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拂镜轩
各色的花灯将街道照得比白天还亮，街上行人如织，川流不息。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屋宇星罗棋布，井然有序。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酒楼、茶坊、当铺、作坊、客栈、青楼……数不胜数。
诗中云：夜市千灯碧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街边还有各色各样的小摊贩在叫卖，呼喊声此起彼伏，还有卖古董的、算命看相的……
越阳河自城内穿过，河上有座紫菱桥，桥上也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骑马的、坐轿子的、有挑担的、有赶驴运货的，还有驻足欣赏越阳河风景的。
人从桥上过，水自桥下流。
这里的景象，似梦一般，让人目不暇接，让人沉醉……
渐渐远离喧闹的人群，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雅舍，上方写着“拂镜轩”三个大字。
“小秋，我们到家了。”阿砚对我说道。
干爹开了门，一进门入目便是大大小小的柜子，柜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古董。
另一边摆放着精致华贵的巨大屏风，屏风后是一张软榻，看来是平时休息的地方。
原来拂镜轩是古董店，干爹除了是渡灵人，也做着古董生意。
干爹又打开一扇门，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路旁是怪石花坛，两间房舍坐落在院内。
原来古董店后面是日常居住的地方。
“小秋，以后你就住那间房里。”干爹指着其中一间房说。
“我带你去。”阿砚拿着我的包袱，带我去房间里收拾。
“阿砚，那你和干爹住哪呢？”
“我住另外那间屋子，爹住拂镜轩里，平时方便照看生意，晚上也好防贼人入店。”
原来那张软榻是干爹晚上睡觉的地方。
在越阳城度过的第一夜。
我有些失眠了，回想这一路发生的一切，此时那个想法又一次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我要成为渡灵人。
成为渡灵人，我就不必永远躲在别人身后，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任人宰割，在危险到来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这种被命运支配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我要强大起来，要能够和这些邪魔鬼怪抗衡，他们越是想要吃掉我，我越要直面他们，不再惧怕他们。
我要像阿砚和干爹一样，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消解世间的怨气，替世间的不公伸张正义。
虽然这一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很遥远，也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但总比畏缩不前，坐以待毙，好上千倍万倍。
“小秋，你可想好了，要当渡灵人？”
第二天，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干爹，干爹一脸严肃。
“干爹，小秋想好了，小秋不仅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还要帮助化解世间的怨气，为冤魂讨回最后的公道。”
干爹点点头：“也好，如今你周身危机四伏，确实也别无他法，你也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你能有这样的理想，干爹为你感到欣慰，爹爹和阿娘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那从明日起，你便和阿砚一起学习渡灵术吧。”
干爹摸摸我的头，答应了。
“多谢干爹。”
我一定好好学习渡灵术，不辜负任何人的期待。
三年过去了。
我和阿砚日日在拂镜轩学习干爹教授的渡灵术，三年的日子，就这样在一遍遍的练习中逝去。
可当我将渡灵术刚掌握了个大概之时，干爹却不见了。
那日清晨，我和阿砚迟迟未见干爹出门，推门进了拂镜轩寻找，却只看到一封书信，是干爹的字迹。
“小秋，小砚，吾因要事缠身，不辞而别，望好自珍重，互相扶持，勿念。”
我们要在拂镜轩，等干爹回来。
来拂镜轩的，不只有买古董的人，还有求渡灵的事主，事主是人亦可以是鬼。
这几日暴雨，到了今日夜里才平息。
阿砚不在，拂镜轩的蜡烛快用完了，他去买些蜡烛回来。
我坐在一把镂空雕花檀木椅上，手捧着阿砚为我在集市上淘来的话本，正看得入迷。
突然一阵邪风，将烛台的灯给吹灭了。
奇怪，怎么会平白无故起风呢？
我起身再次点燃了烛台，为了防止它熄灭，我又盖上了灯罩。
正欲坐下，又是那阵邪风，将门吹得“哐当”作响。
我起身前去查看，门外什么也没有。
“谁啊？快出来，别装神弄鬼了！”我有些恼了，别让我逮着，不然叫他好看。
半天也没看到个人影，我关好门，转身准备回去继续读话本子。
可头刚转过去，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着实给我吓了一跳。
“哇！”我们同时惊呼出声。
他怎么也在叫？
“你是谁！”两个声音又一次同时响起。
愣了好一会，我回过神来，见他周身白气缭绕，原来是个白魂。
唉，应该把干爹留下的怨铃，挂在拂镜轩门口的，这些鬼魂还真是喜欢捉弄吓唬人。
见他衣着华贵，模样清俊，生前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你能看见我？你也是鬼？”他率先问道。
可能是我魂魄阴气太重了，他把我也当鬼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仿佛刚刚尴尬的场面不存在。
渡灵人居然被鬼给吓了一跳，真丢人。
“你叫什么？”
“我叫周文勋。”
……
“我是问你刚刚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他一只鬼居然被我一个人给吓成这样。
“哦，刚刚你在叫，吓到我了，我也想叫。”
……
“那你叫什么？”
“你背后突然出现只鬼，你不害怕呀？”
“也对，不过，我是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沉默了一会儿。
“我叫许明秋，”我又马上道，“说正事吧，你有何冤屈，和我说说吧。”
“你家大人呢？”
“什么？！”
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虽然年轻了点，也没什么经验，但是我有信心和决心。好吧，我也不太确定，如果干爹和阿砚，现在在这儿就好了。
“我死后四处飘荡，不知要去往何处，经土地公公指路，他要我来你们拂镜轩，找渡灵人帮忙。”
“你有什么冤情，和我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