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凌晨一点,齐瑜泽忙完公司的事,疲惫的从书房走出来。
他习惯性走到主卧门口,拧了拧门,却发现房间反锁了。
齐瑜泽皱了皱眉,好笑又好气,不是以为他不行吗?竟然还这么防备他。
齐瑜泽抬脚往次卧走去,躺床上才发现手机充电器没拿,还在主卧的床边。
他又走出去,本来想敲门,又怕影响苏澜睡觉,想了想,他绕到另一侧,从衣帽间的门进去。
苏澜不知道衣帽间还有扇门,这边的门没反锁。
齐瑜泽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穿过衣帽间,走回主卧。
本来只是想拿充电器,却没想到大床上空无一人,本来该睡觉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兰兰?”齐瑜泽一惊,低叫一声,往后看了看,也没见卫生间亮灯,应该不是去卫生间了。
大半夜的,人去哪儿了?
齐瑜泽皱了皱眉,从里面打开主卧的门,四处找人。
但找了一圈,二楼找遍了,也没发现苏澜的身影,难道她偷溜回家了?
不可能啊,他一直在书房,外面有什么动静他不会听不见。
而且,别墅的大门是电子锁,他还没来得及给苏澜遥控器,她根本出不去。
难道是跳墙逃走了?
齐瑜泽的脸黑了一瞬,直接去了监控室调监控。
查看了监控,齐瑜泽的脸更黑了。
苏澜没有逃走,她甚至没从主楼出去,人还在二楼,但却不知道藏哪儿?
齐瑜泽一阵无语,虽然想过苏澜刚住进来肯定会有些小问题,不适应等等,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藏起来。
藏哪儿了?
齐瑜泽心中一动,又回到主卧,一间间查看。
最后,他停在衣帽间的一排排衣柜前,仔细听了听,终于在一个角落的衣柜下传来细微的声响。
“兰兰?”齐瑜泽大步走过去,拉开衣柜,满柜子都是他的冬季大衣,第一眼没看见苏澜的身影。
衣帽间所有的灯都开了,房间内亮如白昼,齐瑜泽半蹲下来,终于在最下面的衣柜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蜷缩着藏在一排长款大衣后面,只露出一片裤脚,怪不得他第一眼没看见她。
大半夜的找不到人,齐瑜泽本来压了一肚子火,可看到那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时,他满腔怒火全都化作了酸涩。
“兰兰?怎么躲衣柜里了?”齐瑜泽轻声呼唤,抬手拨开成排的大衣,伸手想把苏澜抱出来。
但他的手刚碰到她,就觉得不对。
她浑身僵硬,衣服潮湿,像是被冷汗浸透了。
被他碰了之后,她明显瑟缩了下,无意识地往角落里缩去。
“兰兰?我是齐瑜泽,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快醒醒,”齐瑜泽心中一急,也不管苏澜抗拒,半跪着钻进衣柜,直接伸手将她从衣柜角落强抱出来。
“醒醒,别睡了,快醒醒。”
把人抱出来后,齐瑜泽就不断呼唤,但怀里的人却紧闭着眼,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反而因为被他困在怀里,更加僵硬了。
“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苏澜脸色发白,牙关紧咬,仿佛噩梦中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似的,偏偏怎么都叫不醒,齐瑜泽大急。
又喊了好几声,苏澜始终紧闭着眼,齐瑜泽没办法,只好去酒柜倒了半杯酒,过来抱着苏澜强行捏开她的嘴,把红酒给她灌进了嘴里。
苏澜紧咬牙关,酒液只灌进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洒在她的衣襟上,本就潮湿的白色衬衣染上红酒渍,胸前湿了一大片,隐约能看见里面白色胸衣上的花纹。
齐瑜泽这会儿哪有心思看这些,他灌了酒也没能让苏澜醒过来,只能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脸。
“兰兰,醒醒,醒醒,兰兰……”
齐瑜泽不断柔声喊着她的名字,但苏澜却始终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僵硬。
她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齐瑜泽心急如焚,正准备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过来,就听怀里的人呢喃出声。
“你说什么?”齐瑜泽低头,仔细听,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呢喃的语速又快又不清楚,随着呢喃,她的身子不断发抖,仿佛惊吓过度。
齐瑜泽耐着性子,耳朵贴在她唇边,仔细听了好几遍,终于听出她在呢喃什么。
“……别打我……求求你别打……”
齐瑜泽眼中一震,心中倏然一沉,目光瞬间晦暗不明,拍着苏澜脸颊的手停下来。
不再试图唤醒怀里的人,齐瑜泽白皙修长的手指撩起她额头的碎发,用衣袖擦干她额头的冷汗。
“……对不起。”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懊悔从男人口中溢出,他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苏澜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齐瑜泽的怀里,被他紧紧的抱着。
她满身冷汗,肌肉僵硬,一时竟不能动弹。
“你怎么在这儿?”刚从噩梦中醒来,苏澜呼吸急促,嗓音嘶哑,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终于醒了?”齐瑜泽抬头,却没有放开苏澜,朝她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好好的床不睡,怎么跑到衣柜里窝着?我就这么吓人?”
苏澜缓缓睁开眼,意识逐渐清醒,她盯着眼前的男人,神情还残留着几分惊惧,缓了好一会儿才将现实和噩梦分离。
“你没睡?”苏澜扫了眼齐瑜泽身上的衬衣,他衬衣西裤,还是白日里陪她逛街的那套衣服。
“处理完公司的事来拿充电器,没看见你。”齐瑜泽嗓音沉涩,没有问苏澜噩梦的事。
“我吓到你了?”苏澜动了动,胳膊终于能轻微活动,她伸手轻推齐瑜泽,试图从他怀里起来。
“嗯,我以为你连夜逃走了。”齐瑜泽苦笑,坐在敞开的衣柜边上,松开手,让苏澜自己起身。
他坐的太久,又一直抱着苏澜,这会儿腿脚发麻,竟然站不起来。
苏澜同样腿脚发麻,加上肌肉僵硬又无力,勉强站起来,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忙扶着衣柜,才算是站稳身子。
“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不说?”齐瑜泽缓了几分钟,也扶着衣柜站了起来。
两人都扶着衣柜,相距一个手臂的距离,齐瑜泽比苏澜高了足足一个头,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晦涩。
“说了啊,我说我想回家,你不是不让走嘛。”苏澜低着头回了句。
齐瑜泽没说话,片刻后,他走到一个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个行李箱,又拉开几个柜门,随便挑了几件衣服装进行李箱里。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拉着行李箱走到苏澜身边:“你家里备的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吧。”
苏澜点了点头,看了眼齐瑜泽手中拉着的行李箱,猜出他的意思,道:“你这是要去我家住?”
“不行吗?”齐瑜泽单手拉行李箱,另一只手牵住苏澜的手,“你既然不喜欢这里,我只能将就去你家住了,我可没那么娇贵,还认床。”
苏澜看了眼齐瑜泽,站着没动。
“一定要住一起吗?”她低着头问。
“……我不放心你。”齐瑜泽沉默了片刻后回答,目光坚决。
苏澜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迟疑道:“已经太晚了,明天吧,我凑合一下。”
她知道自己做噩梦时有多可怕,难为齐瑜泽体贴,一句都没提,她也不忍心半夜折腾他。
“没关系。”
齐瑜泽笑了声,过来拉着苏澜往外走,苏澜犹豫了下,没反抗,跟着他走。
已经凌晨三点,齐瑜泽没喊司机,自己从车库把车开出来。
苏澜上车后,目光扫过别墅大门口栽种的两颗高大银杏树,神色闪过一丝古怪。
梦境果然是现实的映照。
这两棵银杏树跟噩梦里她被铁链栓上去的银杏树一样。
昂贵的轿跑开在深夜寂静无人的街道上,速度飞快。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苏澜的小区里。
回到自己的家里,苏澜一直紧绷的那颗心终于松懈下来,这一路一直隐隐作痛的头,似乎也好转了点。
“不早了,你随便挑个房间睡吧。”苏澜指了指几个客卧的房门,“全都没人住,那边两个客卧都有单独的卫生间。”
几乎一夜没睡,加上半夜找人,后来又抱着苏澜坐在衣柜边最少半个多小时,齐瑜泽也早就累的不行。
“回到熟悉的地方,你也好好睡一觉,有事喊我。”齐瑜泽拉着行李箱挑了紧邻苏澜房间的那间客卧。
苏澜等他走后,去冰箱里拿了一瓶五粮液,带入卧室。
洗过澡躺在床上,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头一直隐痛,寂静的环境中,脑海深处男人凄厉咒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痛苦的闭上眼。
但痛苦不会因为她闭上眼就消失,苏澜颤抖着拧开五粮液的瓶口,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
熟悉的辛辣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她眼中恍惚,又连着喝了好几口,直到大脑深处的咒骂随着酒精刺激而渐渐消失,她才长吁了一口气。
酒精麻醉了意识,身体终于从紧绷状态缓解过来,苏澜慢慢的把一瓶五粮液都喝完,才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第二天一早,苏澜醒来已经十点半了。
宿醉后的头疼让她皱了皱眉,但这种疼很快就会缓解,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苏澜推开房门,听到厨房传来动静,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齐瑜泽搬过来跟她一起住了。
“你这是在做菜?”苏澜走到厨房,惊讶的看着齐瑜泽正在熟练的切菜,“你竟然会做饭?”
她简直太惊讶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怎么样?好点了没?”齐瑜泽放下手中的菜刀,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端过来,递给倚门站着的苏澜。
“你先坐着,午饭再有半个小时就好。”递完水,齐瑜泽转身继续切菜。
苏澜喝了半杯蜂蜜水,温度正好,滋润过的喉咙舒服多了。
“你不用上班?”苏澜没好意思走开,凑近帮忙剥蒜。
“今天周六。”齐瑜泽非常熟练的给鱼改刀切花。
苏澜看的叹为观止,忍不住又赞叹:“你这可是太出乎我意料了,太子爷竟然会亲自做饭吗?”
“太子爷还会亲自吃饭呢。”齐瑜泽歪过头来,冲着苏澜促狭一笑,“帮我搅一下右边的汤锅。”
“你大清早出去买的菜?”苏澜挪到灶台前,掀开锅盖,里面是炖的排骨玉米,已经快好了,香气四溢。
“嗯,我从门口立柜里拿的备用钥匙,就不给你放回去了。”齐瑜泽将切好的葱丝姜丝洒在腌好的鱼上,放进锅里准备蒸。
还有两道菜的食材需要切,他也没让苏澜帮忙,自己动手快速的切胡萝卜。
苏澜瞄了眼齐瑜泽,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家居t恤,黑白方格的围裙一看就是早上新买的。
她的家,向来冷清,这一刻的烟火气,竟然让她有些失神。
“昨晚,做什么噩梦了?”齐瑜泽正在切菜,随口问道。
苏澜怔了下,思绪拉回来,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怪兽噩梦。”
“哦?普通的怪兽噩梦能把你困在梦境一个多小时也不醒?”齐瑜泽目光扫过来,唇角噙着几分笑意揶揄。
他显然不信苏澜的说辞。
“真没什么,就是个噩梦,忘得差不多了。”苏澜避开齐瑜泽的目光。
“说出来呗,我听听,什么样的噩梦竟然把你吓成那样。”齐瑜泽放下手中的刀,好奇的看着苏澜。
苏澜看了眼齐瑜泽,“你听了不会高兴的。”
“没关系,难道在你噩梦里还有我?”齐瑜泽更好奇了,“难道是我没能打赢怪兽,害你被怪兽抢走了?”
苏澜对上男人戏谑的目光,表情复杂。
“你给我灌了迷药,把我拴在你家门口那棵银杏树下,用一根镶满钻石的棍子抽打我,”苏澜面无表情的叙述,“一边打还一边说,来了就别想走。”
齐瑜泽脸上笑容凝固,好一阵无语,苏澜反而笑了,“是你非要听的,说了你不会高兴的。”
齐瑜泽却没笑,盯着苏澜看了半晌,才道:“所以,你那句求饶的梦话是对我说的?”
“什么梦话?”
“求求你,别打我,我听话。”
苏澜一怔,她梦里确实反复说这句话,没想到竟然说出口被齐瑜泽听到了。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兰兰,我做了什么,让你潜意识里觉得我会这么对你?”齐瑜泽目光隐晦,“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禽兽不如?”
“说了是噩梦,梦都是无厘头的,跟你没关系。”苏澜解释道。
“是我最近给你压力太大了吗?”齐瑜泽认真反思,“我不该这么快让你搬去我家住,没有给你足够的适应时间。”
“那你现在愿意离开我家吗?”苏澜眼含期待。
“当然不行。”齐瑜泽粲然一笑,桃花眼妩媚风情:“兰兰,梦都是相反的,你梦里的我这么凶残可怕,正好说明现实中,我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我搬过来住,才能让你更快适应我们的关系。”
“再说,你学了十几年武术,我也打不过你啊。”
“你会下药,趁我不备让我喝下去,动弹不得任你摆布。”
齐瑜泽无语看着她,“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好了,不提这件事了。”苏澜笑了,“这不是让你搬来了嘛。”
中午的饭菜十分丰盛,齐瑜泽显然是专门学过做饭,色香味俱佳,大厨级水平。
苏澜平时口味重,无辣不欢,齐瑜泽做的这顿午饭却偏养生,口味清淡,本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味道实在太好了,苏澜竟然喝了两碗排骨汤。
她已经很久没吃这么多家常便饭了。
“你竟然会想学厨?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苏澜一顿饭都要吃完了,还处在震惊中。
“这有什么,古代不是有个皇帝喜欢做木工活吗?”齐瑜泽还没吃完,他吃饭一向比较慢,听了苏澜的话,他瞟了她一眼,微微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其实,他不过是想做给一个人吃罢了。
一个小时后,齐瑜泽吃饱了,两人收拾好碗筷,齐瑜泽泡了一杯养生茶给苏澜。
“下午,我约了脑神经科的医生过来帮你检查。”齐瑜泽语出惊人。
“啊?好端端,干嘛看医生?”苏澜惊讶抬头。
“你这样持续多长时间了?”齐瑜泽转身,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空了的五粮液酒瓶,目光直直盯在苏澜脸上,“你长期酗酒,是因为经常做噩梦吗?”
“我,我没有,我……你好过分!”苏澜张口结舌,仿佛极力隐瞒的秘密被发现一样,她震惊错愕慌乱过后,突然怒不可遏,愤怒地一把推开齐瑜泽。
“你太过分了,你走,我不想跟你住一起了,你回你家去住,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齐瑜泽被推的一个趔趄,苏澜不等他站稳,又来推他,一直将他推到门口,拉开门,要把他直接推出门去时,齐瑜泽伸手抓住门框,稳住身子。
“恼羞成怒了?”他一点也不生气被如此对待,反而唇角还噙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