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吠舞罗的二楼。
在草薙出云的叔叔草薙水臣还在经营这个酒吧时，这层楼是只有一个房间作为居住的，即使后来由草薙出云本人接手也没有改变这点。
只是在安娜加入吠舞罗后，考虑到一个小女孩需要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这才把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周防尊睡觉，原先的这个房间就给了安娜。
这个在酒吧内部靠近楼梯的房间带着明显的工业风格——一眼会注意到的未经装饰直白呈现原有风貌的红砖墙面，大小不一裸露在外的金属管道，原木铺就的地板以及冷色调的简单家具。
临窗摆放着一张粉色大床与垂落的同色纱帐，旁边是两屉的床头柜，再不远处还摆放着一个陈列柜，上边都是些看着就很受小女孩喜欢的各色东西。
“安娜，能开下门吗？”
“咚咚”的两声敲门声唤回正坐在床边看向窗外的女孩的思绪，听出是十束多多良的声音，她啪嗒啪嗒地跑去打开门。
“多多良。”
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带着温暖又柔和笑意的面庞，看着就很有亲和力的青年笑眯眯举着一杯鲜红的液体，对仰着头看他的小公主说道。
“饭后要来一杯番茄汁吗？特制的那种哦”
安娜眨眨眼，乖巧地接过内里颜色鲜艳的杯子，随后往旁边稍稍退开让出进门的空间。
十束多多良失笑，他摇摇头解释道：“我这会就不进去了，等下还要去叫醒king，待会喝完番茄汁我会再来收杯子的。”
“或许，”浅色的眼眸眨了眨，“那时候小公主可能会愿意和我分享些她的烦恼？”
在今早见到安娜的时候，十束就发现小姑娘有什么心事，刚在吃饭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没太多表情，但就是让他和草薙哥都能感到不怎么在状态。
最近发生的值得在意的事情就那么一件，将二者联系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十束从安娜小心看向他的目光中觉得也许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不过现在的安娜已经不是刚来吠舞罗那会什么都不关注，把自己内心封闭起来与外界隔离，只能由他人一步步试探靠近的小女孩了。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安娜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亲近，平时的想法表达更是毫无问题。如今在明显有心事的情况下，没有选择和他们任何一个人交谈，那只能说明安娜有自己的主意和判断，又或者是安娜没做好准备。
不管是哪一个，作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当然得尊重小公主的意见才对。
哪怕这件事情有极大的可能与他自身相关。
安娜怔怔看着十束，在他安抚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随后抽手就要离开时，上前抓住了对方衬衣的一角。
“多多良。”
衣摆传来的力道并不大，如同耳边传来的声音一般，轻微中带着迟疑。
安娜确实在犹豫，今天早上醒来后她发现代表多多良的那颗珠子发生了变化，他的未来不再清晰，而是一片模糊。
在成为赤王的氏族之前，安娜就是一名权外者，拥有高度的感应能力，作用方式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她可以看到其他人无法看见的东西，包括一个人的命运。
第一次见面时，安娜就告诉过十束多多良——继续待在赤王周防尊的身边，会死。
一时间，这种既定的命运骤然发生变化，迷雾笼罩的走向不由得让安娜感到茫然与对未知的不安。
她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多多良死亡的结局会被改变，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多多良这种无法明晰的未来。
“没事的，安娜。”对他人神情观察力一流的青年凭着自己的感觉笑着说道。
“如果是和我有关的不好的事情，放心说出来吧，我可是什么都可以接受的哦。”
十束多多良是个有着奇特魅力的人，明明是吠舞罗里边战力最弱的那个，可就是能跟那些容易上头冲动的家伙打成一片，还备受他们的信赖。
待在这个人的身边，看着他脸上毫无阴霾的乐观的笑容，自己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一如此刻的安娜。
她松开抓着青年衣角的手，转而将口袋里的红珠子放在掌心递到对方眼下。
“多多良的未来变得很模糊，我看不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啊。”一眼就认出这颗珠子来历的十束，脑海里也回想起当初安娜所看见的关于自己的命运结局。
“这种事没必要太在意的，安娜。”十束是真的不大在乎这件事，但见到安娜依旧存着担忧与歉疚的神情，话头一转，“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对我再试一次看看？”
“像当初那样，唔，”十束盯着那颗圆润的小珠子，语气轻松还带着丝跃跃欲试，“是需要用到它对吧，我已经做好准备，这一回可不会再表现得那么逊了。”
纠结着该如何开口实行的想法忽然就被当事人提出，安娜站在原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严肃着张小脸，捻起红色的弹珠停在两人的眼前。
然后——时隔多年，那种仿佛被有如实质的目光探入身体内部，一寸寸扫过里边每一处角落的感觉再次降临到十束多多良的身上。
尽管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可身体仍下意识地僵住，只等这股感觉消退才重新放松下来。
啊啊，竟然没有按照一回生二回熟这样的规律吗？稍稍失策了啊。
如此想着的十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安娜身上，见着她本没有波动的脸上忽然变得茫然，眉头也不自觉皱起的模样，内心说不好奇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是骗人的。
这样的情形又持续了一会，安娜才放下手，断开二人之间的链接。
对上十束的目光，安娜抿了下唇，她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不太确定地开口道：“我好像看见了青色？”
十束惊讶重复道：“青色？”
安娜点点头，神色愈发困惑：“还有红色，它们混杂在一起，很难分辨。”
青色的光芒很淡，周边的红色却浓稠到近乎黑色，几乎要把那点青色给吞噬一般，让安娜这个尤为喜欢红色的小姑娘都不适地皱起眉。
这个到底跟多多良有什么关系？
“青色吗？”十束若有所思。
这时，身后的走廊传来靠近的脚步声，男性低沉的嗓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什么青色？”
经过房门口时，周防尊瞥了一站一蹲的两人一眼，“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不好如实回答，当初十束在知道自己将来会死这个结局后，没有选择告诉草薙和尊，而是与安娜约定好成为秘密，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笑着站起身，表情自然道：“king醒了啊，本来还打算去叫醒你的，现在是肚子饿了吗？”
对十束的避而不答，周防尊也没继续追问，他犹带倦意地打了个呵欠，随意应了声便往楼梯走去。
“king，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十束起身后将食指贴近嘴边，带着拜托帮忙保守秘密意味地眨了眨眼，然后询问道：“安娜要下楼吗？”
安娜认真点头，既是答应保守秘密，也是回应十束的问话:“嗯。”
踏在木质的楼梯上时，安娜听见先一步到达一楼的尊迎来美咲气势十足的问好，接着是出云和尊的几句简单对话。
她又看向因为自己停住脚步也跟着没动，疑惑投来视线的多多良。
这种日常的，平和的，在尊那样耀眼夺目的红色下聚集起来的这个地方，还有吠舞罗的大家。
很美好。很珍贵。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被姑妈带来吠舞罗，没有和尊他们认识，没有人闯进研究所拯救她
约莫是被刚才看见的那抹青光与不详的红色所影响，安娜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她还想到那位突然出现的青之王。
当她从那些直面过这位陌生青王的人里“看”到当时的场面，见到被众人恐惧着的那个身影时，心脏突然自发地开始快速跳动。
那是十分熟悉，又极为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