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瘫痪
冬青微笑着说。
“想哭的时候，一定要哭。忍耐的话，鼻子就会伸长。”
这样说着，冬青捏着她的鼻子，轻轻地拉了一下。
她不想甩掉那只手。
因为她发现冬青的手指很温柔。
“忍耐的话，能长到5米。我曾经甚至长过10米。”
冬青张开10根手指，露出虎牙笑了。
紫苏哭着笑了。
她没听说过忍耐的话鼻子会伸长。
肯定是骗人的。
她很清楚冬青高兴的样子，是想缓和她的心情。
疯狂地哭泣是从小学开始的。
一直都很温柔的爷爷，向着遥远的天空走去的那天，她和今天一样哭了。
泪水就如同潮水一样，紫苏的身体疯狂的抽搐着。
因为紫苏哭得太多，冬青到底是担心了吧。
冬青拍着她的肩膀说。
“对不起，我要碰你，失礼了。”
说完之后，冬青紧紧地抱住了她。
大手在她背上敲了好几下。
紫苏不知道该如何止住眼泪。
注意到一直抽搐的紫苏，冬青说道。
“哇，紫苏真的很厉害，好了，别哭了，流泪的一等奖是你的了。”
冬青卷起t恤的下摆，擦了擦她的脸。
t恤上散发出大海般的香味。
白色的水花，像波浪边一样的香味。
“紫苏的眼泪真的是一等奖”
这样说着，冬青哈哈大笑起来。虎牙很尖，却很温柔。
冬青再一次抱紧了紫苏。
她没有在南星以外的人面前哭过。
在爸爸妈妈面前哭的话，可能会让他们担心。
在山奈面前，她总是想笑。
在别人面前哭的话，会以为难的表情被同情。
“紫苏也有想哭的时候吧。”
这样说的是南星，南星是非常理解她心情的人。
所以，在南星面前她可以坦率地哭。
但是，她现在找到了南星以外的哭泣场所。
在把她的眼泪作为一等奖的人的胳膊里，出乎意料的容易哭。
累积下的眼泪，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了。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冬青放开哭泣的紫苏，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冬青说“山奈在那里”，他指着候车室所的方向。
紫苏视线转到昏暗的走廊，山奈就站在那里的拐角处。
脸上含着泪水的山奈，看起来正微笑着看着这边。
紫苏用浴衣的袖子擦干了眼泪。
山奈修长的手指和嘴唇同时动了起来。
“南星，得救了！已经没事了。”
紫苏沉重的身体突然变轻了许多。
同时，也忘了呼吸，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眼泪很热，就像浊流一样，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去
弓着背站着的时候，冬青像弹她的背一样敲了一下。
“走吧。”
被活泼微笑的冬青拉着向手术室的方向走去，铁门打开，病床推出来了。
南星的父母和山奈跑到了病床边上。
头上缠着白色绷带，到处都是伤痕，还有很多输液等管道，但毫无疑问这是南星。
南星的父母被执刀南星的医生叫去了那里。
她决定等南星的父母和他们一起回家。
山奈坐着冬青的车，也一起回去了。
紫苏在icu室的玻璃窗前，凝视着南星的侧脸。
过了30分钟左右，肩膀被打了一下。
回头一看，叔叔和阿姨站着。
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哭起来的阿姨，她单纯地想是因为南星得救了很高兴所以哭了。
但是，过了一会她才知道那眼泪真正的意义。
将紫苏送到家门时，她下车了，叔叔也跟着她走了下来。
“告诉紫苏吧。”叔叔对着车上的阿姨说着。
穿过叔叔的肩膀，圆圆胖胖的半个月融化在凉爽的夜空中。
“能听我说吗？”
紫苏微笑着点了点头。
叔叔的眼睛急剧地湿润了。
“总有一天，我也得跟南星说。但是，我在犹豫。”
不知道该做什么紫苏点了点头。
“南星，可能站不起来了。”
紫苏呆住了，就好像电流一瞬间穿过她的全身一样。
手中的腰包袋也掉在了地上。
她不敢相信她听见的一切。
体育万能，中学时代在棒球部防守短球的球员。
南星跑得很快。
无论是短跑还是长跑，南星总是在年级前3名。
然而他可能站不起来了，永远都不能在球场上肆意妄为的狂奔了。
这辈子，和听不到声音的她的耳朵一样，南星可能站不起来了。
真正悲伤的时候，才知道人类是不会流泪的。
捡起掉在柏油路上的腰包袋，叔叔说。
“明明是父母，明明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
紫苏什么也没能对懊悔着哭起来的叔叔说。
她在想，这种时候，如果能耳朵能听到，嘴巴可以发出声音，该多好啊。
她会无论如何都要传达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想法。
虽然什么都不能说，但她还是握住了叔叔的手。
一定，没问题。
那只大手手摸上去很粗糙，但是却很温暖。
绝对没问题，南星不可能一直这样的，他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紫苏一边在心里说着，一边紧紧握住叔叔的手。
可能要花时间。
但是，南星能接受。
绝对会积极地生活下去
她如此坚信，毫不怀疑。
一进家门，爸爸妈妈就出来了，在紫苏告诉他们什么之前紧紧抱住她。
虽然是有着凉气的夜晚，但是她的身体很快就暖和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妈妈的双手却说道
“这次轮到紫苏成为南星的力量了。”
妈妈的手语，总是毫不客气地推着她前进。
爸爸的双手说。
“即使耳朵听不见，紫苏也有很多能做的事。”
紫苏坚定地点头。
爸爸的手语总是能给她坚强的勇气。
回到房间，紫苏打开了手机。
黑暗的房间里，头顶的灯光正不停的闪烁着。
紫苏想给山奈发消息，在黑暗的房间里连灯都没亮就编辑了短信。
就在紫苏写完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一遍又一遍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却始终没有发出去的勇气。慢慢的她把手机扔到了地板上。
明明有不得不对重要的人说的话，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传达。
紫苏从西边的窗边仰望夜空。
夜空美丽得让人不舍得眨眼。
数以亿计的星尘从夜空洒落下来，均匀地散落在她的眼睛里。
星尘的碎片，映入眼帘。
站在窗边，她不停地哭。
即使她知道哭了也无济于事。
可是，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的。
南星可能下半身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