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后悔
看着横拦在自己面前的许诗寒，少年面色平淡。
“凭什么？”
顾新一只手拉着书包肩带，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整个人懒散的靠在墙上，边打哈欠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对方。
“算我拜托你嘛，好顾新，你真的忍心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扭捏着回应，少女不好意思的低头拨弄着自己的发丝，尽管这样有点丢脸，但相比未知的危险来说，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的两人在学校门口僵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刚才顾新和关泽旭分开后，许诗寒就一路小跑来到他的面前，头上扎着的丸子随着她的喘气也在轻轻的晃着，在落日的渲染下，显得十分青春洋溢。
心里清楚少年的性子，见对方疑惑，她便也不拖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她家住在老城镇那边的棚户区附近，虽说破旧了点，但好处是童年玩伴众多，直到长大还有几个玩的很好的朋友，感情非常深厚。
其中有个叫杜倩倩的女孩与她最为亲密，只是可惜没考上第一中学，在某个普高就读。
或许是小姑娘长的还算靓丽的缘故，难免吸引了校外混混的骚扰，她自是做了报警，向学校求助等一系列措施，但后面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复杂，现在已经是被恐吓，甚至其父都被人莫名撞断双腿的程度了。
毕竟警察，老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再者说家人还因此受累，杜倩倩终日以泪洗面，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听闻了这件事后，一众好朋友都义愤填膺，几个男生嚷嚷着要合伙去找个说法。
许诗寒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但又拦不住热血上头的几人，只好来拜托顾新帮忙，在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个神秘的少年似乎有着摆平所有事的能力。
静静听少女讲清楚来龙去脉，顾新看了眼时间后，就绕过许诗寒，自顾往前走着，同时嘴里的话也无情至极。
“对这种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世事向来差强人意，况且现在我还得去接妹妹回家，没法多管闲事，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看着顾新冷漠的背影渐远，她咬着牙，还是跟了上去。
“嘿嘿，新！”
“哥哥晚上好。”
两道风格迥异的稚嫩嗓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袭小巧黑影的飞扑，少年见状快走了几步，这才将顾伊稳稳接住。
傻笑的挂住顾新脖子，朝着他脸上吧唧一口，同时又对某个烦人的毒气团子翻了个白眼，小家伙的情绪显然都淋漓尽致的写在了脸上。
搂着妹妹的少年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女孩脑袋，语气温柔的打起招呼。
“念念，每天都陪着顾伊啊。”
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唐念念粉雕玉琢的面庞上也露出了笑容，奶声奶气的回答着：“也没有啦，今天我哥也说要来接我，诶，刚好来了！”
顾新向着唐念念打招呼的方向转头看去，一个与她穿相同白色练功服的儒雅青年朝几人走来，目光似是有些惊讶的望着少年。
瞥了眼欢脱的小丫头，带着几分爽朗笑容，青年开口：“你就是舍妹总提及的顾新吧，我叫唐念远，看模样痴长你几岁，就托大称声顾老弟了。”
神色微微一凝，直到他近了身前，顾新才感到一股内敛的厚重气势。
是个高手，真气方面起码不会比如今被封印的自己差。
观察与思考只是瞬息而过，少年放下怀里不情不愿的顾伊，也极有礼貌的拱手回应着：“久仰了，唐兄果真一表人才，难怪令妹如此聪明伶俐。”
唐念远依旧噙着笑容，只是目光颇为好奇的看了看顾新身后，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顾老弟夫纲看来颇为强势啊，弟妹怎隔的如此之远？”
还未等他解释，顾伊先嚷嚷起来。
“新才没有妻子呢，你很烦哎，我们要回家吃饭啦！”
呵斥了妹妹一声，顾新对青年投去带着歉意的眼神，唐念远摆了摆手，以他的修养，自是不会在意一个小丫头的出言不逊。
不过紧跟着少年的许诗寒，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稔之意。
牵起唐念念的手，他轻轻颔首示意，与同为兄长的顾新互道再见后，就径直离开了。
“”
“我们也走吧，还有顾伊，你刚刚的话很没礼貌哦，今晚罚你多吃青菜。”
板起面庞的顾新目光平视着前方，不去看那容易让自己心软的可怜表情，嘴里教育着不谙人事的妹妹。
可怜兮兮的哦了一声，顾伊小跑几步抓住了哥哥的手，转过头去对许诗寒做了个鬼脸。
就是她害的咱挨骂的，哼。
莫名其妙被瞪的许诗寒感到有些委屈。
但又不敢上去，哪怕平时喜欢交朋友的她，此刻也觉得，眼前的这对兄妹都不是很好相与的模样。
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后，少女见天色愈暗了，顿时有些焦急的想上前。
突然，在俩人面前停下辆非常可爱的黄色甲壳虫，车里走出一名风姿绰约的旗袍美人。
而令许诗寒有些呆愣的是，那优雅女子丝毫不顾及形象，肢体动作尤为夸张的将顾新兄妹一同抱进怀里。
“哎呀呀呀，总算见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了，可想死姐姐了哈。”
少年的反应终究要比顾伊快些，一个闪身就从唐月绮怀中脱离，只剩下小丫头还在她的魔爪中尽情蹂躏着。
“呜啊，咱要透不过气来啦，月绮阿姨”
被波涛汹涌淹没的顾伊，十分艰难的发出抗议之声。
抽了抽嘴角，他示意二人别闹了，毕竟还是在外面，眼角弯成月牙的女子顺从的点点头，调转了个方向，反搂着顾伊应了下来。
像是想起什么，唐月绮打开车门，从驾驶位的隔层拿出一大一小两枚做工精巧的玉佩，塞到兄妹二人手里。
同时告诉他们这是百年难寻的双生墨玉，为石料时暗淡无光，呈并蒂状，但辨别切开后，其内核里宛如天然阴阳之色，美丽异常，据说佩戴之人，会有几率能心意相通。
瞧见小家伙的目光变得热切，她的自得之色也愈发浓郁，作为大人，给的见面礼就是要不同凡响嘛。
而身旁的顾新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疑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部分情况下，电话要方便点”
笑容陡然僵在脸上，女子发出呵呵之声，在少年迷茫的神色中，她打开门将这呆头小子踹进了车里。
当然，还有试图‘护食’的顾伊，也一并被拎上了车。
“等 等等。”
刚启动甲壳虫的唐月绮，听见后面传来带着怯意的挽留话语，不由转头看去，许诗寒一脸的焦急。
“美女姐姐，能不能让我跟顾新再说一句话。”
被少女称赞显然让她心情大好，愉悦的打了个响指，从主控台上把后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某人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我知道这样有些恬不知耻，但还是想问一问，如果我也遇上，不，如果温馨她们遇上这样的事，你还能袖手旁观么”
没有回应，顾新只是偏过头去，细心的为妹妹拢正方才被唐月绮乱揉一通的发饰，虽未开口，但他要表达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苦涩的望着车子远去，许诗寒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眸中尽是难掩的挫败之意。
后视镜里已经见不到少女的身影，唐月绮忍不住开口问询坐在后排的少年，在得知了来龙去脉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倒是顾伊歪着可爱的脑袋发表了意见，除了自己以外，麻烦新的人都去死吧。
但感知到哥哥那责备的目光，又立即噤声，努力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拿手机玩起了小游戏。
“道理姐姐是明白的，不过小新啊，你还是忽略了一点。”
沉默了半晌后，前座开车的女子难得收起嬉笑，语气颇为认真的说道：“人们通常以明哲保身作为识时务者，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相比起那些心怀热枕之士，他们就显得渺小又刻薄了，不说大道理，若是顾大哥知道你的选择。”
“我想他也会有些失落吧。”
最后一句话仿若重锤砸在顾新身上，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晚顾父对他的临别交代，甚至更早对坠的否认乃至训斥，如果让这样一个长辈对自己失望。
那顾新，你还真是差劲啊。
细心观察着少年变化的唐月绮见状，会心一笑，将车停在了路边。
她对着顾新摆了摆手，充满暖意的鼓励着，让他回去找那失魂落魄的小姑娘，让他重新做一次选择，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茫然看着走远的甲壳虫，还未来得及开口的顾新，不由扶了扶额，真要帮的话，为什么不掉头把他送到刚才分开的那里呢。
果然，当少年再度回到路口时，已然见不到许诗寒的踪影了。
心里不断吐槽着唐月绮胸大无脑，顾新抿了抿嘴，努力回忆着昨晚少女下车的那片区域，加上还好有手机地图的帮忙，否则他在这钢筋丛林里，又要迷上半天的路了。
在许诗寒独自走到家附近后，远远的就看到了已经汇合好的朋友们，三男四女，被其余几人围住面容憔悴的秀气女孩，正是杜倩倩。
当她走进的时候，众人都对着许诗寒打了个招呼，看着眼眶红肿的闺蜜，心头莫名滋生的怒意压下了原本的忐忑。
为首一名高大壮硕的男生说道，人既然齐了，就快出发吧，他已经打听到了那混蛋的位置，现在跟着几个小弟在台球厅玩着呢。
闻言他们皆点点头，杜倩倩有些畏惧的抱紧闺蜜，十分担心自己会连累到朋友们，许诗寒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不要紧的，旁边的女生同伴也安抚着开口，说强子他们也是认识些人的，遇上这种事光靠报警根本没用，就是得以牙还牙才能制住他们。
听见伙伴们的自信话语，杜倩倩也稍微安定下来，随着大家一起走着。
卓越台球厅。
叼着烟的黄毛刚击了个臭球，反震力把黑八撞了进袋，桌上零零散散还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球，骂咧了几声，冲着吧台大喊再来两罐红牛。
旁边陪球的绿毛不由得哈哈大笑，“小崽子，想跟你老大比球啊，那可是差的远了。”
不爽的支吾了几声，眼前的绿毛正是之前被顾新教育过的那个唐哥，上次憋了一肚子气后，也不敢回去找那练家子的麻烦，带着小弟兜兜转转到了一所普高旁边，刚好看见黄毛。
两边莫名对上眼后，谁也不服谁的火拼了一波，至于结果，就是他成了这唐哥的小弟。
极为不甘的想再来一把，黄毛刚把红牛接过，迎面就走来了许诗寒一行，他自然也看到了一直纠缠的杜倩倩。
啧，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啊。
而那绿毛唐哥则是被许诗寒的清丽面容吸引住了，痞痞的吹了个口哨，令少女不禁秀眉紧蹙。
“你就是马枫？我东三街赵强，跟凯哥混的。”
“听说你对我朋友死缠烂打啊，把道划下来，要么我叫凯哥来弄你，要么你保证不再骚扰倩倩。”
率先开口的是之前她们谈论的那个强子，语言中带着些许强势，配上他的身材倒是略微有些唬人。
黄毛神色怪异的看了眼赵强，又转头看了眼绿毛。
铛。
猝不及防的一台球棍就砸在了赵强的头上，动手之人正是绿毛，他骂骂咧咧的开口：“什么勾八，还跟老子混，老子就是唐凯，咋对你这号人没印象啊？”
看着头破血流的同伴，另外几名男生就要跟着动手，唐哥见状手一挥，瞬间二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叼烟混子将几人围了起来。
马枫邪笑一声：“丫挺会扯虎皮啊，还划下道来，别说纠缠你朋友了，我现在就地把她正法了你又能怎么样？”
话音落下，他作势就要去拉杜倩倩。
女孩尖叫一声，许诗寒见闺蜜要被轻薄，将她拽到身后，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就是一脚将没有防备的马枫踹开几步。
离得最近的唐凯扶住了自己新收的小弟，没让他丢人的摔在地上，看向少女的眼神更垂涎了，摸了摸下巴。
“小美女还真泼”
“班长！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说到一半的话被人打断，他有些不爽的看着突兀挤进的来人，正是和许诗寒一个班的齐涛。
同样惊讶的看着对方，少女反应过来后，连忙让他退走，她已经看见暴怒的马枫提起台球杆往这走来了。
齐涛不介意的笑笑，转身对着几个混混头子说，自己是这家连锁台球厅老板，在伏州市也小有名气的齐氏集团小公子，齐云成的表弟。
唐凯点点头，表示听过其名讳，让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感觉此举有些多余的齐涛，无奈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拨通了表哥电话，毕竟是替班长摆事，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很快对面就接了，简单说了下情况后，他就将手机递了过去，而唐凯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齐公子是吧，嗨，我就是个小人物，不足挂齿，但是我想问一下，自在哥的人情，你有那个面子么？”
“对，就是唐自在。”
齐云成顿时在那头沉默下来。
没过多久，他让唐凯打开了免提，在齐涛焦急的神色中不急不缓的回应：“唐自在少爷的事我当然不敢多管，让我表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家店你砸了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好，齐公子倒也爽快。”
随即就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早就按捺不住的马枫，直接朝着几名男生大打出手，女孩等想要拉架，却被推翻在地，瞬间场面一片混乱，呜咽声四起。
“走，班长，我帮你开路。”
热血上涌的齐涛刚上前一步，就对上了掏出小刀的唐凯那戏谑的眼神，“听你表哥的吧，他的面子只能保你，这两位美女，一个也走不了。”
旋即也不再管杵在原地的傻小子，他慢悠悠的朝前走去，看着被逼退到角落，相拥着瑟瑟发抖的两个美人，贪婪的目光不断在她们娇躯上游曳。
本着好饭不怕晚的道理，唐凯先强硬的拉过了杜倩倩，暂时没管对他拳打脚踢的许诗寒，见这娇柔女孩被钳住后，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激发了他心底卑劣的快感，另一只手握着小刀缓缓向其胸前伸去。
“不要！”
许诗寒此刻后悔无比，尽管对方轻薄的不是自己，但看见闺蜜的外衣已经被划了十几道口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已经被吓得快要神智涣散的模样，她恨极了自己的优柔寡断。
就该听顾新的，就该不要脸也把他磨过来的啊。
呜，现在怎么办，谁能救救倩倩。
突然齐涛的一声大喝让她不由喜极而泣。
“快来啊顾哥！”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