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楼下，齐瑜泽坐在季沐昀的办公桌前面，依旧是懒散的样子，两条大长腿搭在一起，手指在黑色实木桌上轻叩。
“怎么突然带苏澜回来？”季沐昀坐在办公桌后，拧开茶杯喝了口浓茶，眉宇微皱，神色隐晦。
“月底就是兰兰母亲的忌日，以往我没办法，今年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了。”
“看来她没认出来你，更不认识我。”季沐昀神色微松，又抿了口茶，轻叹一声，“既然带她回来了，以后你就小心点，千万别让她发现十三年前她家出事跟我们有关。”
“我会注意的。”齐瑜泽神色一瞬间沉了下去。
“以后我搬出去住吧，天天看着那孩子，我……心里梗的慌。”季沐昀神情一黯，端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
“当年的事也怪不了你，只怪世事无常，谁也预料不到。”齐瑜泽嗓音沉涩，收回在桌面上轻叩的手指，扶着额，神情晦暗不明。
“真要怪，也是怪我年少轻狂。”
房间内空气一瞬间凝滞，分坐黑色办公桌两边的两个男人同时沉默。
过了几分钟，季沐昀才又开口，“算了，过去那么多年了，以后好好对苏澜就行了。”
齐瑜泽“嗯”了一声，情绪还陷在过去的回忆里，神情暗淡。
“婚礼要怎么办？好歹你也是拓远的太子爷，排场还是要的。”季沐昀又道。
“先不急，兰兰不想太高调，她想隐婚，我还没想到让她愿意公开的办法。”
“好，你看着办，时间定了通知我。”季沐昀从公文包里拿出需要齐瑜泽过目的文件。
这一整天，齐瑜泽都没去公司，季沐昀只能给他带回来处理。
“我带上去处理。”齐瑜泽把文件夹胳膊下，转身走出小舅的书房。
他不放心苏澜一个人在楼上。
上了楼，齐瑜泽把文件先放到书房，走到主卧门前，拧了拧门，却发现拧不开，门从里面反锁了。
“兰兰，开门。”齐瑜泽敲门。
“齐瑜泽，我想回家，我不想住在你家了。”门后，传来苏澜底气不足的声音。
“怎么突然要回家？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齐瑜泽眸中微沉，又敲了敲门，柔声笑道：“你先开门。”
苏澜在门后犹豫了会儿，还是给齐瑜泽打开了门，这毕竟是他的房间。
门一开，就见颀长的男人踏着走廊明亮的光线走进来，漆黑的房间内，随着他走进来，也变得亮堂起来。
“怎么不开灯？不知道在哪儿？”齐瑜泽装作不知道，伸手摸到开关，开了房间的大灯。
瞬间，原本昏暗的房间明亮如白昼。
“是我把灯关了。”苏澜神色恹恹，转身想走，又被齐瑜泽从后面拉住了手臂。
“不开心？”齐瑜泽拉着苏澜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不太适应，我怕我晚上睡不着。”苏澜看了眼齐瑜泽，自嘲道，“我大概是天生穷命，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吓住了。”
齐瑜泽失笑，手臂抬起，轻轻揽住苏澜的肩膀，柔声道：“你要慢慢适应，以后还要带你去更好更豪华的地方。”
“这房间算什么豪华，京城房价贵，寸土寸金，这别墅实在太小，以后我带你去澳洲的私人庄园，里面能骑马，我养了十几匹名种马，个个高大矫健，漂亮的很。”
“我好像对你的财富一无所知。”苏澜低声笑，眼神晦暗不明，突然道：“有酒没？我想喝两口，压压惊。”
齐瑜泽再次失笑，笑了好一会儿，醉人的勾魂眼中透出隐约的憧憬，他凑近苏澜，脑袋碰了碰她的，“压什么惊，我的就是你的，你要快点适应，我迫不及待想给你展示我的财富。”
“有酒没？这么高兴的日子，应该有酒庆祝才行。”苏澜歪过来头，瞅着齐瑜泽，难得神情温柔，眼中带笑，却又在垂眸间，透着几分恍惚。
“晚上吃西餐不是已经庆祝过了？今晚不能再喝酒了，你吃饭时已经喝了大半瓶。”齐瑜泽笑意微敛，眸中某种隐晦情绪一闪而逝，突然想到苏澜家中冰箱里满当当的高浓度白酒。
“那算什么酒，顶多算饮料。”苏澜不满，十来度的红酒，对她来说简直跟白开水似的。
“看来你酒瘾很大啊。”齐瑜泽打趣，“这可不好，喝酒伤身，以后慢慢戒了吧。”
“你管的挺多的，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你住一起了，我想回家。”苏澜半嗔半笑，仿佛开玩笑似的。
“不行，来了就走不了。”齐瑜泽故意用霸道的语气道，眼中微闪，最终还是妥协了。
“你等着，我给你倒点酒来。”他放开苏澜，走到客厅酒柜里。
找了个高脚水晶杯，倒了半杯最低度的红酒，端着回了主卧。
把酒杯递给苏澜，齐瑜泽道：“你是不是跟我住一起紧张？”
苏澜接过酒杯，一口喝完，喝得太猛了，唇角洒出来一点，暗红的酒液粘在红润的唇瓣上，有几滴洒在她白净小巧的下巴上。
齐瑜泽喉结微动，眼眸骤然一深，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不敢再盯着她看了。
不能急，不能急，他在心里劝自己。
“是有点紧张，我还没做好准备。”苏澜喝完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小声抱怨了句，“这什么酒？一点味道都没有，难喝。”
“有的喝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齐瑜泽没好气的伸指戳了戳苏澜的额头，十几万的红酒到她嘴里反而成了难喝。
“度数太低了，喝了没感觉。”苏澜撇嘴，“就没有度数高点的？”
“没有。”齐瑜泽瞪了眼苏澜，“我一向养生，家里只有这些低浓度的红酒。”
“以后你也慢慢把酒戒了吧，对身体不好。”齐瑜泽说着，转身朝衣帽间走去，“睡吧，我去次卧睡，你不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苏澜瞟了眼齐瑜泽的背影，撇了撇嘴，说的跟他能做什么一样。
齐瑜泽拿了套睡衣又出去。
他轻轻关上门。
苏澜过去把门反锁，随手就把房间的灯又关掉，室内一刹那陷入漆黑中，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才站起来，然后去了衣帽间，准备洗个澡凑合睡一晚。
拿衣服不开灯不行，她开了衣帽间的小灯。
齐瑜泽的衣帽间非常大，最少七八十平方，是个套间，看起来比一般两居室都要大。
靠墙两排现代化风格的自动衣柜，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他的各种衣服，西装，休闲装都分开放。
另一间放鞋子和各种佩饰。
今天给苏澜买的衣服并没有单独放，而是跟他的衣服混在一起。
苏澜打开了好几个柜子，才找到放睡衣的地方，里面一半是他的睡衣，另一半是她的。
就像某种暗示，提醒苏澜，她已经嫁给他了，两人是合法夫妻，虽然暂时分开睡，但早晚是要同睡一张床的。
一种无法形容的烦躁充斥在苏澜的心里，夹带着几分无端的恐惧，让她头疼。
最终，苏澜还是没有拿睡衣。
她关了灯，也不洗澡了，也没去齐瑜泽的大床上睡，直接钻进衣柜里，像个鹌鹑一样抱着脑袋缩在角落。
一片漆黑中，她的头越来越疼，神智也越来越昏沉。
累了一天，尽管头疼的要死，苏澜还是渐渐睡着了。
梦中，她又听到了妈妈的惨叫，以及男人抓着妈妈的头发，把她的头一下下往墙上撞的“咚咚”声。
梦中，苏澜变成了小孩，很小很小，四五岁的样子，缩在大衣柜里，通过柜门的缝隙看向外面。
简陋破败的房间内，女人衣衫凌乱的蜷缩在墙角，男人抓住女人头发，把她从墙角拖出来，拎起旁边的木棍就抽打在女人瘦弱的身躯上。
“……跑？有本事再跑啊？老子打断你的腿，看你往哪儿跑？”
“以后再敢跟别的男人说话，我非打死你不可。”
“记住，你是我媳妇儿，嫁给我这辈子就是我的，别的男人再好也跟你无关，不听话就别怪我把你往死里打……”
男人一边喘息一边咒骂。
小小的苏澜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吓得浑身哆嗦。
柜子外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仿佛从没停止过，女人年轻秀美的脸逐渐沧桑，眼神也越发呆滞，她的皮肤再没有年轻时那么雪白，整个人从最开始的恐惧绝望变得麻木空洞，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逐渐失去生命力。
苏澜捂着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这是她的妈妈，她不能再看着妈妈挨打，她已经长大了，学了很多年的武术，不用再怕那个禽兽了。
苏澜颤抖着正要冲出衣柜，却见一只手猛地拉开柜门，一个人将她从柜子里粗暴的拖出来。
“原来你躲在这里？让我好找！”男人手一抖，手中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链子哗啦啦一阵乱响，“真是不听话，干脆拴起来算了。”
“不，不要栓我，我要去救我妈，你放开我……”苏澜想挣扎，但她的嘴却被捏开，一杯红色的液体灌进嘴里，她刹那动弹不得。
男人笑眯眯把金链子套在苏澜脖子上，手一拉，苏澜顿时脖子一紧，窒息的痛苦从胸口传来，她难受的伸手去拽脖子上的链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了手。
无边的恐惧席卷过来，苏澜惊恐的瞪着眼，被男人一路拖出奢华的房间，拴在庭院一颗高大的银杏树下。
晨光映出男人俊美妖孽的脸，竟是齐瑜泽。
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镶满钻石的黄金棍子，“啪”的一声抽在苏澜身上。
“来了就别想走！”俊美妖孽的男人笑着一呲牙，露出白生生的一排尖牙，一下下挥舞他豪华的棍子，抽打地上的苏澜。
苏澜动弹不得，绝望哭喊着：“别打我，别打我……我听话……求求你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