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日宴会
夕阳欲坠，将云也浸成火红颜色的余晖，透过老城区的破旧瓦楼，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映的光影舞动，似是知夜幕来临前的最后放纵。
她把那含心草囫囵吞枣般咽下，原以为会很难受，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感觉，如同喝水一般，连是什么口感都没来得及回味，就瞬间消失在了身体里。
任雨灵呆楞的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之后，她不由望向少年，迫不及待地问他是否有改变心意，喜欢上自己，见少女还能叉腰自得，丝毫没有其他不良反应的模样后，顾新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便是有些恼火的，狠狠掐着任雨灵的左脸。
“我可完全看不出来你胆子小啊，任大小姐。”
“底细都不清楚的东西都敢直接吞了？啊？”
“这也就是那秃头老板心眼不算太坏，只想骗你钱，要换个人弄成毒株，跟你说是劳什子含心草，你是不是也一口吃了？”
任雨灵感觉脸上生疼，耳旁听见顾新的发怒质问，少女顿时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一般，整个下午的委屈汹涌而出。
她用力推开掐着自己的手，泪眼婆娑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无法自控的喊了出来。
“我也很害怕啊！”
“害怕就别干这种蠢事啊！”
“但是我更怕像你说的那样，只要我再胆怯一次，你就永远离开我的世界了。”
“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反正我坐了好久，跟了好久，想了好久才决定这样做的。”
“任雨灵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沟通，真的让我理解的很吃力。”
两人此刻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谁也不肯退一步，并且都固执的认为对方的观点行为是错的，直到少女崩溃大哭，再不顾忌的问出那一句。
“顾新啊，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喜欢你呐？”
顷刻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了，只剩抽泣声在他耳边回荡，少年迷茫的看了眼任雨灵，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材。
突然，温香软玉入怀，少女扬起脸颊，重重的咬上了顾新的嘴唇。
一缕缕辛涩的血液流出，涤荡在二人的唇齿间。
旋即，任雨灵松开了口，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情绪极其低落的喃喃。
“明明以前有人伤害我，我都会躲得远远的。”
“到底是怎么了呢，自从遇上你，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
沉默了一阵，顾新感觉有些累了，于是主动伸手拥住少女，用那还渗着丝丝血迹的唇，在她额头上浅亲了一下，随后轻声开口道：“已经相信了，还有什么话就一起问了吧，我都会回答，但作为条件，你必须正常的和我沟通。”
任雨灵怔怔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庞，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冷漠了，此刻罕有的附上了些微温柔。
“那你喜欢我么？”
“不喜欢。”
“真是狠心呢，那你是不是喜欢温馨？喜欢许诗寒？还是有喜欢的人？”
“都没有，你就没其他想问的了？！”
怀里的少女抿着嘴，在顾新胸前蹭了蹭，忽然地似想到什么一般，破涕为笑。
“当然还有想问的啦，只不过更担心你就是单纯的讨厌我，喜欢她们而已。”
“那就快问。”
“如果那什么含心草是真的，我被反噬了，或者本来就是毒药，你怎么办。”
“送医院啊，还能怎么办？”
“能不能浪漫一点啊！呆新！那如果非要在我和温馨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说实话，你俩都挺路人的，我选不来。”
“那，最后一个问题。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诶，等会宴会你能不能来啊！”
“可以，既然还知道是自己生日，就别浪费时间啊，估计这会你哥急的在满世界找你了。”
……
见对方与自己交谈时的情绪已经恢复常态，顾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该松手了。
谁知少女却指了指被掐红的左脸，哀怨的喊疼。
趁着某人分神之际，任雨灵又踮起脚，朱唇倾覆，小巧的香舌轻轻掠过那齿状的伤口，而后轻轻的吮吸着，贪婪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这次不再是上头的强吻，也非报复性的咬，她睁着眼与少年对视，吐气如兰，鼻尖也相碰在了一起。
“谢谢包容我的胡作为非呐，顾新。”
“”
任家别墅前院，露天草坪。
缄默的站在一处僻静池塘边，少年手里端着餐盘，其上有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和水果，他出神的看着水里的鱼儿游动流转，整个人显得静谧又与世界隔离。
“少年识何愁滋味？”
知性优雅的声音从顾新附近传来，他转头望去，迎来的是一个柳眉杏眼，挽着高且复古的宫廷发饰，身着清雅梨花旗袍的风韵女子，见对方正打量着他，顾新倒也不怯，抬着眸子平静与其对视，也开口应道。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语无一二。”
那女子微微讶然，似是没想到，眼前这清秀的少年如此有个性，一言一语之间竟反倒给自己下了逐客令。
倍觉有趣的她，问询了顾新是伏州市中哪位的后辈，却见少年轻轻摇头，解释道他只是今晚宴会主角的同学，被喊来参加生日而已，而后又将目光移向了池塘里的水系上。
女子闻言也不再多问，目光饶有兴致的看了眼这男孩的背影，便莲步轻移的离去了。
对于这插曲，顾新并未放在心上，他早就清楚来的三教九流的人不会少，毕竟今晚的主题其实是有两个，‘生日’与‘宴会’。
前者是他答应任雨灵要来的，而后者则是代表顾国正出席的。
其实今晚到场的同龄人不算少，光是顾新的班上就约莫来了半数之多，还有些参与宴会的大佬子女，此刻都聚在地下一二层，那里有着诸如台球，音响等，各式各样用作消遣的娱乐项目。
任雨灵怕少年生气，还特地解释邀请过关泽旭了，稍稍有些遗憾的是，他好像有事要忙，并未过来。
在二人赶回别墅后，少女就忙着回房间补妆换衣，而顾新随意的拣了点吃食，在院子里寻了个不受打扰的位置，一直静静等待着。
刚清净没多久，远远的传来招呼声。
尹山川大刺刺的带着温馨走向少年，隔着得有数十米就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这也让不少人看向他们。
一旁的温馨捂着脸，只觉得自家部长着实丢人。
“哟顾小子，怎么就自己呆着啊？”
“是不是你的小伙伴们孤立你，要是受委屈就跟老哥说，必须帮你真实他们。”
穿着一身正式又修身的藏蓝色西装，却和盲流子一般无二的语气，尹山川完美的拉低了整场宴会的档次。
而侧旁的女孩也是盛装出席，雪纺流苏的奶白长裙衬出她动人的曲线，青丝随意的披散，浑圆笔直的小腿，搭着一双优雅而独特的高跟鞋，令她显得璀璨夺目，宛若被人精心擦拭过的珍珠宝石一般。
她雀跃的来到顾新身边，毫不淑女的在少年的盘子里拈走一块糕点。
尹山川见状，玩心大起的也想试试，刚伸手，却被女孩护食般的一巴掌拍开，两人顿时互相瞪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的架势。
木然地看着这两人耍宝，此刻顾新只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坎坷无比，刚想开口问他们为什么想吃不自己去拿，又一阵爽朗笑声响起，喊的依旧是少年的名字，任雨观一身休闲居家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算等到你了顾新，走走走咱哥两喝酒去，咦？怎么你们也认识啊？”
几人再次见面，都在惊讶对方怎么出现在这个场合，还是温馨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问道：“任大哥，你就是雨灵的哥哥啊！难怪那妮子说她哥执行任务受伤了，是因为那天的事？”
带着些许震惊的回味过来，她终于明白那天在仓库里所感受到他莫名善意的缘由了，难怪看任雨观还有些面熟。
毕竟是亲兄妹，五官可不就会相似嘛。
故意咳嗽了一声，示意少女不要再讲下去，任雨观可是知道顾少将有多疼爱眼前这个少年的，交代众人都要特意瞒着顾新此事。
若是在这露馅了，过两天回京路上难免又要被说一通。
了然的点点头，温馨以为此事属于机密行动，不能轻易让不相干的人知晓，就像任雨灵也不知道一样，亦不能对顾新谈论此事，于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虽然二人的理解天差地远，但莫名的最后又达到了统一。
“我们去楼下玩嘛，听雨灵说同龄人很多呢，她一会也会过来的。”素手轻捏着顾新的衣角，少女巧笑嫣然。
见如何都得不到清净，他也只能应了下来，对着尹山川和任雨观点了点头，约好待会宴会时坐在一块，便由着面前的少女轻车熟路的带着去到负一层。
虽说是属于地下空间，但近十米的挑高，以及采光井讲究细致的布置，丝毫不会令人觉得有封闭压抑的感觉。
终究是别墅啊，顾新此刻也不禁感叹道。
二人的相伴出现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大多都是汇聚在温馨身上，毕竟今晚的少女确实称得上花容月貌，绰有余妍了。
看着四周花样繁多的娱乐活动，她瞬间玩心大起，拉着顾新就开始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不多时，一处用台球桌临时搭起的狼人杀引起了温馨的注意，正当她跃跃欲试的想参与进去，旁边就走近三名年轻男子，为首那人衣冠楚楚，朝着少女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
“在下齐云成，不知有没有荣幸邀你一同共度晚宴呢？”
听见搭讪，温馨神色一僵。
哪怕平时遇见这种事，她都是抱着些不耐烦的，而且眼前这人似乎没一点眼力见，看不出来顾新正陪着自己么，余光瞄了眼少年，见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被忽视的不愉之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小幽怨。
刚欲开口拒绝，一道针锋相对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啧，齐公子，眼睛要是用不上可以捐掉嘛。”
“你难道没看到这位美女旁边，已经有护花使者了？”
身穿统一样式练功服，右胸处有着精美‘唐’字刺绣的两名青年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话音刚落，那出言暗损之人就回过身子，对着顾新两人抱拳道：“在下唐氏武馆唐锦鸿，旁边这位是我师兄潘应，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毕竟今天是自家闺蜜的生日，而这些也是任父叫来参加后边宴会的人，社会关系称得上错综复杂。
哪怕心头越来越烦，少女却又不好发作。
只好闷闷的开口：“他叫顾新，我叫温馨。”不知为何，将少年放在一起和自己介绍，她反倒乐了出了声。
这么一听，其实还是满搭的嘛。
虽不清楚方才还带着些厌烦之色的少女，怎么突然就开怀起来，但唐锦鸿也不失为一个精于世故之人，顺着温馨的笑意，稍作恭维道：“顾兄与令正的名字真是搭配呢，看来某些人，可是在自讨没趣了吧。”
听着嘲弄，齐云成也不失态。
一副绅士模样的弯了弯身，笑着和顾新道歉，转身就带着其余两人离去了，整个过程十分具有涵养，除去刻意无视了某人的奚落以外。
像用力出拳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令唐锦鸿不满的自言自语：“这齐云成确实算个角色，估计心里都气死了吧，还能面子上摆的如此淡然，倒也厉害。”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这般嘀咕完后，这师兄弟也和二人道别，走向了他处。
见莫名其妙出来的烦人鬼终于离开，少女顿时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而顾新则一直平静的站在旁边，从始至终没有搭理过任何人。
发现刚才还缺人的桌游，被这么耽搁一番后，已经凑齐开始了。
温馨不由得失望的驻留观望了一会，却发现仅仅只是旁观的话，远没有参与好玩，便拉着少年兴致缺缺的离去。
再度转了几圈后，见她依旧提不起劲，顾新略作思考后就主动开口。
“出去找个地方坐着吧，有些累了。”
少女自是没有异议，于是二人又折返回了庭院里。
此刻皎洁的月亮已经横挂在了夜空之中，周遭繁星点点。
看着温馨轻车熟路的不知道从哪拖来两个藤木摇椅，她招呼着顾新快来躺下，自己也窝在其中，摇摇晃晃的看着天上的明月。
“顾新，刚才那人说的令正是什么意思啊？”
“是女儿的意思。”
“哼，骗人，明明是妻子的意思，本小姐可不是文盲。”
“既然自己会，就不要浪费别人时间了。”
“喂，跟我聊天就是浪费时间嘛？”
“断章取义。”
“那你为什么没有否认呢？我当时都做好了尴尬的准备啦。”
“因为否认是用来对熟悉之人解释的，若是换作关泽旭，你倒是真得尴尬了。”
“哼。”
“说点别的吧。”
此刻月光倾泻在温馨的脸上，映出她的明眸皓齿，似也映出了她的重重心事。
“昨晚你让我要好好感受那一刻的绝望，我有听话，有认真记住。”
“呐，顾新，教我练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