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苏勒岱钦原本想着借风沙掩护，一举夺下宣府城，风沙来的竟然是比预料中的还要大，莫说是攻城了，重甲铁骑寸步难行，甚至有的兵士被风沙吹到了天上，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图们已下了诏令，让苏勒岱钦尽快攻城，但是苏勒岱钦从来都不是好狠斗勇之辈，间风沙太大，又见黄沙漫天的夜空中一个微弱的闪光从城门上跳跃而来，引得军马忍不住的嘶鸣了几声，苏勒岱钦不由得怀疑辽东军已经发现了自己要在今夜趁着风沙攻城。苏勒岱钦忙下令鸣金收兵，攻城不再这一时，可若是因为风沙导致鞑瓦大军损失惨重，莫说没办法对图们交代，即便是苏勒岱钦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终于回到驻地，但是风沙太大，驻地中许多营帐已经被大风刮跑了。当初选择此地驻扎的时候，就是因为此地三面环山，这个季节又是辽东风沙最大的时候，苏勒岱钦便选了这么戈丁驻扎，没想到当初的小心谨慎，竟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处，驻地虽有损失，倒是不至于让鞑瓦军无处休整。

    苏勒岱钦站在营帐前，若不是仗着自己功夫好，恐怕都没有办法稳稳站立。鞑瓦是一片大草原，游牧民族，信奉长生天，他们认为自己是长生天的子民。原本苏勒岱钦是不信这些的，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有靠自己去争取，去掠夺。就如同他自己的身世，他的母亲是王帐的女奴，在鞑瓦王苏勒哒哈一次醉酒之后有了苏勒岱钦，鞑瓦王的儿子很多，没有名分的更多，苏勒岱钦就是其中一个。原本苏勒岱钦是在奴隶营长大的，从一开始为了活下去抢夺食物，后来为了往上爬抢夺资源，再后来为了能够被人看的起抢夺权势，终于，一路厮杀掠夺，成为了草原最勇猛的巴图鲁，爬到了鞑瓦王苏勒哒哈的面前，成为了鞑瓦的小王子。但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被草原上的贵族看不起，更是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苏勒岱钦知道，只有自己真正的成为长生天的儿子，成为草原上的王，他才可以彻底洗去出身带给他的耻辱。所以，他四处征战，将鞑瓦大部分军权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既然是他如何想成为长生天蒙哥·腾格里的儿子，但是他却是从来不敬奉，因为他所有的一切不是长生天给的，是他靠着自己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打出来的。

    但是现在他不由得不怀疑，秦瑛得了长生天的庇护，原本苏勒岱钦安排好了一切，但是秦瑛还是顺利躲过去了，竟然还不伤分毫的躲过去了。秦瑛，将门之后，出生在战马上，边关生活六年，回到大旻京都便拜了有战神之称的袁焕为师，如今又以女子之身受封云麾将军，成为了天底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将军。这样一个传奇般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辈。

    苏勒岱钦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他当初先后派了五十骑重甲及小队人马去捉秦瑛，都没有成功，他还是没有把秦瑛放在眼里。可是昨晚，一切都变了，秦瑛料定了自己会在风沙之夜袭城，而且还准确的判定了自己的方位，那般大的风沙，她竟然能引得自己训练有素的军马嘶鸣。看着驻地中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躲在了营帐中，苏勒岱钦不由的怀疑风沙都在帮着秦瑛对付自己。

    袁焕的徒弟果真不一样，若是秦瑛一直活着，再过几年，必将成为鞑瓦的大患，思及于词，苏勒岱钦的眼神不由的蕴染上了几分杀意，秦瑛此人绝不能留。

    乌恩见苏勒岱钦站在风中，风沙垂着他的盔甲披风猎猎作响，身后的头发也四处飞扬，再加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不由的让乌恩觉得见到了鬼魅，压的乌恩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乌恩鼓足勇气，走了过去，说道：“大将军，风沙太大，先回营休息吧。”

    苏勒岱钦收敛身上的杀气，看着远处完全掩藏在风沙中的宣府城，转身回到营帐。

    第二日晨起，风沙过去，整个草原仿佛是被洗刷过一般，天空异常的明朗，草地也变得异常的干净，若不是破损的营帐提醒着昨晚的风沙，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苏勒岱钦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里面泛着青嫩的草香。苏勒岱钦此时觉得神清气爽，昨晚他有些被那些大风沙吓到了，今日看着晴空万里，苏勒岱钦再次充满了斗志，即便是秦瑛真的得天庇佑又如何，即便长生天真的站在了秦瑛那边又如何，只要杀了秦瑛，夺下宣府，一举拿下整个辽东，他苏勒岱钦便是下一个袁焕，下一个传奇。而秦瑛，不过是他的磨刀石而已，不足为惧。

    乌恩见苏勒岱钦今日心情看上去还不错，便走上前去，将军报呈上，说道：“大将军，昨夜损兵折将，丢了三千人，不知死活，重甲失了五十，好在昨晚撤军及时，未伤及大军根本。”

    看着手中的军中损报，苏勒岱钦不由的手抚上额头，尚没有见到秦瑛本人，自己就损兵折将至此。苏勒岱钦原本是带兵镇守辽北边关的，但是这两年亦刺锡国内内乱，根本就没有余力能够再次袭扰鞑瓦，所以他便申请驻守辽东一线。原本苏勒岱钦还想着秦钰曾是袁焕的下属，二人又是好友，想来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但是没想到战场厮杀的时候，却是发现秦钰反应迟钝，看着长抢上的墨色血迹，苏勒岱钦才发现秦钰竟然中毒了，而且还中毒已深，觉得无趣，在即将大胜的时候，竟然鸣金收兵了。因此，苏勒岱钦被往父王苏勒哒哈连发三道诏令训斥。

    如今，苏勒岱钦在此折戟，图们又有大王子苏勒布和在旁虎视眈眈。苏勒岱钦不由的觉得心烦，他来辽东的目的就是袁焕，莫说袁焕没能见到，连他的徒弟秦瑛都没见到，便折了这么人马。如今，又有鹰哨传信要苏勒岱钦即刻带兵回图们领罪。苏勒岱钦将王令随手丢到一旁，没抓到秦瑛，他绝不会离开。

    苏勒岱钦点点头，说道：“尚可，去探查一下秦瑛在做什么？还有，重甲达百斤，又有军马，风沙难以吹跑，看看那些重甲现在在何处，若是被秦瑛带走，查清楚她将那些重甲带到了哪里？”

    乌恩想着昨晚风沙那般大，辽东军应该也是损伤惨重，这会儿肯定是忙着整备军营，怎么会想起来那些重甲，不过他不敢违背苏勒岱钦，苏勒岱钦此人喜怒无常，若有敢违逆他，不知道何时就会被送去喂苏勒岱钦的狼宠。鞑瓦军中将士虽然钦佩苏勒岱钦功法军治，但是也都惧怕他的加膝坠渊。连忙下去安排人探查秦瑛今日行事。

    得知秦瑛带走重甲的同时还将那些活着的鞑瓦军也带走了，苏勒岱钦不由的冷笑一声，说道：“秦瑛此人还真是贪心，重甲留给她做见面礼，至于那些被捉的俘虏，命也留在辽东军营吧。”

    乌恩心中一沉，辽东军中有鞑瓦的奸细，苏勒岱钦此言的意思是让在辽东军中的奸细将那些俘虏全部杀了，那可是鞑瓦子民啊，他们并未背叛鞑瓦，但是见苏勒岱钦脸上蕴染的笑意，乌恩还是劝解道：“大将军，那些人留着也许还会有用。”

    苏勒岱钦扭头看向乌恩，说道：“他们最大的用处便是死在辽东军手里，让我鞑瓦军因仇恨变得更加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