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蹈覆辙
杜倩倩紧紧缩在闺蜜怀里，身子在不断颤抖着，她脑海中刚才所见到的画面仍旧挥之不去。
而其余几人也是满脸煞白，不止的喘着粗气。
“赵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恶。”
一个男生面色狰狞的捶打着墙壁，他们在逃窜的过程中，清晰听到了赵强的惨叫，可教室里的景象又深深的被印在脑海里。
一行人慌不择路下，竟跑到了最顶层的天台。
还算冷静的许诗寒搂住杜倩倩，带着几分坚强的说道：“现在很明显，这所学校的传说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我们所能处理的。”
稍微顿了顿语气，她环顾了圈倒地喘息的众人。
“原路折返的危险性太高了，得先想办法联系上外界的人，至于强子的情况，我不建议再胡乱走动，这里太诡异了。”
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就有人站起身子反对，说赵强是他们里面对这里最熟悉的人，而且大家都是朋友，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
齐涛自然是站在班长这边，立刻反唇相讥的问向那人，不抛弃你告诉我们去哪里找？操场还是教室？再说去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怎么对付那些东西？
两人吵嚷声越来越大，最开始锤墙的男生突然吼了一句，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都按许诗寒说的，打电话找人啊。
闻言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沉默的掏出自己手机，刚才和齐涛争论的是个女生，此刻闷闷不乐的坐到了天台边缘，拨通了号码就低头等待着。
没过多久，杜倩倩略显茫然的开口。
“好奇怪，明明信号满格，给谁打电话都无人接听。”
“我也是。”
“我也是”
“不光电话打不通，我还试了给顾哥和我爸发消息，也是显示发送失败。”
呜咽的风在天台吹过，对完讯息的众人，恐惧不安的情绪在心头蔓延着，压得他们要喘不过气来。
忽然地尖叫将她们拉回现实，是坐在天台边缘的那个女生，她打开了手机灯光，发现自己附近徘徊着三四只漆黑肥硕的老鼠，正吱吱叫着，吓得她连连后退。
“停下来！王璐！”
许诗寒着急的大叫，齐涛见状脑袋一热，径直的冲了过去，面对路上的几只老鼠，他不管不顾，右脚甚至在奔跑时顺带踩死了一只。
快点，再快点，马上就能抓到了。
他内心急切无比，可最终还是迟上一步，王璐由于之前的害怕而无意识的后撤，已然一脚踏空，于坠落之前，她最后那震惊的神色刻进了近在咫尺的齐涛眼里。
因为跳出的惯性而跌倒趴在天台边缘，齐涛无力的望向掉下去的王璐，她的手还是僵在伸出的那一刻，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明明就差一点，就能抓住了。
咚。
反应过来的杜倩倩等立刻围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同伴死在面前，相比于未知的赵强，坠楼的王璐是全程被他们目睹，那种不真实感冲击着所有人的内心，谁也无法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
心脏莫名的一抽，还沉浸在冲击当中的许诗寒，猛地听见了三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她来不及思考为何自己会有这种能力，赶忙催促着出神的众人赶紧动身逃走，直言似乎有什么东西找过来了。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齐涛。
他忽地站起身子，失魂落魄的开口：“呵呵 就差一点了，我真该死，我去引开那几个怪物，班长，跑，带着大家跑，找顾哥来救我，他一定能救我”
已然有些精神失常的他，还不等少女回复，就速度奇快的跑到天台入口，一脚踢开本就腐烂不已的门，毫不遮掩的跑了下去，嘴里还不断大喊着：“呵呵呵 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耳中那三道脚步一顿，旋即调转了方向，竟然真的朝着齐涛那里走去。
许诗寒紧咬着下唇，强忍内心的恐惧对着众人道：“我们快走，大家手拉着手，就按原路折返，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逃出去才有希望救他们。”
言罢，她率先走在队伍最前端，手落后一个身位好让杜倩倩能时刻拉着自己。
从触感的反馈感受到了闺蜜的惶惶无措，许诗寒最后回头看了眼月亮，美目里尽是无助与想念，随即又很快的带领着队伍，毅然踏进了漆黑无比的楼梯间。
“顾新，我必须带着大家出去，再保佑我一次吧”
此刻的某处火灾现场。
顾新朝着幻斩出自己所推演的那一剑，虽然威势滔天，但他却带着些许不满的望着前方，心里还是觉得这个陪练对象有些弱了，并没能达到自己理想的预期。
全然不管旁边洛长河已然呆滞的表情。
心头突兀地颤动了下，却又转瞬即逝，就像是莫名被拨动了某根弦一般，这让少年不由困惑的循着悸动，朝西北方向望去。
总感觉，好像有些古怪。
不知跑了多久的少女，被力竭跌倒的杜倩倩拉了个踉跄。
平复着呼吸，许诗寒让闺蜜抓紧休息，她逐一喊着朋友们的名字，庆幸的是没有一人掉队，稍微宽心的拍了拍胸口，此刻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少女原本清丽的脸庞，也因高强度奔跑而变得潮红。
她再度集中精神，如原先在天台上一般，努力找寻着会被自己听见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边却安静的让许诗寒不由怀疑，之前的能力是不是一个错觉。
哒哒，哒。
像是有无数厚底的鞋跟快速在地面奔跑的声音，少女本能的朝那个方向看去，仅是一眼就亡魂皆冒，失声的吼着让众人快跑。
那是怎样恐怖的场景啊。
几十道可怖的佝偻身影，伴着数之不尽的累累白骨和成千上万的鼠潮，就这般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所听见的哒哒声，是残骸拖地与老鼠啃噬所发出的声响。
她想去重新拉起杜倩倩的手，可视线跟不上对方消失的速度，顷刻间，自家闺蜜和朋友一行就被黑色洪流给席卷而走。
有些无措的望着他们沉没在起伏的鼠潮之中，还未等许诗寒有所反应，道道乳白色的光晕从天而降，把她包裹其中，缓缓的向后倒去的同时，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少女在最后一刻，好像瞧见了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
她挣扎着想再努力看清一些，那光晕却瞬间大作，犹如不可逆的齿轮一般，最终还是彻底昏厥过去。
‘人俱有三魂。’
‘一为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二称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三名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
许诗寒感觉自己脑海里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但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苦恼之际，袖子被身旁之人拽了拽，她不由茫然的回过神来。
“”
“应该是窗框之类的老化了吧，不行你们先去探索着，我过去瞅一眼。”赵强的声音响起，言语中满是轻松之意。
见对方转身要走，许诗寒鬼使神差的喊住了他，并以这里只有他熟悉路为由拦了下来。
“我觉得，万一大家走失就不好了”
挠了挠头，男生想着确实是这个理，随即应承了下来，便跟同伴嘻嘻哈哈的走进了教学楼。
其实少女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恍惚之间，就好像有个声音在焦急地提醒着她一样。
随着枯燥的‘游览’，众人也逐渐放松了心态，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于是两两分组四处转着。
突然杜倩倩的哭喊和操场上的惨叫声一同响起，许诗寒随着朋友迅速赶来，惊恐的发现这间教室里的佝偻身影和鼠群，以及吊挂着生死不明的马枫。
被吓坏的赵强带头领着大家伙向外跑去，在天台上，他和一名叫王璐的女孩发生了争执，以至于在谁都没注意的时候，王璐径直的从边缘跳了下去。
发疯的赵强独自一人跑了出去，齐涛语重心长的凝聚着伙伴们，一同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的许诗寒都浑浑噩噩的，她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直到再次有人累到力竭，再次遇上鼠潮，再次被乳白光晕包裹。
‘胎光主生命，使人朝气蓬勃，神采飞扬。爽灵主财禄，使人机谋万物，劳役百神。幽精主灾衰，使人好色嗜欲，溺于秽乱之思。’
有些痛苦的捂着脑袋，又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回荡在自己脑海啊，到底忘了什么，记起来，许诗寒，快记起来。
“诗寒，刚才咚的一声是什么啊”
杜倩倩畏惧的问着闺蜜，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在少女的状态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做出解答的反倒是赵强，他蛮不在乎的猜测应该是什么老化了，作势就要去确认，却被齐涛出言阻止，用的理由是只有赵强认识路，还需要他带领大家探险。
于是这个下午才认识的男孩主动请缨，去那边查看一番。
在他离开后没过多久，许诗寒终于回想起了之前的事，同时闺蜜的惊恐哭喊和操场的惨叫又一致的响了起来，少女目光急切的要确定内心的猜想，可这次被倒挂在教室中心的，竟然不是齐涛。
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性。
浑噩的跟着队伍朝天台跑去，中途又听见了一次操场那边的惨叫，而之后的争执也如约到来。
她尝试着去阻止和改变，在王璐不解的目光中死死的抱着对方，突然，杜倩倩趁着无人注意，俯身抓起了两只老鼠，任由它们在自己手背咬着，血肉模糊也没有任何反应，纵身一跃，从边缘跳了下去。
这次所有人都发疯了，纷纷从入口四散而去，许诗寒无助的靠着墙体，身子慢慢滑落在地上，视线里佝偻的身影，累累的白骨，无边的鼠群，乳白的光晕，又逐一出现在她的眼前。
似是知道要再度开始重蹈噩梦的覆辙了，少女抬头看着月亮，麻木的嚅嗫着，那原本清丽的面庞此刻没了一点灵性。
“我没办法了啊 顾新同学。”
女子皱着秀眉，想要出言制止自己这个曾经的队友。
旁边的尹山川叼着烟，盯着此刻端坐在地七窍流血的道袍青年，神色凝重的先对负影询问起来。
“那个，部长助理啊，里面到底是啥情况，能有这么玄乎？”
“话说这道士不是什么离组第一人嘛，连他都被搞得如此凄惨，我们守夜人趟不了这种浑水吧？”
还未等她回应，玉尘子瞬间呕血不止，旋即带着几分苦涩的无奈睁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中学旧址，用着磨损的嗓音缓缓开口：“影妹子，第几次了。”
“第五次，我刚才计算了一下，你最多还有四次机会。”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自己伤势的纠正道，“还有三次，九为极数，贫道做不到的。”
“刚说的是找死的情况下，如果你还有一点惜命的打算，就不要继续下去了。”负影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他们耳边，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称作一种警告要来的贴切些。
他早就对故人的这种态度习以为常了，所以并未太过在意，反倒是尹山川忍无可忍的插话进来。
“喂喂，神秘八组的人就可以这么无视本部长吗！”
带着歉意作了个揖，道袍青年吃力的回应着他：“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并未无视尹道友，只不过守夜人的领域或许不足以应付这个局面。”
“里面那些孩子并非真正的困在这个维度里，这个词贫道应该没用错吧。”
“由于数百年前的王朝更迭，鼠疫为患甚至有‘菜人’的出现，此处应是极为严重的一块区域，就导致怨气浓郁异常，从而形成了与现实元素交叠的大凶之地。”
“他们在进入时，被神秘的能量所影响了，于是原本，咳 咳原本踏进的废弃学校变成了大凶之地，待到贫道推衍出来为时已晚，只能借由浓郁的太阴之力起阵，为那命格多舛的孩子送去一些能力和指引。”
“至于破局之法，老实说，算不出来”
听懂了个大概的尹山川扶住玉尘子，示意他不用解释了，毕竟他在叙述的时候，仍是止不住的咳血。
眉头拧成一截，尹部长喃喃自语的汇拢着关键点，怨气，鼠疫，菜人，大凶之地，可无论如何相连都没有思路，这令他烦闷至极。
习惯性的拿了根烟，顺手就用白天学的方法给自己点上。
动作顿时僵住，尹山川灵光一现的掏出手机，迅速给顾新打了过去，几声滴响后，对面很快接通了。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我一定会”
“顾小子，先别管那些了，仔细听好我接下来的每一个字，绝对不能有漏下的地方”
颇为欣喜的打断少年的话，在负影也有些期待的神色中，某不着调的部长完整的，将之前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竟也难得的靠谱了一次。
玉尘子则是有些不解和好奇，要知道不论负影的兑组身份，便仅是守夜人分部长，也算站在这块区域位置最高的几人之一了，究竟是何人，能让他俩都如此笃信。
好在少年并未思索太久，那慵懒中带着几分无语的语气传来。
“先是温馨，再是你，我说守夜人里有没有稍微聪明点的人啊！”
“听好了，鼠疫爆发才是根由，王朝更迭只是附赠品，所以怨气的解不在人而在鼠，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消灭鼠潮，靠你说的那几个小鬼做不到。”
“你仔细去查查那两个王朝的资料，我记得没错应该处于小冰河时期，所以天灾不断，于是才有能形成凶地的前提条件。”
“算了，我换个说法，过往是不可逆的，试图改变第一次进入的错误才是不断重启的症结所在，所以真正需要做的。”
“是引导他们的意志去对抗怨气，这样才能让你那个能布阵的属下抽出身来，去现实里寻到中枢并破坏掉，毕竟大凶之地还是要依托现实旧址才能存在，否则就是无根浮萍。”
“双方同时成功，乃是破局正解。”
有些哈欠连天的解释完，直接无视了某部长不吝肉麻的‘爱意表达’，顾新无情的挂断电话。
而此刻的道袍青年，在通过免提听完对方的分析后，也如醍醐灌顶般明悟过来，发觉竟是自己身在局中的缘故，导致关心则乱了。
吐纳调整了一番后，他忽然后知后觉的开口问道，语气里蕴着些不可置信。
“等等，所以刚才那人，连现场都没到，就 就找到正解了？”
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负影抬起眼眸，望向那被大阵晕染的极为美丽的，太阴星。
这家伙，果然一如既往的可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