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美人渊42
“……”卫燃有些意外。
他只是吩咐杨寒去调查一些事情，人怎么就会受伤了呢？思及至此，卫燃起身，可刚一起身，又想起身旁的程凌。
程凌倒是看出他的为难，虽不知那名暗卫说了些什么，但从卫燃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很要紧的事情，便抬手拿过他手上的小碗，自顾自地吃起来。
“王爷要是有事，便离开吧。”她吃了两三口停下来，看着身边未动的卫燃。
“那你先用膳，不够的话，我让赵嬷嬷再派人给你做。”卫燃临走前让人通知赵嬷嬷过来。
嘱咐了几句话后，这才离开遗风楼。
杨寒的住处。
卫燃进来的时候，一名暗卫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王爷。”见卫燃进来，杨寒忙起身行礼。
卫燃瞥了一眼，杨寒身上有两处伤口，他凝眉不悦：“何人伤你？”示意一旁的暗卫继续帮他包扎伤口。
杨寒坐下后，回禀卫燃：“属下奉王爷之命前去调查京都医馆，查到在九香铺附近的一家医馆时，遭遇暗袭。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属下前来，所以提前埋伏。”
伤口包扎好以后，暗卫退下。
“王爷，这是现场一女子留下的信，指明让属下交给您。”杨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给卫燃。
卫燃拿过信打开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案桌。
杨寒：“……”
究竟是什么内容，能让王爷这般生气？
可杨寒终究是没有机会知道信件的内容，信就被卫燃当着他的面，给烧毁了。
“这几日，你就待在王府，好好养伤，替换杨生去监视阿依。”卫燃沉声道，“她是父皇的人，又会医术，凭杨生那愣小子，都不够她几针扎的。你亲自去看着本王比较放心，切记，这件事没有结束前，阿依不能踏出王府半步！”
杨寒面色凝重，回道：“是，王爷。”
遗风楼。
赵嬷嬷看着程凌用完膳后，好心劝她多休息，别胡思乱想。
“谢谢嬷嬷，我没事。”程凌看得出来，赵嬷嬷是卫燃派来守着自己的。他想把自己困在这遗风楼，困在厉王府，让她哪也去不了。
不知道陆凛风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吗？
一想到陆凛风，程凌就开始头疼欲裂，胸口发闷，脑海中不断闪现程封和程韫之死的景象。
厉王府除了卫燃之外，便是管家赵叔和赵嬷嬷的权力最大。
卫燃收到暗卫的消息离开，这让程凌心里滋生了一个想法，她想要偷偷去看陆凛风一眼。
“姑娘累的话，便休息吧。”赵嬷嬷帮她捏了捏被角，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她愁容的面色。
程凌掀开被子一角，挣扎着起来。赵嬷嬷见状，给她披了一件衣裳。“姑娘要不累的话，那老身陪你说说话？”
程凌看着赵嬷嬷，忽然拉着她的手，哀求道：“嬷嬷，你帮帮我好不好？”
“……”赵嬷嬷一脸惶恐，与赵叔不同的是，赵嬷嬷是卫燃的心腹，不可能违背卫燃的话。“姑娘，老身不能违背王爷的命令……”
“求求您……”程凌红着眼眶，“我只想看他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赵嬷嬷松开手，站起身，摇头：“姑娘这个要求，请恕老身无法答应。”
心思落空，程凌不管不顾，从床上下来，打开赵嬷嬷将要搀扶的手臂，晃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可门开一瞬间，她就看见早已在门外的卫燃。
卫燃阴恻恻地看着她发问：“你就这么想见那个男人？”寒气逼人的声调让程凌身子不禁抖动了一下，但她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越过那道门，朝外面走去。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陆凛风。
“王爷……”
赵嬷嬷看见门口的卫燃，眼皮跳动了一下。
卫燃回头，盯着程凌那摇摇晃晃的身体，冷冰冰道：“你心里就这么在乎他吗？那我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流泪，肝肠寸断吗？”
前方的人脚步停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澜，程凌撑着身子问他：“他死了吗？”
不知为何，虽然程凌在他面前极力保持着冷静，但卫燃还是能从她那颤巍巍的身躯上，看出她对那个男人的担忧。
他嫉妒，他恨。
嫉妒陆凛风可以轻易得到程凌的关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见她。
“如果我杀了他呢？”卫燃道。
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想要把陆凛风杀死。
程凌忽然笑了起来，凄然的笑容让卫燃预感不好，果然下一瞬，他就看见程凌松开楼梯口的扶手，身体直接往下倒去。“那我就去陪他。”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一个无声的张口，就足以让卫燃胆战心惊到发疯。
冲过去一把抱住程凌的时候，卫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卫燃护着程凌的脑袋避免她受伤，可他自己却被磕伤不少。
“王爷！”赵嬷嬷站在楼上惊恐地看着楼下大厅地上的两人，楼内隐藏的暗卫立马出来将人扶起。
程凌眼中的担忧和害怕一闪而过，随着而来的便是冷漠。她看着卫燃一字一顿：“别指望我会感激你。他若死了，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卫燃的脸一瞬间冷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程凌，那一字一句就像是利剑一样，划破他的心。“为了他，你竟这般对我？”
“是！”程凌怒目而视。
“来人！——”卫燃转身，没有再去看此刻的程凌。“看好她，不准她离开遗风楼一步！她若出去，本王唯你们试问！”卫燃暴戾地吼着。
赵嬷嬷慌忙下楼，额间簌簌落下冷汗，有些犹豫地看了眼看卫燃，又看了程凌一眼。心里想说的话，最后也只化为一声叹息。
程凌没说话背对着卫燃，既然出不去，她就回自己的房间。
转身，卫燃看着程凌摇摇欲坠的身影，抬起的手臂怔在空中，心如刀割般疼痛。在卫燃纠结的时候，刚一脚踏上台阶的程凌又回头，卫燃急忙收回自己的手臂。
程凌半靠半倚在楼梯的扶手上，浓密的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漆黑的眸子无比冷淡，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的荷包呢？”
卫燃双手捂着脸大笑，那笑声让在场的众人心惊不已。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够了！
“烧了，”卫燃放下手，转身背对着程凌，无比凄凉，“连同你那见不得人的鸳鸯扣一起烧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遗风楼。
一连几日，程凌未曾见到卫燃，就连阿依，也没有见到。
她开始心慌，怕陆凛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种猜测在她发现自己无法出遗风楼之后，就越来越强烈。
“王爷呢？”她开始主动询问赵嬷嬷关于卫燃的情况，“他在府里吗？”
因着卫燃的交代，赵嬷嬷并未告知程凌卫燃的行踪。
颐和楼雅间内。
卫燃正和蒋林一起喝闷酒。
“你说她为什么就非得逼我呢？啊？！”卫燃拿起酒壶仰着头往嘴里灌酒。一旁的蒋林看着兄弟这样，心里不是滋味。
他本来以为卫燃让人传信是有要事相商，可结果却是两人一起喝闷酒。
这段时间卫燃忙着程凌的病以及陆凛风背后牵扯的事情，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自从与明珠公主成婚后，他整日闷闷不乐的，大多数时间，不是在长公主府陪着明珠公主和母亲卫静，就是一个人喝闷酒。
如今好不容易和卫燃见一面，却还是喝闷酒。
蒋林心里更加郁结。
“阿燃，她怎么样了？”蒋林忽然放下酒杯，问起程凌来。自从从杨寒那里得知程凌身中巫蛊虫之后，蒋林也一直暗暗担忧程凌的状况，只是碍于母亲卫静和明珠公主，没有去厉王府亲自观看。
又喝了几口酒，卫燃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红着眼眶道：“阿依说无解。冒然杀了那个男人，程凌也会死……我只能偷偷用自己的血压制她体内的巫蛊虫，好让巫蛊虫逐渐熟悉我的气味……”
“你疯了！”蒋林一把揪起他，“这样做的结果，不是她死就是你死！陛下不可能看着你这么做的，还有太子哥哥——”
卫燃笑了。笑得很凄然，他看着蒋林苦笑道：“所以你要帮我，我还差最后一味药，阿依肯定不会帮我的，太子妃姐姐也不会给我的……我不能损坏她体内的巫林血，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恨我，我只有赌这一把了，求你帮我……蒋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你让我帮你……阿燃，”蒋林眼中不知何时湿润，他声音沙哑着，松了手，两人背靠背躺在地上，“你真的好残忍，你这是亲自让我送你死吗？”
“咳咳……”卫燃轻咳了两声，“也不一定会死。也许我运气好，会活下来呢。”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
卫燃扶起已经醉了的蒋林，让掌事姑姑安排车马送人回府。
只是这话刚说完，颐和楼的大楼外，就停着一辆长公主府的马车。
卫燃和掌事姑姑向楼下看去。
只见马车内下来的人，正是明珠公主。卫燃转头扫了一眼昏过去的蒋林，而后冲着掌事姑姑轻笑：“阿林有人惦记着，真好。如此，就不麻烦掌事姑姑了。”
明珠公主和婢女扶着蒋林上了马车，卫燃回了雅间，继续一个人喝闷酒。
京都夜晚的凉风，总是沁人身躯，凉意拢身。
不久后，暗卫来报：“王爷，程姑娘药倒遗风楼的暗卫，冲进地牢想要救陆凛风，被首领派人拦住了。”
卫燃手中的酒壶被重重摔在地上，他颤巍巍站起身，哈哈大笑：“好！好得很！好得很！”
暗卫不敢言语。
卫燃独自大笑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阴鸷的眸子扫过来，暗卫遍体生寒。卫燃咬牙切齿道：“回府！”
厉王府地牢。
程凌和陆凛风分别被关在不同的牢房。门口都有暗卫层层守着。
不久前，还在与阿依商讨药方的杨寒，就接到暗卫的禀报，说是程凌到地牢要带陆凛风离开。他看了一眼阿依的反应，见她眼神闪躲，刹那间便点了她的穴道。面露担忧：“我希望这件事跟你无关。”
阿依笑笑，没有说话。
杨生因为顾忌程凌的身份，不敢下重手。可杨寒不一样，他下得去手。尤其是面对陆凛风，明知道程凌是王爷喜欢的人自是不能伤她，于是就不遗余力地提刀挥向程凌，给了陆凛风一个错误的引导。
最后陆凛风为保护程凌，被杨寒一刀砍在左肩上。
卫燃一路急匆匆回府，直奔地牢。
一下来，地牢内充斥着的血腥味就让他蹙眉。杨寒听见脚步声回头：“王爷。”
“怎么回事？！”卫燃看向牢房内的程凌，她缩在一角。人看起来狼狈不堪，满身血迹，就连脸上也是沾了不少污垢，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无助。
而与程凌相邻的牢房内，陆凛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杨寒看着牢房内的程凌向卫燃解释：“程姑娘药倒了遗风楼一众人，又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地牢内，杀死了我们两个守卫，打算救陆凛风离开。结果被发现，就与我等交手。有不少暗卫被她的暗器打伤，姑娘身上的血，大多是陆凛风的。”
卫燃看着牢房内几乎失了魂的程凌，愤怒在一瞬间徒生，却又在瞥见她落泪的那一刻，黯然消弭。
程凌，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