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二天中午，徐青栀意外在手机上刷到了魏有麟夫妇的消息，称某证券公司正在起诉千里科技涉嫌虚假陈述，魏有麟最近正在忙着抛售房产套现，据推测千里科技股票将再次迎来“大跳水”。
这则报道在财经板块，夹在一堆财经新闻中并不引人注目。下面零星的评论，基本都是冲着陈雯的名气围观。
徐青栀截图了这则报道，思忖片刻后，给陈雯打了个电话，询问这件事她是否知情。
陈雯声音温和，“徐律师，您放心，这应该是对方花钱请人写的报道。我们这边会在开庭前尽可能压住这件事的。”
“嗯。”徐青栀叮嘱道，“您是社会公众人物，我们建议还是尽可能减少舆论的关注度。”
作为家喻户晓的影后，陈雯的国民度还在。如果在开庭前爆出这件事，不仅会惹来一些极端的舆论攻击，还会造成当事人的心理负担。
陈雯连忙应下。
挂断电话后，徐青栀又点开那个新闻报道，确认对方只是一家规模较小的财经期刊，并未引起较大的舆论关注，才勉强放心。
但是等到周三晚上，徐青栀正在吃晚饭，许筱筱突然举着手机跑到客厅，惊奇道，“青栀，你快看热搜榜，陈菲菲彻底翻车了！”
“……？”
徐青栀打开手机，发现【陈菲菲】三个字登上热搜榜第十的位置。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她和老公转行经商后居然这么心黑。”许筱筱读着营销号的报道，“魏有麟夫妇名下公司采用借壳上市的方法，疯狂敛财数十亿。在信息披露违规的情况下，导致名下千里科技公司股价暴涨暴跌，大量投资者蒙受损失……”
徐青栀迅速浏览着热搜话题下的内容，发现各大媒体报道内容如出一辙，倾向性十分明显。
她浏览着具体内容，发现千里科技公司的营收资料被扒了出来，还有对方证券公司起诉的声明。
“青栀，你快看！魏有麟夫妇套现获利数亿元，身价暴涨，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许筱筱感叹道，“陈菲菲肯定得罪了什么人，被对方搞了，她们这种特权资本家就是这么混乱！”
徐青栀勉强笑了下，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仅看到了千里科技公司的情况，有一些媒体贴出了陈雯那天在骏合律所楼下的偷拍照片。
照片上徐青栀也有入镜，只是爆料重点内容在陈菲菲前往s市最知名的骏合律所做咨询，并不在徐青栀身上。
这时正是晚上的黄金档，陈雯又是国民级女演员，热搜很快飙升到第一的位置，后面跟了一个紫色的“爆”，很快形成了评论过万的舆论场。
【明明陈菲菲演戏精湛，不到二十五岁拿遍国内外大奖，却在息影后被爆出这种事，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之前就特别讨厌营销号吹她神颜，十七岁拍的玛丽苏土掉渣的雷剧翻来覆去的吹，史上最水影后，根本没有其他代表作品，今天终于翻车了，喜闻乐见！】
【这种劣迹艺人早就应该被封杀！不会真有人忘了她之前在网上针对xx事件的言论吧！】
也有少数言论是持谨慎态度，认为没有实锤和视频证据不应该武断做出结论，但很快这种声音淹没在逆反的舆论浪潮中。
徐青栀正看着网友评论，陆续有大学同学给徐青栀发消息。
【栀子，我在新闻看到你的照片了，陈菲菲真的委托骏合律所当代理律师吗？】
【哇，栀子求一波内幕消息！陈菲菲真的要被上面彻底封杀了吗？】
手机上收到的消息越来越多，就连许筱筱也敲门问道，“青栀，陈菲菲是谢par的客户吗？”
“……”
徐青栀却没心思回复这些人的问题，她在看一个媒体最新发布的头条文章，这篇文章详细梳理了魏有麟夫妇的商业版图，包括涉事股票的前因后果。
她盯着其中一张标红的营收截图，眉心拧起。
这是魏有麟夫妇对律所提供的内部资料，是开庭应诉的重要材料，经手人只有她和谢临，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徐青栀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开始给魏有麟和陈雯打电话，但魏有麟夫妇提供的联系方式根本无人应答。
她又试着联系陈雯的经纪人林洋，对方手机同样打不通。
徐青栀正准备联系谢临，谢临直接电话过来，开门见山道，“这件事和我们无关，不要向不相关的人透露内幕。”
徐青栀连忙应下，忍不住问道，“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今天晚上魏有麟夫妇突然上了热搜头条？他们手机打不通，您那边能联系上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谢临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不影响案源正常推进的事，都与我们无关。”
即使隔着电话，也能脑补出谢临的嘲讽脸。
“……好的，明白。”
谢临“嗯”了一声，冷酷道，“如果你真的很闲，我建议你来律所加班，发挥一名助理应有的余热，而非去关注八卦头条的报道。”
说完，毫不留情挂断电话。
“……”
徐青栀举着手机，愣了片刻，才决定去洗漱睡觉。
——
直到凌晨两点多，徐青栀睡得迷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徐青栀闭着眼睛，按了接听键，“喂？”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下楼。”
“你是谁啊？”徐青栀没有睡醒。
“你觉得呢？”谢临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听到熟悉的阴阳怪气，徐青栀一个激灵，身体本能快过意识，已经开始穿衣服，“老板，怎么了？”
“魏有麟刚才跳楼了。”谢临低声道，“赶紧下楼。”
像是一盆冰水浇透心脏，徐青栀猛得清醒，“好的，我马上就好。”
谢临已经等在公寓楼下，徐青栀匆忙穿好衣服，两人没有多言，驱车前往魏有麟夫妇的住宅。
魏有麟夫妇住在市中心的富人区，距离公寓并不远。
徐青栀和谢临赶到时，小区现场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警车围了一圈，维护着现场秩序。
而魏有麟俯身趴在小区的绿化草坪上，一动不动。
陈雯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泪簌簌落下，旁边是她的经纪人林洋。
谢临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直接跨过警戒线，向魏有麟的方向走去。
一个警察呵斥道，“喂，你是做什么的！出去！”
“我是魏先生的代理律师。”谢临掏出一本工作证，淡定道，“需要进入现场取证。”
警察打量着谢临，神色狐疑。
“这两位是我们委托的律师，请让他们进来吧。”陈雯认出两人，出声解释道。
徐青栀和谢临顺利进入现场。
谢临没有犹豫，直接走到魏有麟旁边，蹲下来认真观察。
魏有麟衣衫完整，只有一只鞋飞了出去。他的面部朝下，深深陷入泥土中，一条腿呈现不自然的扭曲。
徐青栀抬头，发现楼上高层有一户的窗户打开，应该就是魏有麟跳下来的地方。
她看向谢临，发现谢临时不时翻动着魏有麟的身体，似乎一点也不避讳。
突然，谢临伸手探向魏有麟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个东西，迅速塞到自己衣兜中。
他的动作太大，导致魏有麟的手臂猛地垂落到地上。
“喂，你在做什么？”有值守的警察注意到谢临的动作，呵斥道，“不许擅自接触这具尸体。”
“没什么。”谢临十分淡定，朝徐青栀使了个眼色，两人往僻静的角落走去。
等周围没有其他人时，谢临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片，借着徐青栀的掩护，试图通过嗅闻鉴别出药片的种类。
徐青栀看着谢临手中的药片，下意识道，“老板，这是重要证据吧……”
魏有麟事发突然，不能立即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必须要等相关鉴定人员到场才能认定。而谢临公然拿走魏有麟身上的物品，很容易为相关部门的工作造成人为干扰。
谢临瞟了眼徐青栀，不在意道，“我们当然可以走合法合理的途径去申请，但和那些愚蠢的工作人员交涉，势必会浪费掉很多时间。”
“……所以您要走不合法的途径？”徐青栀有些不淡定。
“看不出来，你不仅顽固，还十分教条。”谢临冷酷道，“我只是采用灵活高效的方式，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实现我想要的目标。”
说完，谢临又补充道，“如果你有任何意见，大可以去举报，但我不保证事后是否会采取报复性措施。”
“……”徐青栀只得被迫沉默。
片刻后，谢临打量着手中椭圆色的药片，肯定道，“这是氟西汀。”
“什么？”
“一种可以用于治疗神经性贪食症和强迫症的药物，多用于精神类疾病。”谢临盯着这枚小小的药片，沉声道，“也广泛应用于抑郁症的治疗中。”
徐青栀拧眉，突然想起之前在律所面谈结束后，魏有麟毫无征兆的痉挛。
她当时相信了魏有麟低血糖的解释，但如果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也会出现痉挛症状。
徐青栀向谢临解释了魏有麟反常的表现，谢临眉心拧起，“死亡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被告是魏有麟名下的千里科技公司以及陈雯。”
即使魏有麟死亡，对方依旧可以将魏有麟的子女追加成第二被告，官司还是要继续下去。
这时，警戒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媒体们闻讯赶到，即使魏有麟的尸体已经被拉走，但他们依旧举着镜头对现场的白线疯狂拍摄，努力寻找地上的血渍。
还有一部分记者举着话筒，朝陈雯的方向奔去。
徐青栀看着这场闹剧，轻声道，“但他可能不知道。”
谢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那枚药片丢回原处。
一分钟后，驻留现场的工作人员发现药片，把东西装入一个透明塑料袋中。
谢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观察现场发生的一切。
——
要媒体举着话筒，堵住陈雯的去路，大声道，“陈女士，请问您丈夫今晚跳楼自杀，是因为害怕相关机构的调查吗？”
“陈女士，请问您怎么看待网友认为您和魏有麟先生恶意操纵股市，导致许多股民血本无归的评论？”
“陈女士，请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远处，陈雯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面对镜头，她面色苍白，一语未发。
旁边的经纪人林洋努力护着陈雯，阻拦记者们的提问，“抱歉，这件事我们并不想回应，请等待官方通告，谢谢。”
谢临盯着陈雯离去的背影，片刻后，他肯定道，“她有问题。”
而徐青栀的注意力则被不远处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吸引。
她之前做过魏有麟的背调，知道魏有麟和前妻有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女儿，名叫魏萱。而魏有麟和陈雯结婚多年没有孩子，魏萱平时跟着魏有麟和陈雯生活。
魏萱躲在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来的，死死盯着魏有麟跳下来的草坪，一动不动。
徐青栀走过去，温声道，“魏萱，节哀。”
魏萱抬头，盯着徐青栀，咬牙道，“我刚刚听见了，你和那个人一起，都是我父亲请的律师吗？”
“呃……”徐青栀正想解释自己只是一个助理。
魏萱指着陈雯离开的背影，恨恨道，“是那个女人杀了我爸爸，她早就知道我爸爸有病，一直教唆我爸爸去死。”
“……”徐青栀瞪大眼睛，看向魏萱。
魏萱却不管不顾，语速极快，“那个经纪人喜欢她，他们早就勾搭到一起，想要害死我爸爸。”
“魏萱，这些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徐青栀飞快看向四周，那些媒体已经追着陈雯离开。
“姐姐，你是律师。”魏萱看向徐青栀，眼睛浮上一层水雾，“你要帮我爸爸讨回公道。”
对上那双绝望的眼睛，徐青栀下意识道，“好，我会尽力调查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