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体育老师
空荡公路的两侧,是连绵不绝亮着的苍白灯光。
两道狼狈的身影相继翻过护栏,后面还跟着一只红毛狐狸,许诗寒呆呆的看着成排的路灯,脏兮兮的脸蛋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隔世之感在心头蔓延。
尽管这个夜晚都还没有结束,但对于少女来说,却漫长的就像过了好多年似的。
她将头转过去,美目痴痴望着身旁的少年。
顾新倒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在发现这里已经可以收到信号后,如约从怀里分出一枚丹丸,递到了它的面前。
“启灵不易,有缘再见吧。”
疲倦的嗓音却蕴着些许感叹,眼前的狐狸人性化的用双爪捧起‘报酬’,连着弯了三次腰,发出一声尖啸后就遁入了公路旁的幽森山野里。
当少年把目光重新收回,他再度解锁手机,无视上面几十条未接通话,不急不缓的翻动着,最终指尖在一串号码上停住,回拨了过去。
月明星稀。
在广袤夜空下,少女歪头轻靠着少年肩膀,捉紧他的手惬意摇晃着。
“顾新,你救了我呢。”
“我先找到了负影,然后才知道你的方位,而且救下你的也是她。”
“顾新,你会不会恨我啊,把这么麻烦的毒扔给了你。”
“最开始有点,但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更加关心怎么才能处理掉它。”
“顾新,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呐,不怕杀人,又会医术,还能和小动物沟通。”
“我是学生啊,你是不是被人脑子给吓坏了?”
“顾新”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诗寒却总是不厌其烦的喊他名字,并问着一些在少年看来,没有任何营养的问题。
不过相比起顾伊任雨灵等人的无端生气来说,眼前的少女明显更好沟通些,无论顾新怎么回答,她都笑嘻嘻的点头。
想来,对方应该也认可自己极有效率的话吧,果然这才是正常的聊天嘛。
“来了。”
他看着远处缓缓亮起的车灯,约莫有数十辆车正快速的朝这边驶来,不一会就到了二人身前。
其中一辆车牌为五个六的黑色轿车还未停稳,后门就着急的被从里面打开,随即慌张急切的询问声传来,伴着一道熟悉圆润的身形,出现在顾新视野中。
“哎哟我的顾小少爷,总算联系上您了。”
“怎么一个人来这种荒郊野外啊,咱老何就差向顾先生立军令状了,要是再迟点接到您的消息,我可就带着这批人进山了!”
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耍宝,但少年还是客气的向何局道了个谢,并保证回去以后就打顾国正的电话,跟其说明情况。
至于现在,得麻烦他捎上自己与许诗寒一程,送二人到市区了。
连连说道小事一桩,混迹官场的老何很‘不小心’就看到了少女牵着的顾新右手,于是他很识趣的讲自己容易晕车,要在副驾才能好受些,连哄带骗的把二人塞到了后座。
车上,许诗寒炯炯有神的看着身旁的顾新,她从前座那油腻中年的介绍中得知,这一行都是安全局的配车,而他本人也是在任的局长,算得上位高权重了,却仍旧恭敬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讨好着顾新。
“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啦,谢谢何叔叔,还有顾新!”
没过多久,见窗外熟悉的新老城区交界处,少女说已经到了自己家附近了,便要在这下车。
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老何让司机把车停下,热情不减的替顾新招呼着许诗寒,夸赞小姑娘有礼貌又长得好看,可惜不是自家闺女,叮嘱着赶快回去不要让家里人担心,那絮絮叨叨的模样,让她心里一暖。
朝几人露了个甜美笑容,少女打开车门走下去,却三步一回头的望着重新启动远去的轿车,眉目间满是不舍。
直到一不留神与人相撞,闻到浓郁酒气的她吃痛从地上爬起,才看清了来人,哀怨之意更深。
“爹!你又出来买酒,还撞疼我了!”
醉醺醺的许无双打了个酒嗝,定睛一看是自己闺女后,笑呵呵的开口道:“诗寒啊,家里不是没 爹不是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担心嘛,嘿嘿。”
“得了吧,快点回家啦,讨厌的臭酒鬼。”
少女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上帮着提过几瓶二锅头,哼着小调心情愉悦的往居民楼走去,许父也晃晃悠悠的跟在其后,目光却一直落在自家女儿的背影上,迷蒙的眸子里闪过几许疑惑之色。
总感觉这丫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很快,趁着没被许诗寒注意到,他又旋开了盖子,美滋滋的猛灌了一口。
拖着疲惫的身子与老何道别后,顾新慢悠悠的上着三楼。
熟稔的输入密码,轻轻推开入户门,看见玄关的灯细心的亮着,让他不用摸黑去寻开关。
少年换好居家拖鞋后,看了眼壁挂的时钟,221。
尽量控制自己不发出声响,脚步轻缓走进了客厅,顾新愕然发现任雨灵竟在沙发上蜷躺,双手环着柔软抱枕,睡相十分香甜,不知梦到了什么,嘴唇微微砸吧着,模样可爱至极。
看见她连校服都没换,顾新不由有些感动,这妮子,想来接到他匆忙拜托的电话后,就一直替他陪着顾伊吧,也不知道吃饭没有。
从柜子里取出崭新的毯子,少年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毕竟是初春的夜晚,温度并不算太高,就这般睡过去的话,早晨起来很容易感冒。
蹑手蹑脚的顾新离开客厅,随意瞅了眼自己房间。
果然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睡裙小女孩,呼哧呼哧的微弱鼾声令他难掩温柔之意。
进屋取了换洗衣物后,在小家伙的脸上浅亲了一下,就径直去了浴室,他可不想把顾伊弄醒,否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了。
从浴室出来后,一身清爽的顾新绕过熟睡的俩女,来到阳台上。
抬头望着星辉点点,他不打算再睡了,离晨练时间也就两三个小时,倒不如安静的思考一阵近来所发生的事。
邪教,神藏,居合,樱花,唐门
有些烦恼的揉了揉眼角,生性敏锐的他,总感觉有着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点,以至于现在就像一堆线头杂乱的毛球,不知从何下手。
破天荒的,顾新点了根烟。
他曾在乾组出过各种世俗任务,也在入世后流浪许久,所以自是会抽的,正好此刻心绪繁杂,借着烟草压制一会焦躁之感。
“你学坏了喔,呆新。”
一双玉臂从背后轻环住自己腰间,任雨灵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语气娇柔的将头贴在顾新宽阔的后背上。
“怎么醒了?”
少年没有转身,对于与她独处时的亲昵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说了又不听,听了也不改,每次还要被反过来教育一通。
任雨灵听见这文不对题的回答,蹙了蹙好看的秀眉,同时连带着几分委屈的控诉着顾新,说他跟任雨观一样,都是不负责的哥哥。
明明讲的是晚点就回来,结果却食言而肥。
要知道顾伊这家伙在见不到顾新以后,可费了她好大的力气,又是分了自己最爱的零食,又是连哄带骗的才安抚下来。
那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不满。
哑然失笑的顾新,随手掐灭了香烟,静静倾听少女家长里短般的闲谈,看着远处偶尔熄灭或者亮起的灯火,倒也没那么忧心了。
诚挚的对任雨灵道了声谢,却被她蛮横的转过身子,随即二人对上了目光。
“哼,一声谢谢就想打发我啦?不行不行,必须要有奖励!”
少女边撒着娇,边撅起了樱唇凑过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顾新见状忍俊不禁,在她气鼓鼓的神色中掐了掐其左边脸颊。
“你倒是不知羞,成天想着占我便宜。”
难得听见顾新玩笑的语气,任雨灵不由跟着开心起来,速度极快的踮脚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什么嘛,当然要给听话的小朋友奖励啦,这是天经地义的!还有,小新以后你要多笑笑,可比瘫着一张脸好看多了。”
得逞的少女顺势将整个身子伏在少年怀里,脑袋一直蹭着。
无奈揉了揉任雨灵披散垂落的头发,望见天边逐渐翻起一丝鱼肚白,从夜空的边缘开始慢慢侵蚀,顾新问着要不要再去睡会,少女却摇了摇头。
她很享受此刻的幸福与惬意。
夜里的风也许还是太冷了,纵使缩在少年怀里的任雨灵,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后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小新,我想洗个澡。”
闻言顾新不由怔了一下。
果然相比起来,许诗寒说的话就没那么多需要他揣测的地方。
想不出其他意思的顾新,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想洗 就回去洗呗。”
果不其然的见到任雨灵翻了翻白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不是教过你了嘛,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这么说的意思当然是在这里洗啦!”
“这么幸福的时候谁会想着回去啊,笨蛋!”
“”
抽了抽嘴角,记忆里好像对方确实这么教过自己。
于是少年试探的说,去帮她准备新的浴巾,而且贴身衣物虽然换不了,但反正白天也是要穿着校服的,内衬的话就先套上他的长袖吧。
欣慰点了点头,任雨灵的面色瞬间从由阴转晴,宛如变脸般娇滴滴的应了下来。
“嗯嗯,果然小新是最贴心的了,记着长袖要给我找白色的喔!”
不理解为什么颜色还有要求,但显然学聪明了的顾新绝口不提,识趣的进屋拿她要求的东西去了。
日上三竿。
又是在熟悉的顾伊与温馨的斗嘴声中,顾新收拾起了四人的早餐碗筷,婉拒了任雨灵帮忙的好意,起身进了厨房清洗起来。
看着小女孩怨念的模样,温馨愉悦的扬起了嘴角,也不再刺激她,反头转向自家闺蜜,聊起了少女间的话题。
“顾伊,我洗完碗之前要换好衣服,不然你要迟到了。”
“是”
有气无力的回应着哥哥,顾伊从椅子上跳下来,软绵绵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她赤着小脚哒哒朝餐厅跑来,手里攥着好些各式的皮筋发夹,一身精致的日常黑裙随着步伐晃着,显得可爱无比。
“新,帮咱编头发吧。”
抽了张厨房用纸,顾新把手擦干后接过那堆皮筋,便蹲下身来为妹妹打理着青丝,同时疑惑的问她,今天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怎么就突然想起弄头发了。
“还不是那烦人的毒气团子,非跟咱炫耀她的包子头多好看。”
“哼哼,比起咱之半身的手法还差的多呢,差十万八千里!”
一旁的温馨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不由对少年吐槽着,他妹妹给人取的绰号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却被小家伙不屑的盯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咱不跟低等生物一般见识’之类的话,呛得她不知作何反击。
只好毫不相让的呲牙瞪着对方。
顾新并未理会这一大一小两个憨货的互相伤害,弄好发饰后就催促着三人赶紧出门,直言如果真迟到的话,他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虽说有些老旧,但这招的确屡试不爽。
于是街上的路人都纷纷见到,两大一小的三个美少女,皆乖乖的跟在一个校服少年的身后,场面和谐无比。
把顾伊送进学校后,顾新等人也来到了自己班上,但还没等自己坐下,一旁的关泽旭就顶着个黑黢黢的眼眶,将头凑了过来。
“顾哥,昨天你找着许大校花没有啊。”
少年点点头,稍微简化了一些事情的经过,大概的向小关说自己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撞见了许诗寒,然后天都还没暗下来就带着出了山林。
反倒是他,怎么眼圈这么重,做贼去了?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关泽旭说最近就是睡眠不太规律,总是半梦半醒的,可能总担忧之前的事吧。
顾新诧异的发问,怎么那个绿毛唐哥还敢来找他麻烦?小关连连摆手否认,他说指的不是这事,含糊道就是自己家里的问题。
尽管发觉到他那阴陵泉穴旁蛰伏的死气,似又涨了一圈,但见对方不愿详说的样子,少年也不太好多问,只能摊开笔记认真的学习起来。
前三节文化课很快的就上完了,见班上同学的开心交流,顾新翻看了下课程表,才露出恍然之色。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啊,难怪。
在位置上舒展了会身子,顾新听着靠过来的温馨二女的交谈,得知新来了一个体育老师,正好也是空降在自己班上的。
对此他没什么兴趣,反正高中的体育课,无非就是调剂枯燥文化课的插曲而已,看见任雨灵递来的零食,少年摇头接过,却放进校服里兜,同时嘴里还教训着,这会吃饱了,又该不吃午饭了。
温馨见状不由为闺蜜打抱不平:“不是本小姐说,就这点分量,给我家雨灵塞牙缝都不够!”
被调侃的任雨灵也并不恼怒,反倒是对着闺蜜笑骂一声,心情显然极好的模样,因为她刚瞥见顾新的里袋是空的。
哼,某人昨天明明还很傲娇的说自己不会饿,果然男生都是嘴硬的嘛。
好在少年并不清楚她此刻的想法,不然怕是又要开口辩解一番了。
伴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合身运动装的青年,朗逸的面庞上笑容浓郁,身材挺拔,发型干练,见面就给人一种春风和煦之感。
很快的走上讲台,他环顾了一圈,在温馨三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清了清嗓子,对一众学生们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是你们新的体育老师,大家以后喊我尹老师就可以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