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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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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北学掌院忒欺负人也!”

    国子监偏厦中, 一人忿忿收回千里镜,为落帽的云裳打抱不平。

    他旁边一个没得正形的膏粱子弟接过千里镜, 窥向明伦堂中墨发垂落的丽女,且赏且怜,斜睨身边人:

    “记得世子爷是郁陶君的忠实拥趸啊,入京时不是叫嚷着非郁君不娶么,这么快就转舵了?”

    先前那人叹气:“井底之蛙,贻笑大方了。”

    这两人便是青州世子容天琪与江平侯世子郝穑, 许是嗅味相投,二人见过一面后便混在了一处。以他们的身份,想混个前排观礼的坐席不是难事, 但难得这一对纨绔还有些自知之明, 没脸混在三千读书种子里, 便与许多京城的闲散少爷军挨挤在这一处, 一面观礼一面叽叽咕咕。

    “哎, 小王活到如今, 这位华姑娘是第一次让小王知晓,原来‘好色之徒’也可以这般坦荡美好。”容天琪摇头晃脑拽他的酸话,“不知如我这等皮囊, 能得华姑娘几分青眼?”

    名字就叫“好色”的郝穑翻个斗大白眼,把千里镜不客气地拍在他身上, “你呀,惦记不上了。”

    没见明伦堂中,那位冲冠为红颜的爷眼看就要出面护短了么?

    场中晏落簪瞥见容裔的动作,生怕老师落人口舌,以至局面不好收拾,忙上前解围道:“家师一时不察, 我为姑娘挽发。”

    云裳若非觉得当着众人面前理发不雅,何用他人,自己便动手绾了。她轻摇头,落落大方道:“方才是小子冒状。不过崔夫子适才之言,小子试驳论之,养浩然正气,与保养容颜也并不冲突啊。”

    崔瑾为北学之首,半世养成一副尊长脾性,见这小姑娘披头散发还有面皮言笑晏晏,更是来气,不豫道:

    “志意修则骄富贵,内自省而外物轻,君子养身,莫善于正心诚意。如尔所言,汲汲追求于皮相,此与以色侍人何异,与小人行径又有何异!”

    云裳不能苟同,迎着犀利的目光反问:“为何定要将皮相与心志相对立呢,

    谁说色相便是洪水猛兽了?小子方才所言,人见色心喜,与见钱心动,见暴血勇无甚不同,本源不在于绝色灭欲,在于如何节制自省,只要有节,那么……”

    “一派歪理!”

    崔瑾的养气功夫真不是白给的,一喝气势强满,根本不容人说完。

    云裳再怎么样机敏,也不过年仅十五,在授业执教半辈子的前辈面前犹如开蒙孩童,下意识倒退一步。

    有琴颜忍无可忍,正要起身,肩膀突被一只手按住。

    有琴颜诧然回头,旋即目光大亮。

    “先生是说她的话是歪理呢,还是说稷中学宫的道理是歪理,又或者以为,亚圣门下尽出歪理,不值一提?”

    清樾的嗓音一出,一个持扇青年排众而来,一双明亮的凤眸犹为出彩。

    有人认出了他,惊讶之余兴奋道:“蔺三先生,是月旦评的辩魁蔺三先生!”

    在蔺清身边,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一个眉目出采的少年,三人身上穿着等样的青衿衫袍,却流露出不同的俊逸品格。

    云裳见了他三人,把什么辩论胜负一刹忘却,扑上去道:“三师兄,黄师姐,阿湛,你们都无恙!”

    “无恙。”蔺清拿扇头敲敲她的脑袋瓜,笑意宠溺,黄晴则伸手拢住小师妹的头发,又怜惜又俏皮地眨眨眼,“放心,我们来给你撑腰。”

    云裳沉浸大巨大的欢喜中,还没明白过来黄晴师姐那眼神的含义,明伦堂内外同时一静。

    只见三千学子纷纷起身揖袖,如同三千只白蝶同时离枝,自发地向两旁让出一条道路。

    一位身着竹布旧衫,花白长须将及膝盖的老者,拄着南同拐杖,一步一步缓缓沿阶而上,走入明伦堂中。

    那辟雍殿里婉太后都被惊动了,立即遣使者过来问候,露台上的年轻人们仍旧静如鸦雀,崇敬地看着一代国士自面前走过。

    如同致敬一个仁德萃华的时代。

    亚圣孟思勉,今年已是一百二十岁高龄,这样近距离瞻仰他老人家的机会,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

    明伦堂内所有王公都长

    身而起,连大老粗闽南王也不例外。

    唯独一见读书人便不自在的摄政王,本已站起来了,看见这行人到来,殷切围护着那个小姑娘,便又稳当当坐了回去。

    云裳的双眼蓄满泪水,聪明如她,如何想不到老师与师兄们一道,必是也乘坐了那条沉船,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后怕,上去扶着师尊的胳膊,呜呜轻泣。

    “小儿失礼。”亚圣霜白长眉一皱,云裳立刻不敢哭了,憋得小脸通红,睫用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可怜可笑。

    “你呀,长大一岁怎么反而撒起娇来了。”蔺清轻声打趣,而后敛色对走来的有琴颜长揖,“令师兄担心了。”

    “你们平安便好。”有琴颜再见恩师,眼中也有些湿润,“老师贵体可无恙?”

    “无妨。”

    亚圣通身申申之态,气息匀净,半分看不出是年过百岁的老人。崔瑾见到他老人家行礼不迭,再听说那小小丫头竟是亚圣徒儿,心中更为惊疑。

    亚圣目光矍烁:“小徒顽劣无知,崔子见笑了,方才那一辩,当是贵院先胜一筹。”

    这是做前辈的容人之量,话音落在崔瑾耳里,想起方才自己为门生争胜的作为,不由得汗浃后背,几番推拒无果,赢得比输了还要难堪。

    云裳自然无异议,黄晴一双巧手三两下将她的头发挽成个漂亮云髻,学宫最小的师妹仰面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师兄师姐们,只觉心头欢喜不够。

    “孟老夫子。”这时前排有一位戴方折巾的白面书生,鼓足勇气道,“学生蜀州陈琳见过夫子,学生斗胆请教,方才听云先生之言,似乎并无不妥……”

    亚圣和蔼地看着这年轻后生,捋须道:“无过无不及,此为儒家经权之道。”

    大家不愧是大家,只一句话,就将云裳与晏落簪洋洋洒洒的一篇辩论做出总结。

    归根结底,能否寄情于声色,重在一个“节度”上,这也是云裳方才再三强调的道理。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心明眼亮,这第一阵稷中败了,却虽败犹荣。

    晏落簪天之骄子,从来没

    有一场辩合赢得这样委屈——承让二字,由她说出,那是智高一筹,可真被别人让了,就仿佛是偷窃。她不甘的抿起嘴唇,却又无济于事。

    已经跃跃欲试的湛让越众而出,团团诺了,朗声道:“在下姑苏湛无锋,这第二阵,稷中学宫由在下出战。”

    对面应声而出的是陶允知,见礼过后,他留住准备退出门外的云裳:“在下有句题外话,不知云先生可否赐教。”

    云裳微微讶异,“请讲。”

    谁知陶允知一转正经的神情,笑问:“先生一双慧眼能辩皮骨之美,敢问先生,在场何人为天品第一流人物?”

    此言才落,周围传出一片善意的哄笑声。崔瑾暗瞥这不省心的学生一眼,碍于亚圣在场,不好发作。

    云裳闻言摸了摸鼻头,有些心虚地看向老师。后者半眯眼睛如在打盹,一脸的老神在在,不理会小孩子胡闹。

    云裳便放下心,低前沉吟片刻。遍数她生平所见之人,其实最美貌者不过天品乙等,男子中有有琴师兄与折寓兰,女子中当以姑苏秦小小为魁,晏落簪在乙丙之间。

    至于天品甲等,她生平还尚且未见。

    不过高于甲等者……

    云裳下意识回头看向丹墀,那处却只剩一把空荡荡的椅子,那个绝品人物,不知何时离开了。

    云裳垂下眼睫,没有回答,向陶允知一揖而退。

    君不见,满座衣冠楚楚,独一人风流称胜。

    有了蔺三与湛让及时赶到,这场辩礼的结果不言可知。孟老夫子不等辩礼落幕,婉谢了太后娘娘的延请,在众人敬慕的目光中,拄着柺杖悠悠然离开国子监。

    他这一走,把学子们的心都带走一半,南北辩礼再难得,哪里有在当世亚圣膝下聆听教诲来得受益?可惜高山仰止,他们这些无名白衣,也只有艳羡亚圣高徒的份儿了。

    云裳极力请老师回华府休息,连有琴颜也坐不住,陪同老师一道回去。

    路上他们才得知,当日在太湖上,那客船漏水时是湛让最先发现的,幸而船上备有小叶舟

    ,蔺清当机立断,放下小舟请老师先行离开,而后召集一船行客抱着浮木跳船自救。

    他们其实当天便上了岸,只是担心背后下黑手之人不肯放过他们,故而一路隐藏行踪上京,消息自然也传不出去。

    云裳听过始末,不免又哭一场,哝声哝气地枕在亚圣膝上,将老人的布褂都湿了一片,“我先前不知老师也在船上,师兄却……这些日子难为师兄熬得过来。”

    亚圣半阖双眼不以为然:“生死有命,尽力而已。接我衣钵的人,岂能这点风浪都撑不住?”

    书僮小安嘴快:“夫子不知道,掌院听闻太湖船沉的噩耗,当场呕了一口血!”

    有琴颜斥他多嘴,再掩盖也来不及了,云裳吓得变了神色,亚圣沉默良久,抚着大弟子的头叹息:“你这孩子,心也太重了些,身子可有亏损?”

    有琴颜温润摇头:“老师安好,学生便万般安好。”

    回到聿国公府,华管家得知亚圣光临,忙不迭扫洒庭除。云裳亲自下厨备了饮食,服侍老师用过歇下。

    亚圣一路舟车劳顿,直憩到黄昏时分才醒,正赶上蔺三与湛让他们从国子监回来。

    一见湛让进门时那喜形于色的样子,便知辩礼结果如何,这帮无良的师叔伯们深谙此子德性,闲话一大堆,就是不问正题,急得湛让在那里挤眉弄眼。

    “师祖师伯师叔,你们就不问问结果?就不想知道我怎么大煞北学的威风了?就不感兴趣那三千学子围着本人欢呼的场面?”

    窃蓝与韶白在大梨花桌旁一面摆饭一面笑,黄晴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皮的话,羞他道:

    “若非云师妹珠玉在前,若没有蔺三压阵收官,你这顾头不顾尾的小鬼能这么春风得意吗,怎的一转身都成了你的功劳?”

    众人说笑用了晚膳,席间亚圣也收起严师面孔,询问有琴颜在京的种种经历,又嘱咐这些经风历险的小辈们饭后早些休息,不可得意忘形。

    一片其乐融融中,华管家过来道:“小姐,府外有人找您。”

    云裳正巧随老师落箸,

    漱了口道:“是谁,如何不请进来?”

    当着一屋子人的目光,华山脸上有些为难神色,沉吟中云裳瞬间猜了出来。

    她下意识瞄向眼睛半阖的老师,“那个,我知道了……我出去瞧瞧,大家自便。”

    “站着。”

    云裳才起身,亚圣总似沉沉的眼皮就撩开了,声音沉静如钟:“堂堂摄政王,尊驾候在门外是何道理?”

    云裳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去看大师兄。

    她与容裔是清白两讫,什么乱糟的关系都没有,可不知怎么的,在孟思勉面前她总觉心虚。

    细思缘由,却又不是怕自己挨骂,而像是隐隐担心老师不喜欢这个人。

    毕竟老师不是力赞摄政王的蔺三师兄,当年她无意问老师对容裔的评价,老师的回答,用“淡漠”形容也不为过。

    有琴颜无辜极了,用眼神回云裳:我可什么都没提,师兄在你眼里就是个长舌妇?

    蔺清眼珠子骨碌一转,打掉黄晴手里瞄准着最后一块珠翅烧鳜鱼的筷头,往云裳身上努嘴,眼神示意:你看小师妹这情形,和禅二上回的话是不是对上了?

    啊?黄晴一心扑在公爵府的美食上,哪看得懂这么复杂的眼神,一脸空白。

    嘶……蔺三挫败地想:幸好没让这憨货参加辩礼。

    湛让是个机灵的,闻言心想,就是那个扬言看上我小师叔要娶她的摄政王?正好白天他没看真切,是要好生会会此人,便与蔺三师伯对视一眼,那神情明明白白地表示:“可不能让人把我小师叔抢走了。”

    一屋子眼神官司,把华山看得心焦欲焚,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诸位再琢磨下去,只怕门外那位时常剑走偏锋的爷便等不及要进来了。

    云裳如梦初醒,连忙安抚住师门的人,自去见容裔。容裔这个人时有惊人之举,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还真不敢托大。

    不成想亚圣拄着手杖,颤巍巍站了起来,一声不吭跟着小弟子往府院外头去。云裳险些绊跤,才想说话,就被老夫子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堵了回去。

    有祖

    师爷打头,余者二话不说,一个跟一个地去凑热闹。

    黄晴临走也没忘将最后一块鳜鱼夹进嘴里,那湛让不知脑子里想什么,左看右看,走到花架旁一个编钟摆件前,拾起上头一个半臂长的铜锤,自以为隐蔽地藏在背后,趋步挤身到小师叔旁边。

    他小师叔脑壳都开始疼了。

    片刻后华府大门打开,等在台阶下的容裔抬眼,等来了从门里乌泱泱涌出的一帮人。

    当先是一位白眉过耳儒者气重的老者,两旁是两位风姿卓然的青年郎君,其间还有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目光中隐带敌意,一只手掩耳盗铃地藏在身后。

    云裳站在最最后头,眼睛盯着自己鞋尖,似恨不得拿手捂了脸,把脑袋埋进地里装鹌鹑。

    谌让胡闹也罢了,天晓得她的师兄们平时都很正经的,这一出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是怎么回事啊?

    容裔眉心轻挑,斟酌半晌平静问:“诸位,都是娘家人吗?”

    云裳:……

    作者有话要说:  《从大型社死现场的角度论直男能有多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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