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魏有麟的官司结束后，人事发布公告，骏合秋招实习生的转正答辩考核将于下周统一开始。
于是徐青栀除了律所日常工作，每天晚上还要加班写实习报告，整理潘文绍和魏有麟的案例总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谢临最近接的案源主要都是银行不良贷款诉讼，标的相对较小，流程处理也相对容易一些，没有占据徐青栀太多精力。
实习生转正考核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占比40的培训课程，40转正答辩，20团队同事打分。
在培训课程中，徐青栀的理论考核和辩论赛都是第一名，而同事打分众人相差不会太大，只剩下转正答辩这个关键环节。
随着答辩考核的日期越来越近，为了竞争名额有限的转正指标，实习生们氛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一周不到的时间，徐青栀已经在朋友圈看到三个实习生公开阴阳怪气，互相掐架，甚至还拉带教律师下场。
这天晚上，徐青栀正在房间埋头写实习报告，许筱筱敲了敲门，推门进来，“青栀，你在忙吗？”
“在改报告。”徐青栀起身道，“不过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唔——其实也没什么事，”许筱筱坐到徐青栀床上，犹豫道，“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晚上都在做什么，因为感觉自从辩论赛后，你每天都是很晚回来，也没时间和我一起吃饭了。”
“嗯？”徐青栀有些茫然，“我没做什么啊，就是在律所加班……”
“那你14号晚上去了哪里？”许筱筱低头，直接道，“那天你没有加班吧。”
徐青栀拧眉，思索片刻才道，“那天我和别人约了晚饭，所以没有准时回来。”
那天谢怀景约她吃晚饭，后来又遇到了赵嘉言，她晚上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
“是吗？”许筱筱抬头，把手机递给徐青栀，“那天有人看见你和谢par在商场，还拍了照片。”
“……”
徐青栀接过手机，发现上面照片上正是那天她和谢临坐在商场长椅上，因为距离和角度关系，两人看上去挨得很近。
她也是通过照片才发现，谢临手里居然捏着她的包，难怪她的手提包多了两道深深的褶皱……
许筱筱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调侃道，“青栀，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和谢par在一起也不奇怪。早知道我就抱你大腿，让你带我一起转正了。”
“筱筱，那天我是去见一个朋友。”徐青栀诚恳道，“谢par是后来才到的，随后我们就各自分开了，并没有任何工作之外的私情。”
“青栀，我知道你没有谈恋爱。”许筱筱慢慢道，“但是私下已经有传言说你每天晚上都是和谢par在一起，还有人说谢par肯定会保你转正的。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影响。”
说完，许筱筱推门离开。
徐青栀则陷入沉默，半天都没有说话。
——
第二天中午，徐青栀特意准时去了食堂，想约许筱筱认真谈谈。
许筱筱旁边坐着一个叫秦意的女生，秦意在刑事诉讼那边实习。
这段时间徐青栀沉迷工作，许筱筱每天和秦意一起上下班和约饭，两人关系自然更好一些。
徐青栀端着餐盘坐下，秦意和许筱筱对视一眼，秦意笑道，“青栀，你也来食堂吃饭啊。”
“嗯。”徐青栀点头。
“——我还以为你这种‘大忙人’是不会吃食堂的。”秦意似笑非笑，“毕竟你每天忙着加班，是我们这批实习生中表现最突出的一个呢。”
秦意的嗓音柔和，语速很慢，但正是如此，才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也没有吧。”徐青栀微微一笑，“不少带教老师也会来吃食堂，我肯定没有他们忙的。”
徐青栀一直清楚秦意不喜欢自己。只是比起辩论赛合作的向明珠，秦意起码维系了表面的客气。
因为两人同是五大院系出身，又都是当年的优秀毕业生，履历相近。但秦意不论是理论考核还是辩论赛，始终都排在第二名。
“是吗？”秦意笑了下，起身端起餐盘，“筱筱，这里突然有些挤，我想去那边吃饭。”
徐青栀看向许筱筱。
许筱筱回避了她的视线，嘟囔道，“这里也还行吧——”
“我看不惯那种凭借讨好带教老师拿转正指标的人。”秦意轻蔑道，“筱筱，我们都是学法律的，难道你认为这种事情公平吗？”
秦意的声音不算小，现在又是用餐高峰期。她一说出这句话，瞬间吸引了周围许多实习生的视线。
而许筱筱瞟了一眼徐青栀，最终还是端起餐盘，跟着秦意去了另外的地方。
一时间，徐青栀周围居然真的没有人再入座。
“这里有人吗？”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之前辩论赛同组的龚力，他正端着餐盘，四处找位置。
“没有。”徐青栀笑了一下，“这边位置都是空的。”
“哎，是你啊。”龚力挠了挠头，又端起餐盘，“算了，我突然想打包了。”
“……行。”徐青栀尴尬笑了下，目送龚力离开。
察觉到周围若隐若现的视线，徐青栀神色淡定，舀了一勺米饭，塞进嘴里。
嚼了嚼，今天的米饭格外不好吃。
徐青栀有些委屈。
——
吃完午饭，徐青栀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回到工位时，郑然拿着一张表，低头疯狂打钩，看见徐青栀回来，他忙道，“哎，青栀，你过来看看。”
徐青栀走过去一看，正是那个占比20的同事评分表。
“我给了你满分。”郑然悄咪咪道。
“谢谢！”徐青栀十分感动。
郑然摆摆手，“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这玩意儿拉不开差距，只要不得罪同事，基本所有人都是满分，最主要还是看转正答辩的打分。”
“还是不一样的。”徐青栀高兴道，“起码会让我心情变好。”
郑然安慰道，“你放心，老板肯定会留你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跟着谢临也快三年时间。如果谢临不准备留用徐青栀，绝对在徐青栀实习第一周就找理由把人开了。更何况徐青栀履历优秀，课程考核还是第一名，工作耐心负责，是同期实习生中的佼佼者。
只是这话没法挑明，他只能委婉鼓励徐青栀。
想起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徐青栀的心情有些黯淡，抿唇道，“希望如此！”
这天临下班时，谢怀景又送来两张邀请函，专程邀请谢临和徐青栀出席一个周末举办的商业沙龙。
徐青栀拿着请柬去找谢临。
谢临正在看案源材料，听清楚徐青栀的来意后，头也没抬，果断拒绝道，“我很忙，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徐青栀不太理解，“沙龙在周六晚上，不是在工作时间，挺适合放松一下的。”
这场商业沙龙汇聚了本地的商业精英，活动形式丰富多样，很适合作为休息日的放松活动。
“因为——”谢临眼睛扫过桌上堆放的材料卷宗，“我要看最高法这个月新发布的典型案例，其中有一个银行合同纠纷案我很感兴趣。”
说着，看了眼徐青栀，跃跃欲试，“怎么，你也要看吗？”
“好吧。”徐青栀抿唇，“那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什么？”谢临挑眉，看向徐青栀。
“我说，我会去的。”徐青栀又重复了一遍。
谢临眉心蹙起，盯着徐青栀的神色，不悦道，“难道你还喜欢着谢怀景？”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他。”徐青栀扶额。
“不，你在撒谎。”谢临认真道，“我能观察出来，第一次见到他时，你就对他很有好感。如果不是我好心提醒，或许你们此刻已经坠入了爱河——当然，是你单方面的爱上一个浪子。”
说完，谢临又自我肯定道，“相信我，我的观察能力十分优秀，从未出现过偏差，精准程度基本足以媲美专业警探。”
“……”
徐青栀顿了片刻，才找回自己原本的思路，“老板，我只是认为你需要适当的社交活动。这个沙龙活动并不需要你耗费太多的精力，只需要简单与人交谈，甚至一语不发都可以。”
“为什么？”谢临反问道，“能否给我一个必要的理由？”
“因为你已经连续工作无休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徐青栀认真道，“我认为你需要放松一下，生活并不是只有工作一件事。”
紧接着，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不要像我一样，成为大家讨厌的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
谢临看着徐青栀，妥协道，“我并不想破坏你我良好默契的合作关系，所以如果你执意坚持的话，我也只能同意你的请求。”
——
周六晚上，徐青栀和谢临准时出席商业沙龙。
如谢怀景介绍的那样，这场商业沙龙主要是为职场人士牵线搭桥，分享交流不同行业内幕，还有许多创业者举办路演展位，以此吸引投资者。
徐青栀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听了两场银行从业者的小型讲座，沉浸在主讲人提出的行业观点中，受益匪浅。
而对比起兴致勃勃的徐青栀，谢临没有去听讲座，也没有去参观路演，他只是坐在讲座门口，臭着一张脸，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等着徐青栀出来。
期间有女人注意到谢临仪表堂堂，外貌英俊，试图上前搭讪，“这位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是等人吗？”
谢临抬头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漠，“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
女人被噎了一下，调整好表情，“那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当然不是！”谢临嘲讽脸，“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单独来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
女人再接再厉，“那这位先生，相逢即是缘，我们能否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不能。”谢临冷酷道，“谁和你有缘？我又不认识你。”
“……”
女人失去了搭讪的兴致，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认出谢临是骏合律所的合伙人，一脸惊喜走上前，“您好，您是骏合的谢律师吗？我是向阳地产的总经理，正好我们公司有一个官司想找您，您这边有空听我讲一下大致情况吗？”
谢临盯着他，眉心拧起，“现在是非工作时间，请你不要破坏我出来休息放松的兴致。”
“……”
看着男人讪讪离开的背影，徐青栀有些头疼，“老板，您不用这么——直白地拒绝。”
“为什么？”
“今天就是来带您放松的。”徐青栀走到谢临身边，指着路演的展位，“那边一个路演似乎不错，我们可以去听听。”
谢临看向徐青栀手指的方向，“唔”了一声，倒也没有反对。
这个路演是一个国潮的设计品牌，主理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留着一撮小胡子，在讲台上宣讲自己的商业构想，旁边围了一圈人。
谢临站在下面，难得听得认真。
等到提问环节，主理人举着话筒，寻找观众互动。
令徐青栀万万没想到的是，谢临飞快举起手，抢到了首次提问的机会。
“先生，我喜欢观察他人，”谢临盯着主理人，语速极快，“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您论证我的结论。”
主理人配合道，“您请说。”
“在您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您的出轨行为持续了多久？”谢临认真道，“我推测的结论应当在半年以上，而出轨对象应当是你的供应商或者投资方之一。”
“……你在胡说什么！”主理人下意识生气。
“因为我注意到在您宣讲过程中的细节，”谢临诚恳道，“在宣讲过程中，您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停留在左侧那位小姐身上——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是只有伴侣或者家人才会产生的下意识行为，但很遗憾，她手指上的婚戒与您是不配套的两对。同时，在您抬手切换幻灯片时，您左手衣扣经过后期缝补，针脚不对称，并非专业裁缝出手。”
“而结合您所谓的创业者身份和您的年龄，还有您提供的那些糟糕的设计图纸和逻辑不通的商业计划书来看，短时间内能获取这样一笔数额天使轮投资的设计师，”谢临站在台下，加快了语速，“我想并非您的贤内助妻子所为。”
谢临盯着主理人的脸，反问道，“所以您能否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谢临提供的内容太过轰动，一时四周哗然，指着主理人议论纷纷。
而台上主理人的脸色青白交加，难看到极点。
紧接着，有两名保安出场，请谢临和徐青栀离开路演现场。
徐青栀：“……”
等两人被“礼貌”请出场后，谢临耸了耸肩，看向徐青栀，“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
徐青栀觉得心好累，“嗯，现在也不早了。”
他们往出口方向走去，却迎面撞上两个人。
谢怀景身披长发，手臂挽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谢临停下步伐，视线久久定格在女人身上，看得直拧眉。
“老板，你认识吗？”徐青栀探头打量着那个漂亮的女人，有些好奇。
女人眉眼精致，披着大波浪卷发，一身红色包臀短裙，流露出成熟女性特有的妩媚气质。
“她是谢怀景的前女友。”谢临顿了片刻，不悦道，“但分手后追过我，我没同意。”
“……”
徐青栀有些不淡定，“不是吧！”
贵圈真乱啊！
谢临却仿佛看透徐青栀的想法，肯定道，“是啊，他们那个圈子就是这么乱。”
说着，不在意道，“所以我尽可能避免和他们产生过多交集。”
徐青栀沉浸在谢临的猛料中，有些不淡定。
眼看看着谢怀景和那个女人一步步走近，徐青栀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
“青栀，今天怎么样？”谢怀景走近，温和道。
“很不错的经历。”徐青栀礼貌道，“谢谢您的邀请函。”
谢怀景向身边女伴介绍道，“这位是徐小姐，我弟弟的助理。”
女伴视线短暂停留在徐青栀身上，随后张望道，“谢临今天也来了吗？他人在哪里？”
“哦，老板——”徐青栀下意识看向身旁，却发现刚才谢临站的地方空空荡荡。
“不用找了，”谢怀景似乎已经习惯，有些无奈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提前跑了。”
徐青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