并不是刺眼的白，反而雪白如冷梅。
真像个住在大雪山，不和人类接触的的野人啊。
“是最高的那一座啊，等我会了飞行之术，一定去看看师兄。”虽然没看清那最高一座雪巅究竟是何样，但这也不妨碍苏里接着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