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晋文学城独发
慈姑再三与哥哥保证自己绝不会过分沉溺于情爱, 黄翰飞这才作罢。
第二日兄妹俩便去黄家二老墓前扫墓,黄翰飞一直沉默着,清扫了墓前杂土, 又将墓碑上蜘蛛网青苔一一拂去, 这才跪下随妹妹一起叩拜。
叩拜完毕后,黄翰飞便对慈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人都说西域商队可赚得大笔资财,我想往西域去一趟。”
慈姑大惊:“哥哥何故如此?官家如今赏赐下来一年二千石的粮食,我们已经堪比一个官吏之家, 我如今又有酒楼赚钱, 哥哥又何必如此?你应当进国子监去读书。也算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奶娘全家对你有恩, 我们自然要供你奶兄读书, 可我怎能让妹子一人负担全家自己心安理得读书?”黄翰飞绝不让步, “我只去这一趟,赚得了钱便来汴京城里寻个营生好好照应你。”
慈姑抵死不同意:“西域的钱又岂是那么好赚,各路人马纵横交错,便是被人杀了害了扔在大漠深处, 到时候谁又知道?我们兄妹好容易团聚,又岂能就此分开?”
她眼珠子一转:“哥哥留我一人在京里, 岂不是叫我受尽人欺侮?”
黄翰飞一惊, 这却是他未想到的,正犹豫着,慈姑笑眯眯道:“官家赏赐下来的粮食我们变卖后买些田地如何?哥哥便在国子监读书,闲暇时打理田地, 我们齐心买回黄府如何?”
这主意却稳妥,既能养家又能照应到慈姑,还能读书,黄翰飞这才点点头, 不过还是说:“你喜欢下厨我也不拦着,便当是个消遣,千万莫要为此操劳。”
慈姑应好。归家后黄翰飞便去寻摸田庄,又往写信往国子监准备读书事宜,田获便在汴京借住了起来,将慈姑备着的点心整理一番,预备往邻近各地去看地,忙忙碌碌也起来,反将心里的哀愁压了下去。
田获是在第二天进的京,他风尘仆仆直进了康娘子正店说要寻康娘子,因着衣衫褴褛胡子拉碴,差点被伙计当成来找事的,好在正堂里岚娘正盘账,这才将他带进后厨院里。
他一见慈姑就眼眶湿润了起来:“康娘子,你可要帮我!”
慈姑一头雾水:“你怎的如此境地?”她与田获平日里互通书信,田获信里并未提到过要来汴京,慈姑在回信里写明了又做出了些新的蜜饯点心,过些日子还要发货给田获。谁知田获就这么回了汴京城?
“二姐,二姐她不回我的信笺……”田获垂头丧气,“家中婆婆又听不得我们的婚事不愿派人来提亲,我便只能偷着跑来汴京一趟。”他归家后才知婆婆身体康健,写信来唤他不过是担心他在汴京玩野了心,回家便叫他定下世家女儿。
田获便将汴京城里已经瞧中了一位娘子说与家人,家人一听是个寡居的娘子还比田获大几岁,那脸色登时就不好了起来,虽然对田获还算和颜悦色,可一旦田获提起请父母提亲老人家就定要捂胸口发作心病,田获无法只好写信给二姐说明情形,谁知二姐自此之后一封信都没有回过,他一开始以为是路上耽搁了,又接连写了几封信,谁知这信件如泥牛入海,一直杳无音讯。
田获发了急,这才跟家人说要来汴京。
谁知家里人断然反对,父亲甚至还提出“要去汴京就踩着我的尸骨去。”
田获无法,只得乘往临县做生意的机会偷跑出来,因着怕担心被察觉,他只收拾了寻常出门行李,这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这才来了汴京。
可他去拔霞供店里去寻二姐,二姐非但不见还叫伙计将他打了出来,他无法只好先来寻慈姑。
他一说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岚娘和慈姑双双对视一眼:“这可奇了怪了,二姐明明说是你从此音讯全无,一封书信都不曾回,怎变成了她一封书信都不回?”
田获一听就发了急:“我几乎每日都要写信给二姐,怎会不回?”
慈姑沉吟:“既如此,我们便请了二姐来对峙。”她唤来个小伙计:“往拔霞供店里寻寻吕二姐,就说我做了辣骄羊,唤她来吃。”
见小伙计走了,慈姑才道:“你也洗把脸。”
不多时二姐就来了,立刻被已经吩咐好的伙计带进了一个齐楚阁儿,她不明就里,还喜滋滋念叨着:“难得姐妹们有良心,吃美食还不忘唤我一声!”
谁知刚进门就立时见到齐楚阁儿里正站着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儿。
她一愣,眼泪就刷得落了下来,人却急着闪身要往外走。
慈姑和岚娘一左一右拉住她,慈姑拍拍她肩膀:“二姐,便是有天大的冤屈先说开才是。”
扶着她坐到了椅子前,这才将门“吱呀”一声关上,“哐当”一声,竟是在外头落了锁。
“呸!负心汉还有什么心机寻上门来!”二姐扭身要走,背对着田获一言不发。
田获急得上火:“二姐,我自回去后,共有四月一百单两天,这一百天来我共写了六十封信与你,怎的你就恼了我呢?”
二姐本来板僵着的脸忽得松动起来,现出了一丝缝隙,她回身:“你真的写了那许多信与我?”
“是啊!”田获忙不住点头,“我总也收不到你的回信,这才急了,往汴京城里来寻你,可你却见也不见我一面……”
二姐奇了:“我只说到过一两封你的书信,自此之后便杳无音信了,我寄过去四五封信也再无音讯,我写信过去质问你,你都没回,我便写了一封诀别信给你,所以适才以为你始乱终弃这才不想见你一面。”
“莫非是遗漏了?”田获喃喃自语,“我写的信都交给了贴身小厮寄送,百般叮嘱他不可遗漏,又每每叫他专门留意你的信件,又怎会遗漏?除非……”
他拔腿就走:“我这便去寻小厮问个究竟!”
又忽得想起小厮被他留在了家乡,因而住了腿,又垂首向二姐道:“是我不好,先前答应请求爹娘来提亲,可我爹娘想叫我娶个本地知根知底人家,因而死活不愿来提亲,还请你谅解。”
吕二姐听着心里一阵凄凉,她咬唇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努力笑道:“什么娶不娶的,我们年纪差着许多,我又是个二嫁之人,你家里人不愿意也理所应当……”
正在搜刮肠肚想着好叫双方好下台的话,忽得听田获道:“我如今仓皇出走身无分文,若你信得过我,我自请了媒人来入赘于你,不知你可愿意?”
吕二姐一动不动,似乎是被这提议吓住了,田获讪讪道:“我知道我这提议太仓促,一点老婆本不备就来求你嫁给我委实太异想天开,只不过可否请你给我几个月,我今日便动身寻康娘子去商议贩卖蜜饯去外地之事,我只用几个月便能攒一笔银钱,倒时候再来你家提亲。这样可好?”
他说得忐忑,吕二姐“噗嗤”一笑:“傻子。”泪水却很快掉了下来。
两人在包间里喁喁而谈,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门外大锁哐当打开,慈姑在外头敲门:“我可能进来?”
二姐扬声道:“进来。”
慈姑见她恢复了往日的泼辣,放下心来,她示意身后的小厮放下托盘,笑嘻嘻道:\"我可没哄你,一人一大盘辣骄羊。\"岚娘跟着嘻嘻笑着:“你们和好便好。我倒跟着蹭了一顿美味。”说罢坐下跟着吃起饭来。
辣骄羊是将羊肚、羊脸、羊肺这诸物进卤汤卤好后,再捞出晾凉,而后在油锅里加入生姜、红葱头、大葱,直到这些辅料被熬到焦黄才捞出继续加热,直到锅里的油腾起热气才起锅倒进茱萸籽里。旋即加两滴香醋。
这时再将羊肚、羊脸、羊肺切成薄片,倒入适才做好的红油、拌些莴笋丝、撒上孜然、蒜泥、藤椒油、芝麻油,舀一勺高汤、卤汤放进去,搅拌便是。慈姑做了满满一盆,适才给每人盛上一盘,又加了些菜蔬米饭。
田获一看,辣骄羊摆在盘里,上面浇着红汪汪的汁水,他夹起一块肉来,红油汤汁淋漓,不时滴落一两滴下来,散发出勾人的香气。
他忍不住赞叹:“可有许多日子未曾吃到过康娘子手艺,今儿尝尝。”
这辣骄羊里头有羊身上各部位的肉。
羊脸肉是从羊头上剔下的羊两颊肉,又嫩又软,几乎能吸溜进嘴里,口感软糯。
卤过的羊肚则是另一番风味,肥厚的羊肚被切成条状,吃起来非但不费牙反而弹牙无比,弹滑的羊肚配上脆脆的莴笋汤,刺激得人嘴里不断分泌出口水。
里头的羊肺则质地细密,滑溜溜一片,卤香加上红油汤底的滋润,简直入味十足。
不多时就见了底,吕二姐忍不住喝上一口自己碗里的红油汤,非但没有想象中的辣度,反而香麻四溢,香而不辣,吹去上面飘着的红油,下面的褐色汤汁还有淡淡的卤香味道,一时之间嘴巴里涌现出各种滋味。
田获见状便去后厨给她端了一碗擀得细细的白皮面,随即将白皮面拌入汤汁递过去:“可要尝尝?”
吕二姐犹豫:“这可会胖。”
田获也将自己盘里的汤汁给自己拌了一份:“来,我陪着你吃。”
吕二姐这才毫无负担捞了一筷子面,白色的汤面上面沾了红油辣汁,淋漓汤汁四溅,将面条都沾染上了卤香麻辣,吃起来格外满足,不多时便将那小碗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惹得岚娘在旁不停“啧啧”,慈姑怕二姐害羞,捣捣她胳膊:“莫胡闹。”
见两个和好,慈姑便也放下心来,寻摸着做一些易于保存又好吃耐放的点心蜜饯,好叫田获拿去外地贩售,谁知第三天伙计急匆匆来寻她:\"乡君,可不好了,有人去闹事了!\"
慈姑急急忙忙奔过去,才知今儿有位老丈寻来拔霞供店,伙计问他,他大大咧咧道:“我来寻儿子!”
伙计纳闷,报与吕二姐,吕二姐吃了一惊,忙出去赔笑道:“我便是这店里的掌柜的,姓吕,您有甚要问的?”
那老丈一听就眉毛倒竖:“可是姓吕的那个寡妇?!”
吕二姐自打守了寡就最恨人这般说,她登时两手叉腰不客气起来:“见你发须斑白尊称你一声老丈,你可莫要上门自己来讨打?!”
联想到慈姑曾说过在司酿局选拔正店时曾有一位姓唐的掌柜处处刁难她,敏感的吕二姐立刻警惕了起来:“伙计们何在?还不将这闹事之人叉出去见官?”
谁知那老丈气得跳将起来:“你不敬我重我反倒叫人拿我,哪里是贤良淑德的做派?”
吕二姐冷笑道:“谁要赢你嘴里牌坊?贤良淑德了你给钱吗?”
越发气得老丈趔趄,指着吕二姐鼻子大骂道:“老夫的儿子被你拐带走了,你还大放厥词!真是岂有此理!”
吕二姐惊了一惊,旋即冷笑道:“哪里来的胡话,我这里店门大开,瞧瞧里头有没有您的儿子!”话虽这么说,可语气早虚了不说,瞧着不对,立刻扶着额头“哎呀我头晕”,叫伙计将自己搀扶了后头内室。
老丈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在外头大骂了起来:“你没藏心虚什么?!快叫我儿子放出来。!”
吕二姐暗暗叫苦,便叫两个伙计跑腿,一个去寻慈姑,一个去寻田获,务必叫他们来救急。
田获这日正在与黄翰飞切磋些哪种土地适宜种植何等作物之事,忽听得有人说吕二姐有请,他爹又疑似到了拔霞供脚店门口,急得忙起身赶去。
到了店门,果然看见自己爹正坐在当堂大骂,好在伙计给他搬了条凳子,又给他从对面商店买了一壶茶水润喉,瞧着厚待了。这应当是吕二姐吩咐的,田获心里越发愧疚,上前一步将拉住田老爷袖子:“爹!你莫闹了!”
田老爷一扭头看见儿子,忙将儿子一把拉住喜形于色,旋即又冷了脸涨斥责道:“逆子!不告而别,叫你婆婆与你娘昼夜担心!”
田获讪讪扶住他胳膊:“我前日到的汴京,已经叫人去给家里捎信了。”
田老爷这才放下心来,田获却要扶他走:“爹,咱家与康娘子做生意做得好好的,您又来她店门口胡闹,惊扰了人家生意,叫康娘子着恼,明儿不与我们合伙了可如何是好?”
说到家里新近添的进项,田老爷面色软作起来,起身跟着田获往外走,嘴里却嘟哝着:“原先家里没这个进项不也好好的?还不是为了叫你闯出一番事业来。”
田获边扶他往外走边扬声道:“老父远路寻我闹了些误会,叨扰了各位,还请各位谅解。”
这儿子明明是从外头进来的,并不是那掌柜娘子藏在内室的,于是食客们便都只当这只是一场闹剧,便都道:“无妨无妨。”立刻有伙计端上一碟子免费赠送的冻豆腐,权做赔礼。厅堂里吃羊肉的客人:哦豁,还有这等好事?
食客们将冻出孔洞的冻豆腐往羊肉锅里一涮,嘿!那滋味,别提多香!羊肉的精华融入在汤汁后,汤汁又浸入冻豆腐,咬一口满口肉汁乱飚,又耐嚼又肥美。便不再关心这一场闹剧。
田获将老爷子扶进对面的茶楼包间,慈姑也跟着进来,与田老爷子见礼。
田老爷子适才在儿子的讲解里已经知道康娘子如今已经是官家亲自封的乡君,人又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当即也客气起来:“见过康娘子。”
“您不必客气。”慈姑已经听说了适才的闹剧,这一趟就为的是息事宁人好叫二姐得偿所愿,当即打圆场道,“您这回可是错过田少爷了。他是接着我的信才来的。”
原来还有这等缘故?田老爷子顿上一顿。
慈姑便笑道:“田大郎在京中通过我结识了镇北侯,镇北侯见他是个堪当大任的,便有急事要拜托他,我才写信唤他来汴京,因着其中有什么机密,他便任何人都没说。”
见田老爷将信将疑,又唤门口的疾风:“疾风,将你侯府的令牌给田老爷瞧瞧。”
被拉来扯大旗的疾风不情不愿交出令牌,慈姑便指给田老爷:“您瞧这就是侯府的手下。”
旋即一转话题:“田家小哥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出息,也是您教得好。”
这突如其来的恭维叫田老爷立时三刻陪上笑脸:“哪里,哪里,是您谬赞。”心里乐开了花。镇北侯那是什么身份?能得他赏识,自己儿子今后可算是有一条阳关道了!
旁边的疾风和田获看得瞠目结舌。
见田老爷一脸笑容慈姑松了口气,这才说起第二件事:“至于他与我店里另一位合伙老板吕二娘……”
田老爷立刻又板起脸:“这却不成,康娘子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可是小儿的婚事可不能由着他胡闹!我家便是再怎么也不会叫一个寡妇进门!”
田获立即起了火:“爹!不许你这么说二姐!”
眼看两父子就快要吵起来,慈姑忙道:“两位且都冷静些。”示意田获给田老爷递一杯茶水。
“如今我们大宋女子再嫁并不算什么,几十年前的太后娘娘都是二嫁之身,为何田老爷这么抗拒二嫁女子?”慈姑一脸恳切。
“倒不是嫌弃她是个寡妇!”田老爷叹息道,“若她是我们鹿乡本地人,知根知底,便是寡妇又如何?”
原来如此,慈姑心里亮堂了不少,如此一来阻碍就很少一些,她又劝田老爷:“吕二姐与我相识,当初相识还是因着有人找我麻烦,她与我素不相识却能挺身而出,叫我感动不已。”
“再说吕二姐本人,汴京人士,兄弟又在开封府做个县尹,虽不是官员,但也算得上是良民,吕二姐自己又嫁妆丰厚,还在汴京最繁华的马行街夜市上开着店,便是在汴京城也不缺人说媒,我说得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大可去外头打听。”
田老爷嘴唇阖阖,如此一来,他当真没有什么反对的必要。仔细论起来是自己家儿子配不上人家吕二姐呢。
他想了半天终于将自己心里最深的恐惧出来:“儿子如今生意也在汴京,以后寻个媳妇也在汴京,那岂不是我们今后老迈了儿子不在身边?”
田获苦笑道:“爹,您想多了,吕二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又怎么会教唆着我不敬爹娘?”
慈姑也跟着劝说:“您若是不信,今后便叫田郎君半年在汴京半年在鹿乡?再说了多少有功名之士都背井离乡在外头做官,莫非他们各个都是不孝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田老爷嘴唇颤颤,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词,其实他最开始坚决反对,是因着莫名就来了个女子将儿子的心带走,又叫儿子入换了人一般求他们去汴京提亲,对方又来自自己素不相识的地方,那种巨大的恐惧叫他心里不管不顾地反对起了儿子的亲事,如今被康娘子一番分析,登时觉得自己先前所想是多么的冗余可笑。
慈姑似乎是明白他所想,淡淡一笑:“自小言听计从的儿子忽得违背了您的意愿有了他自己的想法,这并不是他忤逆,而是他长大了,在汴京城新搭上生意线也好,在外头找到意中人也好,他开创新天地并不代表就是背叛了您,您也要放开环抱接受这一刻才好。”
她几句话竟然惹得田老爷脸通红一片,旋即老泪纵横:“是老夫不对。老夫不该扣留他们往来的书信,不该反对他们的婚事,将大郎翅膀剪了困在鹿乡当真是愚蠢至今!”
他像生了巨大勇气,扶着桌子站起来:“老夫要去寻吕娘子道歉。”
他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门,却见门口正站着泪流满面的吕二姐,他讪讪道:“吕娘子,先前是老夫错了,不该将你们的书信藏起来,更不该当众侮辱你,还请您谅解老夫。”
他说着便要拱手行礼,吕二姐忙扶起他:“不敢不敢,您远途来怎能与我这个小辈行礼,赶紧休憩为上。”示意田获将他爹扶走。
见田老爷走了,慈姑忙去吕二姐旁边要为她拭泪,谁知吕二姐“哇”得一声大哭了出来,将她一把抱住:“慈姑,要有下辈子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