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坏蛋
李颂那晚给万德福打了个电话。
万德福接通就“哟呵哟呵”地喊，“颂爷，你还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呢？”
“万德福。”他咬字清楚缓慢地喊他。
万德福一下听出他语气不对，懵了下：“咋啦，颂爷？”
“我可能会出国。”
空气安静片刻。
听筒里声音放大：“不是，这都快开学了，你整啥幺蛾子啊！”
印象里，他李颂可不是突发奇想，临时变卦的人。
怎么会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
三言两语说不清，有些李颂自己都没接受的情况不便透露，他模糊掉细节，说就是那么回事。
万德福听得稀里糊涂，知道他不缺人脉资源，可是太突然，“这叫啥事啊，两周不到就开学，你说你要出国去了还回来不？”
静默着。
“不知道。”李颂低低道：“也都还没确定。”
万德福想骂他，“算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下。”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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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近三个月，茜公主终于接到宋雅如的电话，撒娇寒暄了快一个钟头。
宋雅如催促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下周就开学了，还没带你去北京转转。”
“我又不急。”
“这是急不急的问题，”宋雅茹假怒道：“多大的孩子了，不会操点心啊，你要在北京待四年，熟悉熟悉环境总是好的，我跟你爸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可以抽两天，陪你去看看。”
忙的什么事，从头到尾没告诉她。
茜茜嘀嘀咕咕：“你们忙完了，我可没忙完。”
“嘿！”宋雅如提高嗓门，试图震慑她：“又是权向恒，你这孩子什么毛病，眼睛有问题是随了谁啊？”
“什么啊，谁眼睛有问题！”茜茜跟她急：“扯到权向恒身上去干嘛？”
“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劝你早点打消干净！”
这么反感人家干什么
茜公主顺势一问：“妈，你不会封建到大学都不允许谈恋爱吧？”
天哪，她和颂颂岂不是要被棒打鸳鸯？
“不是这事，谈恋爱可以，权向恒不行！”
宋雅如态度坚决。
茜公主无所谓，还好不是不允许她谈恋爱，“行，我知道了。”
她还有要事呢，约着去夜市的时间没定下来，她准备跟也多里再商量商量。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你去睡美容觉吧，别熬夜张皱纹了。”
“茜公主，我说的话你放在心上了吗，权向恒不行！”
“哎呀，知道知道！”她将手机拿远，喂喂喂喊着，最后在挂断键上一按。
“咚”的一声，电话挂断，茜茜长长舒了口气，将手机朝身后丢，坐在床边，望着外头闲适的夜色，忽然想，好像有段时间没看见权向恒了。
不是错觉吗，总感觉最近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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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家都在聊大学话题，l也打来电话，说自己在a市，开学可以聚一聚。
李颂靠在阳台上抽烟，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塞得满满当当，还没告诉对方自己可能会出国，l话音一转：
“对了，有个老板找你，把你号码推过去？”他半开玩笑：“据说是大单，能一次性帮你还清债务。”
李颂没有理由拒绝。
接到陌生的座机号码是第二天下午，对面声音经过处理，不辨男女，上来开门见山，说了一大段，目的要他帮忙黑掉对手公司。
违法乱纪的事，李颂不做，是原则。
这种情况发生在往常，他最多没情绪抱歉婉拒，但最近看了李浔安给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着权向恒父亲为了谋财，勾结黑社会，政府，所做出的数十项罪恶行径，他骨子里对商战内幕反感到极点。
对面态度不好，“喂，听没听见，事成五百万直接到账，你现在把账号发过来。”
李颂冷冰冰道：“干不了。”
对方又问了几遍确认，最后将听筒往桌面一摔，骂骂咧咧说了些什么，李颂听见毛头小子，不知好歹的字眼
他太阳穴跳得厉害，挂断电话，闭了下眼。
身体里紧绷的弦没得到稍稍松弛，楼下老头子往上大喊，“颂颂！”
似乎有些急。
李颂赶下去，看见老太太躺在床上，扶着腰，痛得面色发白。
“颂颂，这可要怎么办啊！”
“药呢？”
“吃了。”老爷子往桌上指，瓶盖没盖，半杯水在旁边，“没用，一点用也没有！”
老太太呻吟着，气息短促。
李颂撑到床边喊了她几声，老太太仿佛听不见，狰狞的表情慢慢滞住，很快连微弱的声音也没了。
“奶奶，”他晃了晃她肩膀，“奶奶——”
老太太已经昏迷过去，老爷子急得哭出声。
李颂心脏狂跳，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他手指颤抖，掏出手机，找到那串号码，给李浔安打去电话。
“老毛病不好治，做手术应该会好点。”
天台上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妈。”
李颂第一次正式喊她。
李浔安眼眶酸涩得厉害，看着高瘦单薄的少年，无力地靠在墙边，神色疲倦。
她声音哽咽：“怎么啦？”
“我们什么时候出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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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好逛夜市的时间是二十一号晚，茜茜让万德福转告李颂，让她意外的是，没两分钟就收到万德福肯定的答复。
茜公主给也多里发信息：【奇怪，按照他的性格对这种事情兴趣不大才对，正常的套路，不应该是他先拒绝，然后我们轮番去说服吗】
也多里：【嗯，好像是这样。】
为防止李颂只是口嗨应付万德福，茜茜亲自找李颂确认：【颂颂，逛夜市诶，你确定要去吗？】
虽然李颂说不去，她一定表会缠着他去，但还是面礼貌地询问了下。
李颂简单发来一个嗯字。
茜茜放下心。
特地洗了头发，洗了澡，放着陶喆的情歌，坐在桌边化妆，粉扑软软地拍在脸上，她唇角咧着笑，脚尖在桌子底下轻踩节拍。
内心欢呼道，茜公主去迎接你的爱情吧，哈哈哈！
八点半，两人在门口相遇，这次他没有低头看手机，而是望着她家院子的方向，以至于茜公主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跑出来，猝不及防跟他四目相对。
她“哒”地停下来。
李颂一身黑，肩宽腿长，双手懒懒散散地插兜。
他剃短了发，眉眼多几分英气清冽，携着少年人专有的骄傲劲儿，笔直地看着她。
茜茜害羞起来，那个拥抱，多少让两人间的氛围发生了改变。
她放慢步子走过去，手指攥在一起，温温柔柔地抬眸，喊他：“李颂。”
“走吧。”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将身后那三人完全忽视，好像这是独属于两人的约会。
大概在场除了他，都是懵的。
茜茜不知怎么，突然变得羞怯，没有反抗，没有多问，任由他牵着，强烈地预感着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她暗戳戳地开心，李颂要成为她的男朋友了吧，嘻嘻。
可是，李颂没有态度转变，稍微活跃一点都没有，只是一直看她，偶尔牵着她的手忽然紧一下，生怕她会弄丢似的。
夜市烟火气很浓，由两排长长的红蓝帐篷排列而成，中间道路不宽不窄，人群摩肩擦踵，形形色色地男女穿梭其中，望不到尽头。
茜茜在一个小商贩那儿看见了一个好看的会发光的爱心发饰，拉着李颂挤过去，“老板，多少钱一个？”
她边说边掏钱。
老板年是个面容和蔼地中年妇女，“便宜，五块一个，买一对吧。”她朝李颂看，“男朋友真帅，戴上肯定好看。”
大老爷们戴这个像什么样
当然，都是玩笑话，煽动茜茜多买一个罢了。
茜公主今天披着长发，打了浅浅的粉色腮红，眼睛偏圆，眸中倒映着小街上的光亮，整个人像一个冒着清香的水蜜桃。
她脸红地举着一个问李颂：“颂颂，你要吗？”
李颂将钱递给老板，又从篮筐里拿了一个出来，拉近茜茜，俯身，笨拙地撩了下她额发，小心翼翼将爱心发卡别上去，按下开关，那颗爱心由一截弹簧连接在发夹上，晃晃闪闪的。
他扬唇，直视她眼睛：“可爱。”
茜茜捏着发卡的手垂下去，贴在身侧，扣呀扣呀她的心脏好像真的要跳出来了
“你之前还说我丑。”
“哦。”他下巴微抬，眼睫低垂，闲闲打量她：“丑和可爱又不矛盾。”
这话说得是何等欠揍！
茜公主气得跺脚，头顶地爱心晃呀晃，“——李颂，你真的坏蛋！”
少年的眼神从未离开她。
晚风吹，少女出了汗，一缕长发贴到脸颊上，她吹了两下，没掉，还在被李颂说丑的气头上，准备暴力解决，结果下一秒，看见少年抬手，伸向她脸颊，皮肤若有似无触碰到微微的凉意
她身体一愣，眨巴眨巴眼。
少年细心地拨开那缕头发，挽到她耳后，声音很轻道：“嗯，我是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