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咳咳咳——”
神座从铺在地面的垫子上睁开眼时，室内已经被午后的阳光填满，一眼看过去，还能见到细碎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只是很快，一串连续的咳嗽便打破这份宁静。没多少东西而显得空旷，甚至不太能被称作房间的毛坯似的屋子里，只余下神座反应过来后压抑住的低咳声。
等嗓子终于咳到舒服的程度，神座稍稍平复下呼吸，抬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探去。
好像变得更热了，又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身体确实依然感到无力，畏寒的症状也还存在。
神座半垂眼睫思考着自己这些日子的行动。从上一次离开黑白兔所说的那个地方之后，她就用刚到手的钱财采买了一次性的生活物资和必要用品，加上吃的不多，物欲也低，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身体清理外，她都选择窝在这栋施工到一半就被放弃的烂尾楼中。
不用出示相关身份证明，不用考虑房租水电等杂费，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只要保证身体最基本的能量需求，一个人就能活下去。
而选择这里也是神座经过一番考虑的，属于远离繁华街道的边缘区域，又不至于真的荒无人烟，晚上从窗口那往外边望去，还能看见远处的高楼大厦，以及建筑内部亮起的灯光，好似凡间的星点。
大楼的外观看上去也挺完整，起码不用担心居住着就发生半路倒塌的事件，现在作为落脚点的屋内更是运气不错的有一扇完整的玻璃窗，让神座不至于还得亲自动手买材料把它封上，以此挡住夜间的寒风。
托这扇窗的福，这段时间神座睡得还算舒适。
只是从前天开始，她就出现生病的苗头。那会的症状还算轻微，她也没太过放在心上。就在昨晚入睡前，她还觉得一直喝热水暖身子的方法似乎起了效果，没想到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中午，而且一醒来就给她一个暴击。
说起来，她的睡姿一向很好，躺下去时被子盖在身上是什么样，第二天醒来大致还是那个样，踢被子导致着凉这件事可能性约等于无；至于疲惫和忧思积累导致的免疫力下降也不可能，她一没大动作，二没多想；天气变冷也不是这一两天才开始的，身体真要起反应也应该是刚变化那会；晚间出门也有注意穿衣避风
就这思考的一会功夫，神座又感到嗓子那里痒痒的，她伸手摸了摸喉咙，吞咽间会感到明显的刺痛。
“兔子。”
没有声音回应。
神座不觉得意外，那只黑白兔本来就神出鬼没，出不出现完全取决于祂本身的兴趣，而祂一旦产生兴趣，遭殃的肯定是那个对象。
比如她。
以现在的身体状态，她也并不想听那只兔子在耳边聒噪，何况她出声主要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嗓子状态，是否有严重到无法开口的情况而已。
还好，事情没发展到糟糕的地步。
不过再继续放任下去约莫就会变得不太好了。
“是的哦，神座君如果再不开始行动的话，后果可是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呢~”
突如其来的机械音传入耳中，神座起身的动作一顿，视线落点的前方便出现某黑白兔的身形，正逐渐从透明过渡到凝实。
“当当当！”黑白兔踮着脚在原地自转一圈，还顺势摆出几个芭蕾舞的姿势，“听到亲爱的神座君正呼唤着我，人家立刻抛下一切，不远万里、不辞辛苦地赶回来了！”
神座：
她移开视线，穿上放在一旁的鞋子，按部就班地把被子叠整齐，再将它和垫子一块放好，全部弄完后才开始准备洗漱。
整个过程中，神座仍然会时不时咳嗽几声。
“神座君，理我嘛~”黑白兔对少女的态度习以为常，熟练地蹭到对方身边，用最机械的声音说着最撒娇的调子。
见神座依然无视祂，黑白兔双手捧着脑袋，失落道：“人家这几天还特意花心思，跑了好多的地方，才给神座君找到一次性可以收割不少绝望的家伙们呢。”
祂大大地叹了口气：“如果神座君你上次下手可以重点，那些人还是能持续提供能量一段时间的。”
说着，祂望向神座的眼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神座的回应是面无表情吐出嘴里的漱口水。
“”黑白兔盯着少女披散在背后的黑色长发看了一会，之前的游戏刚开局就被强制ko，风平浪静小半个月，神座能继续忍，但祂真的觉得超级无聊。
大菜不搞就不搞，小菜都这个情况了还不來几碟吗？
所以，祂务必要让神座知道自己当前的处境有多么严峻！
“神座君，”黑白兔严肃道，“你发现你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了吧？我早说过我做的一切，尽管听起来很像个坏蛋，但那绝对都是为了你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如果神座君你继续这样下去，不再得到任何能量来源，今天你是咳嗽，之后你可能就会——”
神座打断祂：“会死是吗？”
这样就可以解释她怎么突然就开始生病。再顺着这条逻辑链发散思维，也可以预料到她日后身体的结局。
死亡么
神座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远处伫立的建筑，感受阳光洒落脸上时的温度，还有平凡普通的每一天。
这个世界没有随处可见的暴乱，人们没有疯狂的彻底，正常人不必退缩躲藏，更不用担心一夕之间认知颠覆，相识的同学朋友一个个变得陌生，绝望成为信仰
神座很喜欢这个世界的平和，只是或许正是因为美好，才更加不真实。
“神座君！”视线被忽然冒出的黑白色脑袋占据，被无视许久的某只兔子忍不住控诉道，“你总这样忽视我，总有一天会失去我的知道吗！”
祂气鼓鼓地掐腰，再次警告道：“既然你自己大致猜到，那我就直说了。低能耗可以延长你这个身体的生命，但总是只出不进是不行的！”
“当然——”黑白兔放缓语调，尾音拉长，觑了眼神座，“一劳永逸的办法也是有的，倒不如说我更建议你选择这一条路。”
“毕竟再怎么养护，到了该消散的时候还是会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