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朱静汶投了一家游戏公司的岗位，工作内容是写公众号推文，她通过了简历的筛选，hr邀请她参加笔试。
笔试内容有些繁琐，题目二选一。
第一个题目是“选一款去年或者前年上线的、具有一定市场价值的、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二次元游戏，结合产品和市场的角度写一篇文章。”
第二个题目是“从以下给出的十款游戏中，选取一款感兴趣的手游下载并且体验，结合其市场定位及具体表现，尝试撰写一篇内容相关的游戏测评文章。”
两个题目都要求不少于五千字。
朱静汶：“……”
怎么办，她有点想放弃了。
她打开招聘软件，认真地读了一遍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然后再看了眼它的工资待遇，实在是狠不下心直接放弃。因为它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朱静汶咬咬牙，她可以被拒绝，但不能自己放弃这个机会，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朱静汶选了第二个题目，然后下载了其中一款看起来还算感兴趣的游戏，玩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强迫自己抽身，然后打开游戏的官网、论坛，各大游戏的数据排行等网站，开始分析这款游戏的内容和市场价值……
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写了六千字的测评报告，原本还想再多写一些的，但她实在是写不动了。就这样吧，她将文档发到了hr指定的邮箱中。
她努力过了，但她觉得自己写得不怎么好。朱静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家公司上，她在做完这家公司的笔试之后，再次打开招聘软件，继续刷新新的工作岗位，继续投简历。
很快，朱静汶又收到了一家公关公司的面试邀请，她化了个淡妆，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面试的地点。
一同来面试的还有五六个人，朱静汶等了半个小时，负责人才喊她的名字。
她进了会议室，面试她的hr有两个人，她微笑着跟对方打招呼。
“请坐。”
朱静汶坐在了两位面试官的对面，她昨天临时抱佛脚，将这家公司的背景资料都背下来了，还准备了几个她觉得可能会问的问题，写出了标准的满分答案，也都背下来了。
希望这家公司的面试流程不要“另辟蹊径”，不然她就白准备了。
所幸，这家公司的面试还是很套路化的，朱静汶将自己背下来的答案慢慢地说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最后，坐在左侧的hr问了她一个问题：“请问朱小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朱静汶十分惊诧，这是她第一次在面试中遇到这种问题，她不明白，自己的父母是做什么的跟这个岗位有什么关系。但朱静汶还是如实回答了：“我的父亲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母亲是超市员工。”
“好的，我们了解了。面试的结果将会在三天内以短信的形式通知你，请注意查收。”
“好的，谢谢。”
朱静汶离开了会议室，轻轻带上了门。
直到离开这座大厦的时候，朱静汶还在为刚刚那个问题而耿耿于怀。
有什么关系？毫无关系。
为什么要问？如果她的父母是什么社会名流、商业大亨、大学教授、银行行长……那这家公司愿意招她的概率就会更大一些吗？
朱静汶想不明白，太奇怪了，这件事情没有逻辑。可很快她就释然了，她不应该纠结这个问题，这个世道原本就是没有逻辑的。或者说，强者的逻辑就是逻辑，弱者的逻辑……弱者哪里能有逻辑？
朱静汶走向地铁站，她拿出手机，发现上面已经有一条短信了。
【很遗憾通知您，经过评估，您在我们的笔试中表现一般，不适合这个岗位。祝您尽快找到心仪的工作，生活愉快~】
六千字，大半天的心血……都白费了，朱静汶觉得很可惜，她觉得自己写得虽然不好，但也不算特别差。她以前从来没有写过这方面的文章，如果那家公司有人愿意教教她，她相信她可以写得更好的。
很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第二天，朱静汶去了另外一家公司面试，这家公司招的是客服，朱静汶原本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它在招聘软件上列出来的薪资待遇很不错，朱静汶想了想，还是来面试了。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恐怕很难找到有趣的、稳定的、报酬高的、同事关系和谐的工作，如果必须有所取舍的话，她愿意去做乏味至极的工作，来换取更多的报酬。
去到公司之后，她看见了十来个跟自己一样来面试的人。看见这么多人的时候，朱静汶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面试……估计也是无功而返。
面试官让全部等候面试的人都进来了，然后具体介绍了工作内容和薪资待遇。
“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们需要做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负责接听电话，解答来电者提出的问题，解答完之后，可以顺便给他们推荐一下我们的产品……”
朱静汶：“……”
她觉得自己被坑了，这家公司在招聘软件上写的是——工作内容没有任何推销性质。“推荐产品”，这话说得好听，可本质上依旧是推销。
她皱起眉，听着面试官继续画大饼：“你们的工资主要就是底薪加上提成……在正式工作之前会有十五天的培训期，培训期是没有工资的，但是如果能听完整个培训期的内容，之后在公司做够一个月，公司就会发放培训期的补贴。”
有人问：“补贴是多少？”
面试官：“八十块钱一天。”
朱静汶觉得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她推门而出，离开了这家坑爹公司。
因为邀请她面试的人和刚刚那个面试官不是同一个人，为了礼貌，朱静汶给那个人发了一条消息：【抱歉，我觉得这个岗位不太适合我，我先离开了。】
那人秒回道：【你面试了吗？】
朱静汶：【没有。】
【既然你都过去了，可以了解一下啊。了解一下这份工作有没有合适的可能性。】
【了解过了，一点也不合适。】
【你为什么不面试呢？】
【……因为不合适啊。】
【你都过去了，得面试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啊。】
朱静汶有点生气了，他们公司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人自己清楚，怎么可以说出“面试了才知道合不合适”这样的话。她生气的时候，打字速度奇快无比。
【培训期太长了，培训期间的补贴也太低了，工资待遇跟网站上写的也不一样，还有推销的成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那人：【培训时间太长了？】
【对，无法接受。】
【正常都是十天左右，你单看补贴肯定低啊，我们还有工时奖1500和100的全勤。工时奖是没有写出来的，这些你不问面试官，单纯自己看，肯定不了解啊。】
【……既然你们公司想招人，为什么还要隐藏新资待遇？】
【没有隐藏，就是没有写出来，也不会特意不告诉你们的。】
朱静汶冷笑了一声，这有区别吗？
【反正就是不合适，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你来都来了，过来面试也可以积累面试经验啊。】
【谢谢，不需要了。实话实说吧，这个岗位的工资太低了，跟网站上写的和我的预期都不一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所以也没有面试的必要。】
那人：【如果一开始找工作都是奔着高薪去的，那你找别的工作也很难找啊。大家都是慢慢来的啊。】
朱静汶无语。
【我没说我一定要奔着高薪去，但是你们的工资就是低到离谱。】
【我只是推荐你过来，你都去到面试地点了，了解一下又没什么。】
【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去面试了，你就有推荐我面试的奖励，几十块？一百块？所以哪怕我已经清楚地告诉你不合适了，你也想把我劝回去面试。】
没有逻辑的规劝，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那人不说话了。
朱静汶反手就把他拉黑了。
她知道，每个打工人都不容易。可是，为了赚钱，他欺骗了朱静汶，去面试之前和去面试之后说的待遇完全不一样，朱静汶猜想，以这家公司的抠门程度，他们给的推荐费应该也不会很高。就为了那一百块钱，这人领着她往坑里走，每走一步还跟她说这个坑掉下去可舒服了。这钱他赚得安心吗？舒服吗？真是岂有此理。
朱静汶喜欢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也喜欢每一个为了钱而不断奋斗的人，但一切的前提是，你不能踩着别人的头往上走，你不能泯灭道德和良知。朱静汶唾弃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的人，也痛恨为了招人而不择手段的公司。
她再次打开招聘软件，记住了公司的名字，脑动拉黑了这家公司。
朱静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躺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不想做饭，也懒得吃饭。
在孤军奋战的时刻，她疯狂地想念卲南亭。
她觉得好孤独。
要是卲南亭还是她的男朋友就好了，她可以投入他的怀抱，他会安慰她，陪伴她，帮她一起找工作。他会给她送些小礼物，抱着她，逗她开心。
什么都不做也好，他们可以聊聊天，说些积极乐观的话。卲南亭就是她的后盾和依靠，她可以放心地向前冲，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更好的工作。
所有的困难，都是铺垫；所有的挫折，都是肥料。
朱静汶知道自己一定能够走过来的。但是，她很想有一个人能陪着她，跟她说什么都不用怕。
她甚至想到了一个很荒唐的可能性，如果她现在去找卲南亭，想复合，卲南亭会答应她吗？
曾经那么多的快乐，能够弥补这次的过错吗？
道歉可以吗？
道歉……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