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明
从托盘里拿起那把刀，实验人员首领缓步走向伊瑟拉。
他将刀尖对准伊瑟拉的右眼，就要直接切下去！
伊瑟拉心里一惊，刚想要闪开，一双冰冷的机械大手却忽然伸出，按住了她的脑袋与胸口。两个手心处，一处圆形的排气扇形装置冒着幽蓝色的光芒，一股蕴含着严寒之意的冲击波在她的身体内扩散，使她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在自己眼前飞速放大，直至占据右眼的整个视野。
“噗呲”
刀尖划过伊瑟拉的右眼以及周围的皮肤，她右侧的视线瞬间被一片红色所充斥，随即便陷入彻底的黑暗。
伴随而来的，是又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与奇痒，撕扯着那一片受伤的区域。
“我的右眼……是瞎了吗？”
“你们做什么！”眼睁睁地看见姐姐的右眼忽然被毫无理由地刺瞎，伊维恩再也无法忍受，从床上挣扎起来，竭力大吼道，向着擒拿人员扑了过去。
另一双冰冷的大手从背后伸出，抓住了伊维恩的双肩，将他提了起来。
伊维恩悬在半空中奋力挣扎着，像一个麻绳上的可笑蚂蚱在反抗自己的命运一般。不论伊维恩如何挣扎，擒拿人员都纹丝不动，宛若一座沉默的石像。
两行眼泪从伊维恩的眼角流下，自从六年前的那起事件以后，伊维恩又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这些随意伤害自己姐姐的实验家！
“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还是太弱！”伊维恩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流下一缕鲜血也不曾察觉。
擒拿人员一直等到伊维恩勉强冷静下来，才将他放下，然而双手仍然没有离开他的肩膀。
那双手，此时在伊维恩眼中，胜过世界上最沉重的山峰。
另一名实验人员拿来纱布，仔细包裹好了伊瑟拉右眼处的伤口，又拿来两套竖条子的蓝白相间衣服——病号服。
“穿上它们，你们才可以去吃早饭。”实验人员首领第一次说话，同时指了指墙上快到六点的电子时钟。这时两人才意识到，他们今天一早五点左右就被叫醒了。
两人沉默着。
“怎么选择，你们自己看着办。”首领不再说话，只是双手抱胸，看着两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在电子时钟的屏幕显示六点零五分的时候，伊瑟拉率先拿起自己的那套衣服，走向了实验室一角的布帘子。换衣服时，衣领不慎狠狠擦到了她刚被切开一角的右眼，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等姐姐换完衣服出来后，伊维恩也沉默着走进了“更衣室”，换好了衣服。
宽大的衣服披在两人的身上，显得两人好像营养不良一样，而手腕、脚腕处的一道道灰中带蓝、逐渐收紧到合体的金属圆环，则在昭示着囚徒的身份。
首领慢悠悠地掏出自己的手机，轻轻按下一个按键，两人手脚附近的金属环便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两人的手脚吸在一起，无法挣脱。
看着狼狈的两人，首领解除了对他们的束缚，悠悠说道：“可以去吃饭了。”
两人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尘，走了出去。
在两人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首领再次说道：“不要以为离开了我就能够自由活动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控制你们的权限。规则，你们仍然要遵守。”
说着，一众实验人员与擒拿人员也开始收拾实验室。
等到姐弟俩走远了，他们才开始一边清理实验室，一边小声讨论起来。
“总监的要求……越来越不合理了，连实验操作顺序的安排都不合理。”
“早上不到五点就要起床准备实验，晚上又要到十点多了才能睡觉。我当年就读于我们市要求最严格的中学时，也没有经历过这样严苛的要求。”
“呵，我们不过就是好使的工具罢了。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学习学出来了，本以为找了个好工作，没想到，却连回家看看家人都做不到。”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抱怨着总监的不合理要求。
“有什么问题等回宿舍再讨论吧。”首领再次发话了。“公共场所，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好地方。”
“毕竟，我们实际上，也只是一群无须担心肉体死亡的囚犯罢了。”首领抬起头来，看着门外走廊一角的摄像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食堂里，刚刚狼吞虎咽完的两人拖着仍旧刺痒难耐的身体，缓缓走出了食堂。这里的食物倒是比难民营里的好很多，然而两人在进食过程中却不能够感到丝毫的美味，只觉得一切入口都化作了干柴，毫无味道可言。
只有在食堂里，那些平日里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工作人员，才有机会在经过消毒后，脱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真容，享受着这难得的用餐时光。
柔和的黄色灯光洒在食堂内，给人以迥异于惨白色灯光冷漠之感的安心感觉。也许，在食堂就餐，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枯燥生活中的唯一快乐了。
“姐姐，你的眼睛没事吧，现在还疼吗？”伊维恩甩甩脑袋，将那些痛苦的思绪甩出脑海，转而看向伊瑟拉右眼处那被鲜血侵染成黑红色的纱布，关切地问道。“现在只是手术本身带来的疼痛了，那种黑色液体带来的疼痛已经消退了。”伊瑟拉轻声回应道。
实际上，无数细小到肉眼难以观察到的黑色晶体正在从伊瑟拉眼睛附近的伤口当中缓缓钻出，镶嵌进血肉，刺破着皮肤，不断地给伊瑟拉带来着痛与痒的双重折磨。
“姐姐，对不起，我还是太弱了。”伊维恩垂下头去，神情低迷。
他紧握的双拳当中，指甲在手心留下了一道道红印，深深陷进血肉，而他却毫无察觉。
“这不是你的错。”伊瑟拉轻轻摇头，伸出双手，将伊维恩的脸托起来。“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你有什么想法吗？”她的独眼眯起，冒出一阵冷厉的光芒。
伊维恩陡然平静下来，拉着伊瑟拉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厕所入口处。整个研究所，只有厕所这里没有摄像头。
他蠕动着口型，用极轻微的声音说道：
“再进秘境去一次，我们这次，争取将各种保卫科枪械组装方式的完整度，再往前推一点！”伊维恩的眼中流露出一抹仇恨的光芒。
“我们这些弱者，只能被强者肆意摆布，而他们这些强者，凭力量作威作福！我要获得更多的力量，来挽回我应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