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猴子事件（四）
铁颚钢牙，嚼石头跟吃饼干差不多，更别说人的脖颈。
饿猿以一种极致扭曲的姿态啃咬住刘学艺的脖子，尽管失去了两条手臂，可他全然不在乎。
因为没有疼痛，他对死亡的危机早就失去了感知，他是一台绞肉机，将任何东西绞碎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现在他要绞碎刘学艺的脖子，只需轻轻用力……轻轻地……
咔！咔！
饿猿的铁颚在刘学艺的脖子上抽搐，像极了生锈的器械，在完成一个简单的动作上遭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碍。
为什么？为什么咬不下去？
难道刘学艺的脖子也是铁做的吗？
当然不是，之所以钢牙无法咬破他的皮肤，原因就在于刘学艺将通灵剑运用在了防御上。
之前曾说过，通灵剑地原理即是内劲的外放和凝聚，既然可以用来切割物体，那么同样也可以用来阻挡物体。
刘学艺在饿猿咬住自己的一刹那用气覆盖了脖颈，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相信就连通灵剑的创始人也没想过这种用法。
如今尝试成功，刘学艺决定将这招命名为“灵气甲”。
饿猿的钢牙始终无法突破这层坚硬的气甲，刘学艺也不打算再给他更多时间，抬手挥刀，用闪亮的刀光制造出完美的横截面。
身首分离的饿猿无法像刚才那般从容，在凄美的月色下结束了他可悲而又罪恶的一生。
另一边，花无痕与射猿的战斗也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空中飞驰的弹丸每一粒都是灼热的杀意，紧张的气氛同硝烟一起弥散，而紧凑激昂的乐曲又是对死亡的另一种诠释。
射猿的瞄准不会出错，他眼中的目标从未有过在枪响后依旧存活的先例。无奈这次的对手有些超纲，花无痕的音波不只可以阻挡弹丸，他的每一发重音都能释放出目不可视的“音刀”。
地面上的切割痕即是最好的威慑，同样是远距离发射式攻击，射猿的火铳在各方面都输得彻彻底底。
然而放弃杀戮从来都不是血猴子的思维，在抬枪射击与闪转躲避间无限循环的射猿，他的内心只有打败对手这一个念头。
借着几次射击作为掩护，射猿朝花无痕面部开一枪，旋身填弹再开一枪……
砰！砰！砰！
一共三枪！
花无痕演奏中猛然听见风声，他迅速反应晃身避开，一发弹丸险些在他美丽的脸庞上留下瑕疵。
原来射猿刚刚的发射三发枪弹的弹道完全相同，利用后发射的弹丸撞击推动先发射的弹丸，集合三发的威力来突破音波防御。
不得不赞叹其枪法准，可惜这么高超的技术最后还是没射中。
花无痕与射猿对视，两人之间相隔数十米的距离。花无痕感觉那只黑夜中的独眼尤为闪亮，它仿佛能发光，能放出天然的红外线来辅助射击。
惊异中弹琴的手有所停顿，而就是这一顿，半秒至一秒间的功夫，射猿握枪，抬手，瞄准……
砰！
这一发弹丸拥有比以往更响亮的爆发声，伴随着夜空回音，划过完美直线干净利落地击碎花无痕的古琴！
断掉的琴弦、碎裂的木片，惊愕的眼神与得意的目光。
花无痕看着残害，射猿看着花无痕。两人一个站在地上，另一个坐在屋顶上，这么一上一下……
射猿的表情由于布条遮蔽的关系看不出来，不过依照他垂枪的动作，可以判断出他已经在享受胜利。
花无痕的武艺依赖那把古琴，没了古琴他就失去了抵抗的手段，他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他到此为止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花无痕用眼神对射猿发起质问：你真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射猿大惊，他的脊背突然感到一股恶寒，收缩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看向枪管，举起火铳的手不住地颤抖。
调整！赶紧调整！
射猿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刚才那一刻他仿佛打开了某个盒子，盒子里的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那个男人，房顶上的那个男人美得如诗如画，可他的身影为何如此凶险可怖，为何……！？
唰！
花无痕两指夹着木片，那本是古琴的残骸，却在月光的渲染下光亮如刀剑。
花无痕撇去手中木片，与此同时，位于身后的射猿也双膝跪倒。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如何飞身下到地面，然后又做了什么，这些动作快到没人能看清。
就连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射猿，最后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花无痕拾取木片的瞬间。
身前跌落的火铳，从胸口延伸至腹部的十字形刀口，深度可以看见内脏。
射猿跪在地上仰头望天，迷离单眼失去仅存的光采，这一刻他已经死了。有时候流血对于死亡是一种体面，可惜他这具身体办不到，也许这么干巴巴的死更适合他。
轻松结束战斗的花无痕与远处的刘学艺对视，前者的会心一笑或许是彰显解决问题后的畅快，而后者尴尬的笑则多少带有一些疑虑在里面。
刘学艺没想到花无痕竟如此深藏不露，在田中村的音波拆房也好，刚才漂亮的木片切割也罢，他猜不透他还隐藏了多少实力。
而如今战场上只剩下一组战斗尚未结束，两人同时看向张座那边，却只见一个气泡般的肉球摇晃鼓动。
生猿的能力在于他那惊人的再生性，浑身的肥肉在遭到攻击后可以立即愈合。
张座尝试用长矛穿刺，可再怎么进攻，生猿的身体都不会留下一丝痕迹。那肥肉与其说是脂肪，不如说是某种胶质，那生猿的身体就是一坨大型的凝胶。
张座明白如此进攻下去也是徒劳，他收招退后，拉开距离给自己时间恢复体力。
然而生猿绝不会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只见其身体两侧伸出多条触手，那原是他的手臂，不知经过何种改造变成现在的模样。
那些触手每一根都相当细长，好比是肉色的藤蔓，行动轨迹则像是捕食的巨蟒。
张座看到触手向自己游来，惊恐中本能地想要躲避。他踏步，旋身，跳跃躲过三次却没注意到视觉死角。
一条触手缠住了脚踝，张座立即旋矛转刃用尖端将其切断。可是这些触手并不会感到疼痛，它貌似可以无限再生，不管切断多少次也不能让它退缩。
多条触手迂回曲折，很快，张座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多层盘桓包围之中。他不停地挥舞着长矛，拼尽全力在触手的纠缠下保留一线生机。
满地散落的肢节，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多。遵循切断，飞空，落地的固有规律，空间中除了刃物嘶鸣便是那诡异的“噼啪”声。
沐浴在肢节组成的“骤雨”当中，张座的注意力随体力一同下降。不远处的生猿在笑，比起张座的体能，他体内蕴藏的触手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随便你怎么挣扎，猎物又怎能逃脱猎人的“五指山”呢？
阴险的诅咒很快应验，张座一个恍神，不小心让触手缠住了手臂。紧接着又一条缠住了他的腰部，然后是腹部，喉部！
张座已经失去自由，被触手们捆绑着的他，像粽子一样被拖向生猿。
见猎物来到面前，生猿邪险的笑容蒙上一层浓烈的黑影。他向前倒下，整个身体压在张座身上。
巨响与土沙四起，这近乎一吨的碾压足以将人体拍成肉泥。
倒下之后，许久没有动静。
刘学艺想持刀上去帮忙，花无痕却伸手将他拦下。
“你看……”
花无痕指着生猿的方向，那臃肿肥硕的身体居然还在膨胀！
如同气球一般鼓胀至极限，突然一声爆裂掀起一波肥油漫天洒下！
这个场面实在过于恶心，刘学艺与花无痕不约而同向后跳跃好多步。看着远处肥肉中崛起的身影，那是张座手举着长矛，浑身的油脂以一种粘滑的方式流下。
只见他一步跨出肥油，低头看向还未死透的生猿。手中长矛一抖，握住矛柄下半端，口中说道：“茹山老祖的传承，不会这么轻易被你打败。”
说罢瞬间长矛刺下，穿透生猿的颅脑，将他的灵魂送往地狱。
远处二人看着张座，脸上满是欣慰。张座也看向二人，见他们有些避忌，于是故意龇牙笑道：“结束了，来我们拥抱庆祝一下。”
刘学艺与花无痕先是一怔，互相对视一眼，一起摇头摆手说道：“不不不不！不用了！”
“来嘛！害什么羞啊？”张座挂着满身肥油，张开双臂向前走。
“啊不不不不……下次！”
刘学艺和花无痕退后，张座慢慢逼近……突然双方同时奔跑起来。
“别害羞嘛！来抱一下啊！”
“你不要过来啊——！！”
三人在夜色中追逐嬉闹，宛如一群长不大的孩童。战斗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