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皮匠
此时心底泛起酸涩，我又有些想家了，离家越远，连家乡的一草一木都会格外亲切，让人思念。
这窗外的景象和铁柱描述的很像，街道上人头攒动，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大大小小的商铺开着门，酒香饭香，还有糕点的香甜气息自门里飘入鼻中。
果然还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此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好饿。
“小秋，你醒了吗？我来给你送早点。”门外是阿砚的声音。
“我醒了，你进来吧。”我答道。
“快尝尝我买的枣泥酥。”阿砚将手里的纸包在桌上摊开，里面露出了几块精致的糕点。
正好我也饿了，抓了一块便往嘴里送，糕点软糯香甜，枣香四溢。
除了阿娘做的点心以外，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对了，阿砚，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昨夜那雨虽然大但不多时便停了，我们就继续赶路，路上画了两天，到了这太平镇，寻了间客栈住下了。”
原来我昏迷两天了，经历了“迷魂间”，听到客栈两个字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那我是怎么来的呢？”我明明晕过去了呀，我又低头看了自己被换了的衣服，疑惑不解。
这衣服不会是……
“是我背你过来的，”他见我疑惑，又说“哦，这衣服是客栈老板娘给你换的。”
原来是这样。想到阿砚背着我走了这么久，我有些愧疚。
几块糕点下肚，我也恢复了大半元气。
干爹此时推门而入：“小秋好些了吗？”
“回干爹的话，好多了。”
“等过了这太平县，离越阳城也就不远了。经历了昨夜的事，大家都身心疲惫，就在太平镇暂住几日，休整好了再出发吧。”
我和阿砚点点头，表示赞同，原来这里叫太平县。
“对了干爹，昨夜那‘迷魂居’里的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呢？”
“那‘迷魂居’乃是这女鬼的怨气所化，这里的风水滋养阴魂，这些鬼手的主人，都是被她杀害的无辜路人，专吞这些冤魂以增强修为。”
“那个掌柜也是她的怨气所化，自打我们三个生人进了她的客栈，她一眼看中了小秋你的极阴魂魄，可使她修为大增，所以才会趁机迫害你。”
“那她最后是魂飞魄散了吗？”
“嗯。”
“可是，干爹，为什么不直接收了她的怨气，送她入轮回呢？”
“小秋啊，这鬼和人一样，有善良的鬼，也有穷凶极恶的厉鬼，昨夜那女鬼害人无数，去了酆都城，受了阎王爷审判，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此等恶鬼，怎能让她存留世间呢？”
听了干爹的话，我顿时觉得有些道理。想来那女鬼生前也应该是个可怜之人，不然不会死状如此凄惨。
不知她在人间经历了何等苦痛，死后还阴魂不散，残害无辜性命，最后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小秋，要不要出去走走。”阿砚提议道。
“好啊好啊。”
到了街上，街道旁琳琅满目的花样让我都走不动道了，尤其是一个正在忙活的老爷爷吸引了我的目光。
他身旁放着一个担子，还有一个炉子，面前围了一群小孩儿，嘴里嚷着：“我要兔子！”、“我要大老虎！”
老爷爷手里的动作不紧不慢，不一会儿，那滩糖水竟像是被施了法，变成了一匹奔腾的骏马，真是太神奇了，这难道就是铁柱所说的糖人吗？
见我望着糖人摊出神，阿砚说：“小秋，你想要糖人吗？我们去买。”
我跟着他到了老爷爷摊前，等那群孩子拿着手里的糖人满意离去后，老爷爷问我：“姑娘，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糖人？”
“我想要……我想要一条龙，可以吗？”不知道为何，我就想到了龙。
“当然可以。和你的小情郎稍等片刻就好。”
“老爷爷，他不是……”阿砚此时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只得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奇怪，我的脸怎么又烫得像发了烧似的。
情……情郎？阿砚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不一会儿，老爷爷就将做好的“龙”递到我手上，这“龙”体态矫健，龙爪雄劲，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
许是这龙太过逼真，阿砚也望着它，出了神。
“阿砚，我们走吧。”
“好。”阿砚付了钱，继续带我逛着。
“阿砚，今天的枣泥酥你在哪买的呀？”
“就在前面的聚香楼，还有好多其他的糕点，桂花糕、凤梨酥、杏仁饼……。”
看着我两眼放光的样子，阿砚用手指戳戳我的头：“小馋猫。”
“哎呀，好阿砚，快带我去吧。”
到了聚香楼，阿砚把刚刚报过的糕点名全要了一份。
虽然我爱吃，但也吃不下这么多呀。
见我表情有些诧异，又说：“吃不完的叫小二包起来，带回去吃。”
阿砚又给干爹要了一份糕点。
热气腾腾的糕点端上桌，我便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阿砚你也吃。”
他笑了笑，也拿起一块糕点品尝着。
邻桌的几位妇人此时正说着什么，声音有些大，也传到了我耳朵里。
“听说那菜市口旁，一个姓王的二皮匠家中，前几天出了件怪事。”一位体态丰腴，面色红润的妇人率先开了口。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他家一到半夜，就传出哭声，听声音像是个男人，倒也不是二皮匠，那哭声异常凄惨，大家都感到害怕，天一黑就早早关了门。”另一位身材瘦小的妇人也插了句。
“据说衙门也派人去查了，那二皮匠家中什么也没查出来，更奇怪的是，二皮匠说他从未听到什么哭声。”
“这王二皮匠平日里没少和死人打交道，莫不是接了什么不干净的活儿，可别连累了大家伙一起遭殃……”
古话说：“宁为街边狗，不做二皮匠。”二皮匠，又称缝尸人，和裁缝不同的是，裁缝缝的是草布皮革，二皮匠缝的却是死尸。
死后缺胳膊少腿的尸体，或是被问斩的罪犯，家属为了为其留下全尸，便会去找二皮匠缝尸，二皮匠只在夜里缝尸，且要价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