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邱瞳
“我说你也太奇怪了吧！连个招呼都不打死命的往外跑！你是想吓死我吗！”追赶过来的梁仲杰一巴掌轻轻的拍在凌一的脑袋上。
“我昨天好像见过这个人”凌一没有语调的说，“所以我想来确定一下，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我知道了，走吧，下午不是还有课么？”梁仲杰想缓和一下这干冷的气氛，“昨天发工资，晚上咱们吃大餐去。”
“我不太舒服已经请假了，下次吧，我这两天应该都不会去学校啦，你别担心我，我回家了。”凌一给了梁仲杰一个勉强称的上笑容的微笑后离开了。
“”
即便梁仲杰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可凌一没有说他又怎么会问，他只好当凌一是心情不好才会这么无常。
“唉。”看着凌一离开时落魄的背影梁仲杰又想起了他父母出事故那天，梁仲杰在现场碰到他时也是这样落魄。
“果然还是不能不管啊。”他苦笑一声。
就在梁仲杰准备追上凌一时从后脑传来的巨大疼痛上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银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回到家中的凌一回想着刚才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男人，自己在梦里见到了一个银发蓝眼的人，结果现实中就出现了？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准备给梁仲杰打个电话才发现梁仲杰的手机还没有还给他。
“啧”
凌一有点无奈，自己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不靠谱。走到卧室正对面的洗手间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看着镜子里那个目光呆滞的自己，凌一双手用劲的拍了拍脸颊。“振作起来啊。”他套了件黑色帽衫，走到门口看见鞋柜上的雨伞，想到梁仲杰今天似乎也没有带伞，于是他把家里唯一的一把雨伞带了出去。
凌一看了看表，现在梁仲杰第一节课应该快结束了，准备直接去学校还他手机，他把帽衫的帽子戴了起来，不想跟别人有多余的眼神碰撞，整个人缩在雨伞里，就算没有下雨在梅雨季打伞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可就在车站等车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朝那个发生事故的巷子望去。恍然间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他想也不想的去追逐那个身影，大步的跑到巷子口停在了那里，确确实实的看见了，是有一个人在那，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
“喂喂！你怎么那么不靠谱！不是说别人看不见的嘛！这下怎么搞！”那女孩好像用无线电跟别人说着什么，很显然她在看见有人走近的时候也有一丝慌张。但是凌一却对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点耳熟。
“不应该啊，我已经用视线阻碍把你屏蔽了才对啊。”无线电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那怎么破，要我灭口嘛？”女孩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时不时还瞥一眼凌一。
“你可不要乱来，不能排除肌体强化的可能性。”
凌一满脸吃惊的望着她，什么视线阻碍，什么肌体强化，他完全听不懂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女孩劲直朝他缓步走来，凌一出于大脑发来的安全信号本能的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他一点一点的向后挪腿，头上覆盖着大大小小的汗珠。
“你是”女孩微微差诧异，似是看清了他的脸在离他两步之内停了下来，“不跟你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她切断了无线电看着凌一。
“害怕了吗？”女孩饶有意味的说着，她歪着脑袋嘴角微微上扬，亮堂的眸子里装满了戏谑。
“原来是你”凌一想起了昨天在车站时就是这句话让他崩掉了心态。
“你不是害怕的跑回家了嘛？不老老实实待着出来瞎晃什么？”
“我我去还我朋友东西，看见这边有人”他有一点点的紧张，因为这个女孩周身的气场似乎有点出乎他能承受的范围，所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凌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暗红色的长发搭落在她的黑色小皮夹克上面，内衬是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紧身的深蓝色牛仔长裤扎在她黑色平底的马丁靴里面，倒竖的柳叶眉下瞪着一双大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虽是素颜可丝毫称不上平淡，保持的相当完美的身材似乎还有个170的样子。
御姐，这是凌一给她的定义。
“看够了没有。”女孩突如其来的凌厉语气吓的凌一一个激灵。
“我我。”
“我什么我！你摊上大事了知道么。”
“姐姐能否透露一下。”
“哟，嘴倒是挺甜的。”女孩上下扫了眼凌一，似是回复了往日的样子挑着眉说，“下午3点，街角咖啡店。”
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了，完全没有给凌一回答的机会，她像是确定凌一一定会赴约，那样自信的转身。
凌一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那女孩确实有着自信的资本，因为他一定要去，必须要去，觉得那女生会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凌一收了心赶去学校，现在已经有了线索，自然而然没有那么畏惧，而且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情愉悦。
“什么？梁仲杰没有来上课？”凌一一脸懵，难道那小子也翘课了？可他怎么不来找自己拿手机？
“可能去打工了吧，那家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翘课打工的。”梁仲杰的同学告诉他。
说了谢谢后凌一离开了学校，看着快到见面时间的他想着晚点再去梁仲杰打工的地方找他。凌一走去了那家咖啡店，在店里等她。就在他屁股刚坐到沙发上的时候那个女孩来了，她在凌一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要了一杯美式咖啡，还有一个巧克力切角蛋糕。凌一没想到还有女生爱喝这种苦涩的口味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哦，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先打个鸡血。”似是看出了凌一的疑惑女孩告诉他。
“那个”凌一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叫邱瞳，长话短说吧，看你的状态想必也看出来这起连环杀人案与你有关，你还挺聪明的，确实与你有关。”她用着周围人听不到声音说着。
“可为什么会是我？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才对。”听到对方先入主题，凌一终于觉得是找对了人，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那是因为你已经进到领域里面了。”邱瞳大口的吃着蛋糕却没有一点粗鲁的样子。
“领域是什么，这不是21区吗？”
“我说的领域可不是这种简单肤浅的东西。总体概括就是”女孩双手交叉咬着勺子思考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属于超能力吧。”
“怎么可能这不符合科学！”凌一不能接受这种回答，从小生活在科学世界的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世界是多元化的，你只是看到了其中的一面，但你不可否认有些东西确实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不是吗？有一种现象被发现在世界的某一处，那里存在着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陨石坑，当地人称之为火鹰巢，但是这次陨石坑形成的原因究竟是否是陨石坠落还未可知，因为根据观察并未发现有陨石降落到这个区域，这一点用什么解释？”
听着邱瞳的话凌一无法反驳，他也知道这个火鹰巢的故事，可靠这个就让他相信超能力什么的自己也太好骗了吧。
“照你这样说拥有领域的人应该很多吧可为什么只找上我。”凌一现在只想知道他身上哪个地方吸引着那个变态。
“具体还不好说，我们只是猜测那个人可能是因为领域才接近你的。”邱瞳脸上也少有的漏出了凝重的表情，“但是你已经踏入了领域这一点绝对没错。”
“呼我完全没有觉得我有哪里变得不一样，更没有你所说的超能力，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才想找到原因，希望你也不要用这种没边普的东西敷衍我。”凌一有些不耐烦，他觉得现在坐他对面的女孩就像个疯子，而自己竟然跟疯子赴了约，他觉得自己简直愚蠢极了！
“肌体强化。”邱瞳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肌体强化就是证明，我同伴给我身上覆盖了视线阻碍这一引导能力，而本不应该看见我的你却还能找到我，这就是你的视觉被强化的证明。从物质上讲，人是由肉，骨骼和血液组成肉体，然后加上神经，思想，语言等组成，从精神上讲是由思想，灵魂，观念，意识等组成。所谓肌体强化就是你身上的骨骼血液肉体，包括你的神经思想语言等等统一因为进入领域而生成的自我强化，你的骨骼可能会比同龄人更加坚固，身体会更加有耐性，造血也会比其他人更快，伤口愈合更不在话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包括视觉，不然你觉得昨天在车站我对你说完话为什么却找不到我的人影？肌体强化是逐渐适应的一个过程，也许在你不经意间已经改变了很多，恰巧在今天完成了视觉强化而已。”
听着邱瞳的话凌一不经汗毛倒竖，她说的没错，上个星期自己才因为手臂骨折请假在家，石膏都打好了，过了一个星期在洗手间滑到的时候又摔到了手，他以为自己的手可能要废了，但是奇怪的是丝毫没有痛感，当时膝盖都磕烂了可是手上一点感觉都没有，用家里的扳手把石膏撬开后他惊讶的说不出话，别说骨头断裂翘起的鼓包，整个手臂平整的没有一丝瑕疵，甚至还单手做了10个俯卧撑！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怕被当做异类看待，久而久之也就没再提起，可现在想起来简直是有点毛骨悚然
“现在给你的只有两个选择。”邱瞳一脸认真朝凌一竖起了两个指头，“第一，加入我所在的集团继续开发你的领域并听从安排，第二，从此隐瞒被强化过的身体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一辈子，你自己也知道暴露的话会受到什么待遇吧？像外星人一样躺在解剖台上让他们分析你的身体这种看过吧。”
邱瞳说的没错，非正常人会被非正常对待这点他也是知道的。凌一低着头，现在他也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些，除非他亲眼看到。
“你有什么能力吗，让我看一下我就相信你。”
“”
邱瞳因为这句话愣了好一阵突然站起来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拍向桌子大声对凌一说，“我凭什么啊！我又不是猴子！你爱信不信！”说完邱瞳把切角蛋糕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离开了咖啡店。她不喜欢凌一的那句话，就好像带小孩去马戏团看猴子表演，大人告诉他小猴子会骑两轮车可厉害了，小孩说我不信除非它当我面表演一下我才信，她邱瞳又不是猴子凭什么表演给他看啊！
“该死，手机号忘给他了，算了，跟我也没关系。”红发女孩边走边哼唱着小曲消失在人群里。
凌一懊恼的坐在咖啡店里，刚才是自己草率了，他又不是小孩，那样说话是个人都会生气吧。自嘲的摇了摇头喊了服务员结账。出了咖啡店凌一思索了一下打给了梁仲杰的姐姐，他爸妈在其他区上班只有姐姐跟他在21区上学。
“喂？雨姐我是凌一，梁仲杰在家嘛，他手机在我这。”
“不在啊，仲杰早上不是去找你了吗？”
“哦，我就问问他回家没，我们上午就分开了，他应该去打工了我去那找他吧。”挂了电话凌一的心又悬了起来，如果梁仲杰不在打工的地方就一定是出事了。他叫了计程车直奔打工的地点，希望在那里能见到他。
“臭小子你可别出事啊。”凌一靠在窗户上紧皱着眉头。
黄昏下的21区被红霞覆盖着，出奇的今天没有下雨，大大小小的行车井井有条的行驶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小区里的阿猫阿狗都统一被红霞赋予了一层薄薄的淡红色“外套”，他们认识的上班族打着夕阳无限好的口号约着小酌一杯，放学的人群一起去公园坐着畅谈八卦，他们就像这条街区的风景线一般，散发着青春和活力的味道。可总会有对生活不满意的人，他耷拉着双手，一摇一摆的前行宛如一个喝多的醉鬼。
凌一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上垂着眼帘，浑身散发着丧气，他完全丢了方寸。
梁仲杰打工的老板告诉他今天约好了上班的梁仲杰并没有来。他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玩失踪让人担心的男人，可就事实而言，梁仲杰的确是遇害了。可凌一没有思绪他遭遇了什么事，更不会知道他在哪里，他猛的仰头似是想到什么。难道是那个杀人狂？因为自己梁仲杰也遭遇毒手？他又突然蹲下来抱住痛的发胀的脑袋。
在这里管事的人叫执法人，不是没想过找执法人，可没有失踪超过48小时，执法人是不会管理的，他们一定会说只是家庭矛盾导致离家出走这种没水准的话。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们：败坏城市水平的闲人们。
眼看天变的更暗了，公园的人群散了不少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少部分人还在寒暄。凌一坐靠在公园圆形花坛边上的椅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当他醒来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就在凌一准备起身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把那个交出来。”
凌一慌张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却没有看到人影，他想到邱瞳说的肌体强化，用劲瞪着双眼四下巡视，终于在花坛的大理石边上看到了虚幻的瘦高人影。可那里刚刚明明没有人！
“原来真的有”凌一现在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很快他就相信邱瞳所说的一切。
瘦高的人影突然曝光在他的眼前，那人穿着披风一样的蓝色雨衣，即使用帽子遮挡也依稀可以看见他令人不悦的面容，凹陷的双眼上架着一副方形眼镜，看起来就像眼球贴在上面一样，高高凸起的颧骨，每一寸肌肤严实的贴合在骨头之上，仿佛全身上下只有一层皮包裹住一样。参差不齐的牙齿对着凌一龇牙咧嘴的笑着，凑到凌一耳边沙哑的说，“如果你在不交给我，早上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子就永远没办法爬出来。我把他埋在，土里了。”
“所以你杀了那些跟我见过的人到底为了什么？”凌一此刻的心情已被怒火完全覆盖，他紧握着双拳，挺着胸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听到梁仲杰的名字之后那些围绕着凌一的恐惧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啊？为了给你施加恐惧啊！”像是显摆什么男人张开双手欢愉的说，“很明显，效果不浅，你太孤僻了，甚至没有家人，为此我才知道可以用谁来当威胁你。”
“你说的那个是什么？如果我有就给你，你把梁仲杰放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让我想想，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就是那个！被黑色雾气缠绕住的，能给人强大力量的那个东西。”男人抬头撕扯着自己的眼角爆出眼珠上的殷红血丝，“啊~我闻到了那个味道，在你身上对不对。”他以一种及其怪异的姿势向凌一靠过去，“在你身上对不对！”
眼前突然飘起的尘土让凌一眼前一黑他本能的向后倒去，可却栽进一片柔软的土壤里，他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包裹住自己的泥土，它们跟有意识一样紧紧勒着让他不能动弹。男人轻挥了一下手臂，裹着着凌一的那块泥土向他飘去。
“你不是想看看你的朋友吗？他就在你的脚下哦。”男人阴笑着随即拍了下地面。凌一惊恐的缩小了瞳孔，大理石砖的地面裂开来露出土黄色的泥土还有一张被泥土包裹住的人脸，梁仲杰，他正闭着眼睛躺在泥土里，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啊啊——！”
凌一看着那张脸惊恐的叫着，因为他的问题还是把梁仲杰牵扯进来。
“这是我的领域。尘土覆盖。”男人骄傲的说。
凌一紧咬着牙，他在这堆土里一点劲都用不上，无论怎样挣扎还是紧紧的裹住他。
他不甘心，他不知道男人说的东西是什么，他救不了梁仲杰也救不了自己，就像他被拦在燃烧大楼外面一样，无论怎样呼喊声音也传不到爸妈的耳朵里，他奋力挣脱执法人的怀抱冲向大楼，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拦着火海外面，他跪在地上痛哭手指嵌进地面里，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火海吞没他的父母，当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大火的烟雾熏晕过去，模模糊糊听到人们议论，那小孩就这么死磕在门口有什么用？还不是白费力气，不如想想以后去哪有没有亲戚要他才好。
要不是现在身体不允许凌一真想一口口水吐他们脸上告诉他们你懂个屁！换成你父母试试！说风凉话倒是一个比一个快！你孩子不用管吗！还不赶紧回家教育你儿子去！从那以后他就变得孤僻了起来，也不爱说话。除了同班的梁仲杰愿意跟他玩跟他说话在没有别人朋友，梁仲杰父母也知道凌一的情况天天让他背着两份便当去上学，还带着凌一经常一起出去玩，要是没有梁仲杰一家凌一真就去报复社会了。他欠梁仲杰太多，所以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还是跟9年前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会让你死的。”凌一死命的在泥土里挣扎着，也不管身体里快要被挤压断掉的骨头，他只想救他。
这泥土越挣扎裹的越紧，可他管不了这么多，手脚都不能用的话他拿什么战斗。泥土把他包裹的越来越紧，凌一已经开始呼吸困难，手脚发麻，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蹦出来，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咽不下这口气，牙龈已经因为用力咬合流出丝丝鲜血。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身体里像是窜出了一股电流通向全身，本没有一点动弹的泥土硬是让他撑开了空间，随后完全溃散。凌一站在地面上感觉到变得完全不同的自己的身体，他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只是手臂，连同身体一起变得无比轻盈，他感觉到了未知的，充沛的力量。
“肌体强化。”男人凶狠的盯着凌一。
“我得好好跟邱瞳道个歉啊。”凌一和男人对视一眼说。
月光下只有男孩清晰的脸庞格外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