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血猴子事件(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黑暗永远是罪恶的伙伴,它能掩藏一切,无论是残忍、阴险、欲望亦或是纯粹的,不加任何粉饰的邪恶。
一队人马行走在黑暗中,他们如同渴求血肉的丧尸,又好像地狱飘来的鬼魅。一行几十人点着火把,仅有的光芒照不清脚下的道路,却足够识破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正如花无痕说的那样,黎万钎是个喜爱“恶作剧”的人,说好给人三十天时间准备,他却非要在第二十九天晚上行动。
这便是他的作风,喜欢看人在痛苦中挣扎,以最残忍的方式进行虐杀。
为了满足主子那变态的欲望,黑夜中的小队正迅速接近小镇。为首的三人正是本次行动的核心,也就是所谓的“血猴子”。
值得一提的是,黎万钎手下的血猴子总共只有八人。由于培养条件苛刻,大部分实验体都会死在药物的副作用之下,另有一些完全失去人性,被黎万钎直接处决。
这么多年来只有八人经受住考验,成为黎万钎手下最忠心的血猴子,对外号称“血猿八仕”。
今晚参与行动的是八仕中的三人,他们分别是饿猿、生猿和射猿。
饿猿身材厚重,遍布肌肉的胴体与细长的四肢极不相称,下颚被替换成铁质,一口钢牙可以咬碎岩石。
生猿是一个胖子,全身的脂肪臃肿堆积,看上去就像一颗肉色的皮球。行走的双腿粗壮如象腿,两条手臂则完全缩在肉中,从外部只能看到两个窟窿,造型甚是猎奇。
射猿体型如孩童般矮小,全身上下用布条缠绕,看上去活像一个木乃伊。头面部分也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瞳孔幽黑宛如黑洞。他的身后背着一把长管火铳,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此三人可谓形态各异,他们的共同点只有身上的红斑。
丑陋的长相、怪恶的身形在黑夜渲染下显得更加妖异,即便后方的喽啰也不敢多看两眼,生怕一不留神丢掉性命。
午夜时分,一行人来到目标地点谷依镇。
无聊的刀刃在手中旋转,恶徒们刚到镇口便开始“磨牙”。这是屠夫在宰杀前的兴奋,家畜是不会还手的,因为它睡着了,睡着后的人同家畜一样,他们都是一堆死肉。
一排排、一座座的房屋仿若野冢孤坟,夜色中风化的小镇格外安静,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为首的饿猿操弄低吼,钢牙上似有若无的鼻孔反复嗅探着。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慢了一些,情报说这里白天也有人在活动,怎么夜晚却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咵嗤……咵嗤……
鞋底在泥路摩擦发出粗糙稀碎的声响,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小队来到了镇大街中央,正当饿猿抬手欲令众人分散去寻找时,黑夜中仿佛划来一条流星……
呼……呼……磅啷啷……
长条物体带着光芒与划破空气的嘶鸣落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火把。
这跟火把是号令,落地后只听房屋窗户洞开,屋顶上兵队整齐排列!
众贼人没有来得及看清情况,顷刻间万箭齐发,从屋顶、窗口纷繁射下,宛如一场世纪末暴雨,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反应慢的当场被射成刺猬,反应快的则机智地躲到房檐下。由于射箭者都位于高位,他们的脚下反而是进攻的死角。
然而正当喽啰们以为可以暂时逃过一劫之时,身后的房屋墙面突然刺出无数竹枪!
心思缜密的花无痕知道布下陷阱等人自投罗网,他又怎么会漏判明显的进攻死角呢?
房中的士兵早就手持削尖竹严阵以待,就等着某些“聪明人”躲到屋檐下,穿透墙壁给其致命一击。
如此一番猛攻,不用几分功夫,匪徒们已基本死伤殆净。还有部分腿脚灵活提前逃跑的,也在后续部队的围剿中被逐一斩杀。
血雨腥风过后,长街之上再度回归宁静。处了鲜血与尸体之外,唯独留下一只肉球——一只扎满箭矢的肉球。
那膨胀的身躯是生猿的脂肪,他用肥肉挡下了所有攻击,给身后的两名同伴做掩护,而他本人在箭矢脱落之后也毫发无损,别说受伤,连一滴血都没流。
房屋上的士兵看着肉球渐渐收缩,当恢复到一定程度,他身后的两个黑影似渡鸦展翅飞起。
饿猿伸开他修长的臂膀,亮出尖刀般的爪牙向屋顶上的士兵扑去。
与此同时射猿回转枪口瞄准了猎物,随着数声爆响,弹丸混合着硝烟飞袭朝向众人眉心。
在这反击的号角吹响的一刻,空气中弥漫的不止是杀意,也有悠扬的琴声。
射猿的弹丸经过减速滞空,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拦下。而饿猿的利爪也在刀刃的碰撞过后被迫停止了杀戮。
乌云褪去,明月浮现。
月光照清三名怪物的轮廓,同样的,三位小镇的守卫者也现出各自的面庞。
刘学艺的刀在与钢爪的摩擦中“嘎吱”作响,花无痕的琴声似温柔的湖水保护着身边众人。
还有张座,这个刚毅的男人用头巾包起了头发,手持一根双叉长矛立于大街正中。
屋上两人,街上一人。三人形成鼎足之势,各自负责自己的对手。
士兵们按照命令迅速撤走,三只血猴子专注于眼前的对手,并没有闲心去猎杀撤走的士兵。
双方进入对峙,仿佛都在等待内心深处的某个指令。
刘学艺在房顶上左右移步,脚下的瓦片松散且清脆的作响。他的双眼注视着饿猿,正如饿猿注视他一样,双方此时都在关注彼此的一举一动。
突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好比是一声发令枪响,两人同时冲向对方!
饿猿的进攻异常疯狂,双手交互的爪击在长臂的加持下不论速度还是力道都非比寻常,简直将寸长寸强发挥得淋漓尽致。
相比较而言,刘学艺的断水刀一向擅长以慢制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准地抵挡住每一次致命袭击。
两人一瞬能战数十合,在见招拆招的无限循环中,刘学艺感叹这血猴子的体力着实不凡。大开大合如此之久,速度、力量却仍未有明显下降,好在其招式并不高深,充其量不过是仗着臂长一味地想杀而已。
刘学艺以逸待劳,他假装后退,期间只防真正有威胁的攻击,对于牵制手段则尽量躲闪。
一方面不与对手打消耗,另一面故意示弱卖破绽。终于那饿猿以为胜券在握,进攻中突然变招抬双手重爪!
刘学艺看准时机向后拧身,待饿猿挥爪落空之时反手便是一刀!
沉重的斩击化作刀风划过夜空,劈开云朵险些连明月也斩成两段。
本以为这招足以结束战斗,谁知饿猿尽然果断牺牲双臂保全性命。他在爪击落空的瞬间顺势下压撑地,借着手臂长度的优势将身体高高抬起躲过斩击。
虽然双臂被刘学艺斩断,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并在凌空翻滚过后落到刘学艺身后。
两人之间距离三米左右,刘学艺发现这饿猿双臂被截断,切口出却只见红肉不见流血。
这也是药物的作用,除了令使用者力大无穷之外,即便受伤也不会流血。身体改造到了如此地步,别说人类,就连活着的生物都不能算。
刘学艺看着饿猿背对自己,他横起刀小心应对下一步行动。
而饿猿就这么站着,仿佛失了魂一般平静。
两人保持静态数秒有余,突然间饿猿单足后撩踢起房顶瓦片!
视野中飞来瓦片,刘学艺下意识用手来挡,而视觉的阻碍令他的注意力转向听觉。如果饿猿冲上来进攻,此刻一定能听见踏动石瓦的声响。
然而事实是没有,没有响声却有风声!
刘学艺猛然撤手再看,发现近在咫尺的竟是一张非人的面孔。谁也没想到这饿猿的脖子可以像锁链一般弹射而出,好像一条附有红斑的毒蛇,铁颚大张脱臼,再狠狠一咬!
咔!!
毫无防备的刘学艺就这么被咬住脖颈,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