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不散之宴席
“呵呵！呵呵呵！”刘学艺放声冷笑，将手中杯子丢到桌上，说道，“就这事儿？你有必要特意来向我炫耀吗？”
陈向天看着桌面，嘴唇张开咬了咬牙，说道：“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刘兄。相反我很欣赏你，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像。”
“嗯像？像吗？”刘学艺踉跄着站起身，“你看看我，我是什么东西？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们俩……像吗？”
“不只像，简直一模一样。”陈向天眼睛盯着手里把玩酒杯，“你像极了曾经的我，那么平庸，那么木讷，那么的……一无是处。”
“哈哈哈！噗哈哈哈！！”刘学艺一手撑在桌上，点指陈向天说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不就想来数落我两句嘛？以胜利者的姿态，数落一下自己的情敌……你办到了！你赢了！”
“不，你会错意思了。”陈向天轻视地笑着，“你跟我之间从最开始就没有胜负，我爱了婷儿十二年，而你充其量只认识她不到一个月，你根本连向我挑战的资格都没有。”
刘学艺大怒：“爱？你好意思说爱？你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一声不吭离开她！”
“你知道什么！”陈向天指着自己的胸膛，像是滚烫的决心烙印在心脏的位置，“我离开她正是因为我爱她！当时的我一无所有，没有名望、没有地位，甚至连父母高堂都没有！我唯一的身份就是一个千户的儿子，一个死去千户的儿子！这样的我配娶婷儿吗！？你以为像她这么好的姑娘，是随随便便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娶的吗！！”
刘学艺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却发现杯中空无一物，于是赌气般的将它摔回桌上，不料杯子滚落到了桌下。
叮！叮叮呤呤呤……
清脆的瓷器声回响在整间屋内，酒杯欢快地弹跳数次之后并没有摔碎。
陈向天弯腰将酒杯捡起，看着它，似乎是将它当作另一种物件。
他略有些迷离地说道：“婷儿，实在是太完美了。抛开她将门之女的身份不说，她的美貌、她的善良，还有积极勇敢的性格，每一样都太吸引人了。像她这样的姑娘必须嫁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才行，所以我才暂时离开她身边，出去闯荡，从小兵做起。这六年来，我一刻都不敢松懈，经过多少努力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对于陈向天的言辞，刘学艺嗤之以鼻，他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钱地位来衡量的吗？”
“当然不能！”陈向天自信且坦然地说道，“两人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所以我才说你连跟我比的资格都没有。我与婷儿有着十二年的感情，不可能让你用一个月超过，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会那样廉价！”
“可是……可是我与她经历过那么多……”
“啊！是！我听说了！你在生死危机关头救了她不止一次，可那又怎么样呢？你能用这些来绑架她吗？强迫她接受你的爱吗？你会这么下作吗？”
刘学艺再次被对面的话噎到语塞，陈向天说的没错，他与靳婷之间的感情实在太浅薄了，即便惊心动魄，但与十二年的深厚相比，无异于沧海一粟。
“其实我要感谢你……”陈向天蹙眉严肃地说道，“一方面要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了婷儿，另一面也要感谢你让我下定决心。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还要再过两年才有勇气提亲。并且如果不是你的旅途要经过燕岭关，再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她真的会成为你的人。只可惜，现在连上天都站在我这一边。”
陈向天放下手中杯，站起身来到门口，离开前最后说道：“是时候上路了，刘学艺兄。”
陈向天走后，刘学艺的酒也彻底醒了。他现在才感受到屋内的安静，才知道他自己原来这么害怕一个人。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次日
刘学艺牵着马匹，马背上坐着珑妡。两人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离开燕岭关，继续向南方前进。
走出关城没多久，身后传来靳婷的声音：“等一下！”
刘学艺回头遥望，不出所料，她是跟陈向天在一起。可能是陈向天不希望靳婷误会是他赶走了刘学艺他们，这个男人竟然算到刘学艺会走，并通知靳婷来送行。
刘学艺笑着摇了摇头，他停住脚步等待两人。既然已经来了，就把话说清楚再走吧。
“我在城里等你。”说完这句话，陈向天便转身回城。这是他身为男人的自信，他知道从此以后靳婷不会再离开他。
刘学艺见靳婷朝这边走来，假装客气地说道：“还特意来送行啊。”
“一句话不说就走？不告而别很好玩吗？”
靳婷满脸怒容，看得出她这次真的很生气。
刘学艺无奈地笑道：“我想跟你说来着，可是一直都找不到你，所以就……”
“你这都是借口！你是不是嫌我拖慢了旅行的进度？我不过是多玩几天而已，你就不能再等几天吗？”
“再等几天？那么好，你跟我说几天。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
话说至此，刘学艺突然将目光移开。也许是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他调整态度接着说道：“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每天看着心爱的姑娘跟别人亲热，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你的意思是……”
靳婷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刘学艺，可能她从来都没想过，刘学艺会对她有恋爱的想法。
“我……呵……”刘学艺苦笑着摇头，“我看到你跟他下棋，还看到你跟他练武，这些事你当初也让我做过。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原来我是他的代替品。”
靳婷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我自认为……自认为经历过那么多事，我们之间可以有超越友谊的感情。我想得太多，该检讨的人是我。不过我走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真的应该走了。”
靳婷低下头，手里不停搓着手指，沉默片刻之后，她说道：“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们现在也是朋友啊。”刘学艺假装释然，故作轻松地笑道，“相信我，靳婷，我们以后也一直都是朋友。你不用在意之前说的那些，放心去追求你的幸福好了。”
说着，刘学艺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珑妡，回过头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珑妡她应该也等急了。那……我们走了，再见。”
男人在面对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时要懂得当断则断，刘学艺做到了，尽管不那么轻松。
他努力告诉自己要保持笑容，忍住痛，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结痂的。不过还是好难受啊，心脏像是被扎穿了一样。
告别靳婷，离开燕岭关。接下来的行路刘学艺感到心里很空，这次失恋跟上次不同，水泞走时留下了愤怒，而靳婷走时却剖去了一大块灵魂。
这么大的缺口想要填满属实不易，失魂落魄的刘学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走在山路上的他没注意脚下的石块，踩上后摔了个大扑。
珑妡见状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到刘学艺身边担心道：“你还好吗？”
趴在地上的刘学艺半天不出声，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
他翻过身，面向浩瀚青空。感谢上苍，用肉体上的疼痛代替心灵上的，还有那三个选项，那是对于失恋者的补偿。
“武修提升二阶”、“法修提升二阶”以及“回到加入军队之前”——这便是本次奖励的内容。
刘学艺看着选项犹豫良久，他的确可以靠着系统再次回到过去，然后选择一条不同的路，留住自己心爱的姑娘。
可是那样有意义吗？
说到底靳婷心中最爱的人不是他，即便强行改变命运，到最后两个人都不能得到幸福。
刘学艺最终选择了提升武修，这一刻他彻底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个靠着系统走到这一步的小人物而已。
小人物就要走小人物的路，不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他只想完成命运交给自己的任务，陪珑妡走完接下来的旅程，随后一个人开始向往已久的平静生活。
刘学艺再度振作起来，当新的力量注入他身体时，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也跟着强大了一些。
孤独的马匹驮着两个灵魂，如今已身在泾州地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片桃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