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当夜回到府里，秦瑛一直翻看着命人送回来的鞑瓦军重甲，怪不得连她的承影剑当初砍在那盔甲上都十分费力，这些盔甲乃是玄铁所铸，一副盔甲重达百斤，再加上战马盔甲，这一兵一马，加在一起的铁量都抵得上大旻军士五六人的盔甲重量了。大旻虽土地富饶，但是铁矿却远不及鞑瓦丰富，而且鞑瓦生在草原，鞑瓦人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体格之健壮不是大旻人一朝一夕便能赶上的。无论秦瑛如何羡慕，这样的盔甲确实是不适合大旻军队。昨夜有风沙帮忙，这若是没有风沙，凭这些重甲，恐怕宣府现在已经陷入焦灼，甚至可能已经破城了。秦瑛不明白以苏勒岱钦之能，为何在秦钰死后没有即刻大军围城，反而是等到了秦瑛赶来，这若是在这段时间围城，恐怕整个辽东一线全归了鞑瓦。当然了，秦瑛现在还不知道苏勒岱钦对袁焕的执着，他原本的盘算是大旻无人能用，便会派袁焕出山的。
杨栋进来，见秦瑛已经抱着那副盔甲睡着了，拿过旁边的披风想要给她盖上，想起上次她的话，便放下披风，从榻上拿了一床薄被给她盖上，转身悄悄出了门，将门轻轻关上。
秦瑛正坐着梦，她记得小时候的自己练武，师父总是嫌弃她刚猛有余，柔韧不足，便让她拿剑去刺水缸里的水。
“天地之道，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刚非暴虐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趋事赴公，则当强娇，争名逐利，则当谦退。开创家业，则当强矫，守成安乐，则当谦退。出与人物应接，则当强矫，入与妻孥享受，则当谦退。”
秦瑛猛然从案几上惊醒，朝外喊道：“杨栋，杨栋。”
杨栋听到声音，忙跑进来，问道：“怎么了？”
秦瑛指着案几上的盔甲说道：“你穿上。”
杨栋不解，但还是依言穿上。杨栋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这副盔甲果真沉重，自己穿上站着都感觉费力，也不知道鞑瓦人是如何穿着这个作战的。
秦瑛扯过廊檐下的帘子，朝着杨栋身上裹上，说道：“你再拔剑。”
杨栋身上被裹着布料根本就动弹不得，说道：“动不了。”看着秦瑛眼中的欣喜之色，杨栋还是忍不住的说道：“那些铁骑一直训练，穿着这身盔甲，定然比我顺手，这布料能裹住我，却不一定能裹住他们。他们但凡能抽一点儿刀刃，便可以将布撕扯破，根本就困不住他们。”
秦瑛顿时泄了气一般，靠坐在桌子上，说道：“这若是鞑瓦再此派出重甲铁骑，我们该如何抵挡。”
杨栋刚想靠近秦瑛，但是身上穿着一百斤的盔甲，又被秦瑛用布匹牢牢裹住，险些摔倒，说道：“你先给我解开。”
秦瑛无奈，抽出旁边的承影剑，将布料划破。
杨栋将身上的盔甲脱下来，说道：“你昨晚巡城，今天又在军营累了一天了，先早点儿睡吧，肯定会有办法的。”
秦瑛确实有些累了，便点点头回了房间睡觉。
杨栋看着地上的布匹，思索，若是有那种砍不断又轻巧的物件就好了。他记得军中有一人原来是杀猪匠，那一头猪二三百今，一点儿也不比捆人容易。思及于此，杨栋连忙去了军营。
第二日醒来，未见杨栋，秦瑛也没有在意，杨栋办事向来稳妥，此时不在府里，定然是出去办事了，等他回来，秦瑛也就知道了。
秦瑛带着秦玒等人来了军营，没一会儿，杨栋便带着一人进了帅帐。
秦瑛有些疑惑的看着那身材矮小瘦削之人，又看向杨栋。
杨栋说道：“禀元帅，将军，此人名叫吴山，原是一名屠户。”
秦玒忍不住的问道：“屠户？那可是个力气活儿，吴山如此身形？”
秦瑛瞥了一眼秦玒，秦玒忙住了嘴。
吴山平日里没少因为自己身材矮小被军中将士嘲笑，如今见秦玒如此说话，心中有些恼怒，不过对方是大元帅，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秦瑛站起身来，上下扫视了一下吴山，问道：“你真的是屠户？”
吴山忙拱手行礼，道：“回大将军，小人从军之前确实是屠户，您别看小人身量矮小，但是抓猪杀猪在我们那十里八乡的也是有了名的好手。”
秦瑛问道：“果真如此，那你是如何抓猪的？”
吴山见秦瑛好奇，便说道：“其实猪的蛮力极大，若是小人也用蛮力，自然是不能的，小人一般是先设下陷阱，趁猪不注意，蒙住猪的脑袋，让它看不见，提前埋下准备好的绳索，等它脚踏上绳索，直接拉紧绳锁，打上死猪结，猪越是挣扎，绳结越紧，四个猪蹄子都捆起来了，猪也就只能任我宰割了。”
秦瑛好奇的问道：“死猪结当真如此神奇，我试试。”说完还命人拿过一捆绳子。
吴山看着秦瑛伸出来的双手，有些胆怵的说道：“小人可不敢捆将军。”
杨栋见秦瑛如此，便知道秦瑛的意思，刚想说自己来试，但是想到昨晚自己穿着那身盔甲都觉得负累，便对一直站在秦玒身边的杨烁，说道：“阿烁，你来试试。”
杨烁只好将手中的刀递给秦璟，自己走了过来。
秦玒与秦璟觉得好奇，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吴山将杨烁的双手手腕捆住，说道：“可以了。”
杨烁挣扎了一下，感觉绳子确实是越收越紧，突然猛地发力，将绳子拽断了，见秦瑛失望，淡淡的说道：“世上有我之力的人并不多。”
秦瑛不由的尴尬的笑着说道：“我谢谢你还知道安慰我。”转身对吴山说道：“吴山，你先退下吧。”
吴山不明所以，便行礼退下。
秦瑛手里摆弄着绳子，细细思索，她需要赶紧想出对策来，按照她对苏勒岱钦战报的研究，苏勒岱钦接连在自己这里失利，定然会想办法报仇的，只怕反击会更加猛烈。前几次交手，苏勒岱钦有有些轻敌，而且秦瑛还占了天时的便利，并不是她真的如何的能耐。
见秦瑛一脸的阴沉，手里摆弄着断了的绳子，杨烁看着自己刀上的绳结编坠子，摆弄了一下，这还是当年秦夫人给他与杨栋一人编了一个，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将坠子摘了下来，丢到秦瑛面前。
秦瑛见已经磨损了的坠子，她知道杨烁向来对这个坠子格外珍视，问道：“干嘛？”
杨烁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睛。
杨烁向来不会做无用功，秦瑛拿过坠子，在手里摆弄，突然惊喜的说道：“我明白了，不一定要制住他们的骑兵，只要能够拖延时间就够了。杨栋你找几个信的过的夫长，悄悄点两千人马，你与杨烁各领一千，在这两侧埋伏。”说完指了指沙盘上的两个位置，继续说道“你俩夜里在这一线挖坑埋下绳索，绳索交叉，多叠几层，悄然进行，别留下痕迹。到时候听我信号，八百人进攻，后面的两百人装作佯兵，弄出两千人的气势来。”
杨栋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如何确信能围住，若是苏勒岱钦大军压境，我们这些人会被反包饺子的。”
秦瑛说道：“不会，以我对苏勒岱钦的了解，他这次肯定会派五千精锐袭城的。上次风沙过境，咱们受了损失，他们的伤亡更大，苏勒岱钦一时应该很难大军围城。”
杨栋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觉得秦瑛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