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潜入
微弱的亮光从楼梯处由上而下照射进来，慕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昨夜突袭营地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这段日子慕川一直和馥南鱼生活在一起，前几日慕川在摆放植物的木架旁，弄来些废弃的木板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床，睡在那里。
看了眼屋里曾经馥南鱼睡的床上，被子已经叠放整齐，她早已起床，此时，应该在住所上面的平台。
每天早晨，馥南鱼都喜欢在楼顶看着这片废墟发呆，慕川常常纳闷，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扫视一圈越来越熟悉的房间，每天睡觉前，都能闻到那淡淡的清香。还有她熟睡后那有节奏的呼吸声，总是能让慕川内心感到莫名的平静。
有时也奇怪，自己和馥南鱼认识没几天，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彼此相识很久。能感觉出来，这段时间以来，馥南鱼很信任自己，可自己又何尝不相信她呢。
信任，应该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事情。
渐渐的，他们彼此习惯，生出了一些亲近的感觉。虽然她有一幅修长窈窕的好身材和光滑如瓷的肌肤。却总是拿着脸颊上密布着纵横交错的疤痕来取笑自己。但对慕川来说，他更在意的是两人相处时那种很真实的感觉，真实的连那些疤痕都显得有些可爱。
到底是怎么了？慕川没有答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穿好外衣，用馥南鱼早已为他打好的清水洗了洗脸，顺着楼梯来到楼顶平台。
她果然坐在那儿，依旧是静静的望着废墟出神。
“看什么呢？发现你总是看不够这废墟。”慕川走了过去挨着馥南鱼坐下。
馥南鱼回头朝慕川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目光又转回废墟，单手拄着下巴对慕川说。
“我常常在想，现在没有多少人的废墟，却仍然每天发生着争斗和厮杀，那许久以前这里还没变成废墟的时候，成几千万人挤在这里，他们怎么相处呢？”
慕川也顺着馥南鱼的目光看向废墟。
他想起海叔曾对他说的话，于是说道：“常海叔讲，有关前世界的书上写过，在从前的世界里，有神。而神，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们制定人类道德的准则和行为的秩序，每个人都自发的遵守‘秩序’，所以，即使再多人挤在一起，世界也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时的人，管遵守神定下的秩序的行为叫‘信仰’”
“秩序？那现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有秩序吗？”馥南鱼没听明白慕川的话。
慕川说道：“也有的，现在世界的秩序是建立在武力和杀戮之上，谁的武力强悍，谁杀的人多，那他就是秩序的制定者。”
“那我们的世界上还有神吗？”馥南鱼又眨着闪亮的眼睛问道。
慕川沉默了一会儿，低声的说道：“我也曾问过海叔一样的问题。”
“那你海叔怎么说？”
“海叔说，神抛弃了人类”
馥南鱼感觉到慕川安静了下来，于是轻拍了一下慕川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妈妈曾经对我说过，永远不要指望任何好运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因为‘好运’本来就是不停努力的结果。我们曾经生活的城镇也流传着一些神的传说，但和你海叔和你说的有些出入。”
“有什么不同？”慕川成功的被馥南鱼吊起了好奇心。
“我听到传说中的神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是善良正义的勇者，肩负使命，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凭借着自己的勇敢和执着，经过无数残酷的试炼，一点一点改变世界。”馥南鱼说完，朝慕川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的说：“就像你能看到黑夜中的事物，也可以说是一种神迹啊。”
“我这能力不算什么的。”慕川有些尴尬的说。
馥南鱼鼓励着慕川道：“在我看来，很厉害哦，我的预感可是很灵的，我相信你一定凭借着你的努力会成就自己的强者之路。”
微笑着看着慕川，馥南鱼接着说道：“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我这个丑丑的女孩哦。”
慕川听馥南鱼说完，急忙说：“不会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馥南鱼红着脸低下头，轻声细语的说：“那有一天，我走丢了呢？时间会让人忘掉一切的”
“那我一定会找到你，不论你身在哪里”
馥南鱼的眼角有些湿润，在心里轻轻的说。
“谢谢”
眼见气氛变的有些伤感，慕川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对了，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带你去林夕镇见见我那海叔，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又接着说：“还有蔺儿，特可爱的小姑娘，和我妹妹一样，你也一定会喜欢她，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你就在林夕镇安定下来吧，我我也能就近照顾你。”
发现这句话有些暧昧，慕川生怕馥南鱼误解，但话已出口，有些尴尬。
但馥南鱼听后，抬起头满脸灿烂的笑容，开心的大声对慕川说道：“好，等过了今晚，我们一起去林夕镇吧。”
城市废墟的东南角，一栋占地极广的建筑群，其中一栋灰色的圆柱形的大楼，灯火通明。
从远处可以看到，亮着灯光的窗口里来回巡逻的守卫。只不过，今天的守卫明显的比前几天要少了许多。
距离这栋大楼不远的一片废墟内，两个幽灵般的身影在那里潜伏着，一动不动的他们似乎已经和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就算此时有人走过身边，也很难发现他们。
这两个人自然是善于狩猎的慕川和精于探查的馥南鱼。他们的目光都紧张的看着那栋关押着申屠真一伙的建筑，这是那伙神秘人的临时总部。
“据探查，现在我们基本可以肯定的是，真姐被关在十一至十三楼之间，而十楼，是他们指挥室所在的地方，再下面几层，是那些下属的住所。”馥南鱼小声的对慕川说着她几天来探查的结果。
慕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悄悄潜入，成功救人，安全撤出，这三点做到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虽然说的轻松，但做起来还是难度很大，慕川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潜入对我们来说还算简单，毕竟就我们两个，目标很小，成功几率很大。但救人的话我担心会出现变故。”
馥南鱼也明白慕川说的变故是什么，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担心这点。
“你担心我们就算救了真姐，她也不会独自和我们走？”
慕川看着馥南鱼，神色有些凝重的担心道：“以你描述真姐的性格，她一定不会抛弃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独自离开。若要闹起脾气非要同敌人拼个玉石俱焚，你怎么办？”
“我”馥南鱼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说出后来那句话，如果是她自己，她可能为了回报申屠真对她们母女这几年的照顾而选择同战到最后，可慕川呢？慕川本可以置身事外，却甘心冒险陪自己来。
慕川摇了摇头，轻轻撩开馥南鱼面前一缕垂下的发丝，掩于耳后，然后说道：“所以，小鱼，咱们要做两手计划。第二个计划就是，先搞定你真姐，让她悄悄的配合我们救他的同伴。”
“这么多人，又没有足够的武器，想要安全的离开的话”馥南鱼担心的说道。
“我有办法，咱们再来一次声东击西，只不过这次不是调虎离山，而是天女散花。”
“什么是天女散花？”馥南鱼问道。
“嘿嘿，那就是制造进攻的假象，让那些人以为自己在被进攻，这样，他们即使发现有俘虏逃跑，也不会轻易的去追击。”
说完，自信的笑了笑，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来几个被截成二十公分长两边堵死的金属短管。
“这是什么？”馥南鱼没见过这种东西。
慕川神秘一笑，说道：“铁管里装着混合了硝石、硫磺和碳的粉末，遇到明火会产生巨响和火光，之前世界里管这叫火药，我们镇上狩猎时，经常用这东西来驱赶野兽，很唬人的。”
听着慕川的介绍，馥南鱼眼睛亮了起来，有些兴奋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慕川笑了笑说：“就知道这次任务会有插曲，趁你出去侦察时做的，材料又不难找，一晚上的事儿。”
说着，将使用方法教给馥南鱼后，叮嘱注意安全后，两人向高于那栋灰色敌人总部的另一栋废楼上攀爬而去
漆黑的夜晚中，除了那栋强行征用的临时总部外，附近没有一点光亮。十层的一个房间内，一个身穿白色长褂面容阴狠的人正负着双手在一张长桌后走来走去。
桌子前面，是两名身着同样深色服饰的魁梧男人，从他们的姿势看来，显然是经过无数次残酷战斗才能历练出来的凶狠表情。
但此时，他们一言不发的站直身姿等待那名白褂的训斥。
“啪！”的一声，突然，长桌被拍的一震，同时那两个男人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
“还没查出来？七次被突袭，救出去百十人，你们竟然连是谁做的都没搞清楚？别说你们是edec的雇佣兵,简直脸丢到家了！”阴狠男人气愤的喊着。
“部长，他们突袭的都是一些小型的营地，当我们赶去的时候，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有线索显示，他们人并不多，否则也不会撤退的那么干脆不留一点痕迹。”其中一个人说着。
那个被叫部长的人斜了眼另一个人问道：“柏年队长，你那边派人去协助防御了吗？”
“派了，五十人。”叫柏年的男人回答的很干脆。
部长点了点头，又吩咐刚才呵斥的人说：“康泽队长，你现在马上去巡视各个营地，都盯紧着点儿，马上要交货了，我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说完像想起了什么，多吩咐了一句：“一会儿把钱光喊过来，我有事交代他。“
“是。”“是，部长”
“出去吧。”
回答完后，两人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两栋建筑物之间，一条乌黑的绳索上，两个身影快速的从空中向目标滑去。
噗噗两声轻响，慕川两人安全抵达敌人总部的楼顶。
伸出两根手指，向前馥南鱼比了一下，又指了指前方。馥南鱼会意，点了点头。
慕川抽出胸前皮鞘里的匕首，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只听黑暗中想起两声发闷的支吾声，随着物体落地的响动归于平静。
慕川又回到馥南鱼的身边，做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还向她眨眨眼，状似炫耀。
瞪了慕川一眼后，馥南鱼催促道：“知道你厉害，快点准备绳索。”
他们今夜的营救计划简单且实用，先占据楼顶有利的地势，在从上而下用绳索拉着慕川由上到下，逐个去排除他们已经探查的几个可能关押申屠真的房间。
找到后，最快速度和申屠真讲明计划，然后去救出她的手下。最后，他们不选择从建筑物内选择正面冲突，而是由接到撤离信号的馥南鱼，从楼顶点燃钢制的火药桶，然后向各个方向扔出楼外，造成他们人多势众和已经包围住整个大楼的假象，最后一步，再由慕川从关押他们的囚室外墙绑好绳梯，掩护他们从窗口逃出楼外。
这样的话，即使囚室外的守卫发现他们逃跑，他们也可以从里面抵住厚重的金属牢门，保证守卫闯不进来，为撤离争取时间。
慕川拉了下绑好的绳索，回头朝馥南鱼说道：“你可拉紧了啊，不然你就要拿扫帚给我收尸了，啊？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馥南鱼并没有用双手拉住绳索，而是把绳索的这一头直接绑在了自己的身上，听着慕川的玩笑话，回以一笑：“不用什么扫帚给你收尸了，我陪着你一起。”
准备妥当后，慕川双脚朝上头朝下的向下缓缓降下。
整栋楼高十八层，目标在十二层左右，说明慕川要下降六层。幸好他身材比较消瘦，不然随着越降越低，势能也就越大，这说明馥南鱼承受的重量也就越多。
慕川提前想到了这些，便让馥南鱼在屋顶找了个金属围杆的基座，绕其一周来对抗‘能量守恒定律’，否则，极可能出现意外让小鱼拉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慕川心中默念：感谢海叔，不逼着我看那么多书，自己上哪知道这么多。
降速逐渐减缓，慕川精神也随之集中起来，已经就要看到十二楼窗内的情景。
就在这时！绳索突然一顿，随后，失重的感觉布满全身，慕川快速的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