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周末，卲南亭与朱静汶决定去旁边的城市短途旅行。
卲南亭负责开车，他家也挺有钱的，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卲南亭的父母给他送了辆车当生日礼物。
朱静汶坐在副驾驶位上，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周六的清晨，路上的车不算多，朱静汶降下车窗，觉得空气很清新。
卲南亭问：“你说，你们公司来了个什么都不会的新实习生？”
这是朱静汶昨天在微信跟他说的，她对钱振喜无语至极，但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头，不敢骂他。只能找人吐槽，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是啊！”一说到这个，朱静汶就将头转了回来，说：“我十八岁的时候都比他要聪明。”
卲南亭笑了一声：“嗯，你最聪明了。”
“不要敷衍我。以后你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你肯定也会气死的。”朱静汶心想，能忍受钱振喜的人，恐怕只有他的父母了。
“怎么说？”
“他说，他之前一直都没有去打疫苗。如果不是因为来公司实习必须要打疫苗，他是不会去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怕疼……”
卲南亭：“……”
朱静汶：“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居然觉得打疫苗很疼……当时我听到那句话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卲南亭想象了一下朱静汶那时候的表情，也笑了：“你也可以不控制表情啊，反正你是正式员工，他只是一个实习生。”
朱静汶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不是从正规渠道招进来的实习生，他这个人的能力跟我们的岗位职责一点都不匹配，而我的领导那么严格，如果他走的是正规渠道，估计在简历那一part就会被筛掉了。”
“你怀疑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对，所以虽然我很不爽他，但是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因为我不清楚他后面的人到底是谁，你看，这就是职场潜规则了。”
卲南亭只在大四的时候实习过一段时间，还是学校规定必须实习，不然的话，他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他只是笑了笑，虽然话题是他提起来的，但他不想朱静汶出来玩的时候还想着工作的事情，就岔开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考科目二？”
朱静汶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卲南亭投来疑惑的目光时，朱静汶才说了实话：“其实……我前些天去考了科目二，但是没有过，所以就没有跟你说了……”
“为什么？”卲南亭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要考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啊，你过没过，跟告不告诉我有什么联系吗？难道你没有过，我就没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了吗？”
他一连用了几个问句，是非常在意这件事情了。他连上课的时候老师迟到了这样的小事都会告诉朱静汶，朱静汶怎么可以连去考科二都不告诉他呢？
朱静汶只是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说了声：“对不起。”
卲南亭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他将油门往下踩了些，车子行驶的速度骤然加快。路两旁的树木都站在风里，像两列排列整齐的士兵，目送他们远去。
到了地方之后，他们先吃了一顿早午饭，吃饭的过程中闲聊了几句，刚刚的插曲好像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吃过饭之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游戏厅。
游戏厅很大，各种项目都有，卲南亭先去换了一百个游戏币，回来的时候拿着小篮子，问朱静汶想玩什么。
朱静汶问：“射击？”
“好。”卲南亭知道，这不是朱静汶喜欢玩的项目，她还在变相说抱歉。
他们坐到位置上，一人拿了一把枪，选择了双人模式，选难度的时候，卲南亭为了照顾朱静汶，选了两颗星。
朱静汶小声说：“可以玩难一点的。”
“难一点的，你进去就只能自保了。”
对于朱静汶这种游戏小白来说，选择难度高的模式，她就只有躲起来的份，因为一露头就会被敌方射死。
朱静汶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卲南亭来到了两颗星的草原战场。她对这种游戏其实兴致缺缺，但是为了卲南亭，也只能打起精神，努力地射杀几个无名小卒。
玩了几局射击游戏之后，朱静汶又说去玩投篮，这也是卲南亭喜欢的游戏，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就想让卲南亭快乐。
卲南亭也没说什么，他们来到了投篮机面前，计时开始之后，他们不断地往篮网处投篮。
卲南亭平时会打篮球，因此投中率比朱静汶的高很多。
投到五十五秒的时候，朱静汶不再拿球，她仰起头看卲南亭，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卲南亭动作一顿，在五十九秒的时候，将手中的球投了进去。
时间到——
游戏结束的时间，真心话开始的时间。
卲南亭看向朱静汶：“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好敏感，敏感得有些难揣摩了。”
朱静汶将视线落在别处：“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这么觉得。”
卲南亭潦草一笑，笑容有些凉：“可我不知道，你敏感到这种程度。”
“我承认我确实敏感。但在这件事上，我不怎么觉得。我只是不告诉你我要去考科目二了，我只是想要等到我考过了再告诉你，这就是敏感吗？”
“你不告诉我你去考科目二了，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信心，你害怕自己不过？”
朱静汶咬住唇，没有说话。
“因为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不过，所以你不告诉我你要去考试，因为等你考完试，我肯定会问你过了没有。但你知道，没考过的你必然会因此而情绪低落，你懒得敷衍我，所以干脆不告诉我，这是最简单最省事的办法，是吧？”
“我……”
“如果不是我刚好问起你，你是不是打算，等你过了的时候再告诉我，而前面不管你考了多少次，都没有必要让我知道了。是吗？”
朱静汶想不到理由来辩驳，在这件事情上，卲南亭太了解她了，他说得没错，一点都没错。
“你的朋友知道吗？陈泳芯知道吗？夏映荷知道吗？盛鹊儿知道吗？她们知道你要考科目二吗？”卲南亭盯着她，“你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告诉，还是单单没有告诉我？”
朱静汶吸吸鼻子：“泳芯不知道，那几天她快要准备出国了，所以我没有打扰她。映荷和鹊儿知道。”
“我是要准备什么，所以你不想打扰我？”
“你一直在质问我，好像都是我的错。我承认，我确实做错了，但难道你就完全是对的吗？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件事情，你有想过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吗？”
游戏厅里面很喧闹，他们提高了音量吵架，也没有人听得见，卲南亭僵了须臾，问：“那你说说，我做错了什么？”
朱静汶嗓音发紧：“当初我报考驾校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你，你问我报的是自动挡还是手动挡……”
她报的是手动挡，虽然手动挡比较难，但是教练说，手动挡的学费便宜一些，而且学了手动挡，以后手动挡自动挡的车都能开，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开手动挡的车了。反正，主要是看你自己的选择吧。
朱静汶选择手动挡，主要是觉得学费能便宜几百块钱，能省就省吧。而且，她对自己也有点自信，她学什么都挺快的，学车应该也不例外吧。
但卲南亭知道她报的是手动挡之后，说的话居然是：“你应该报自动挡的，你是女孩，对于女孩来说，自动挡会容易考很多……”
听到卲南亭这么说之后，不知为何，朱静汶感到有些愤怒，凭什么要“对于女孩来说”，难道在练车这件事情上面，男孩注定就比女孩要好吗？朱静汶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厌恶听到这样的话。
但因为对方是卲南亭，所以她将火气压下去，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卲南亭听她说完之后，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因为这个？你觉得我看不起你，你怕在我面前出丑，验证了我说的话，所以你才没有告诉我你去考科二了？”
他觉得难以置信，他当时说出那句话几分钟之后，自己都不记得了，所以根本没有想过朱静汶居然会想这么多。
朱静汶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太敏感了？”
卲南亭说：“这还不够敏感吗？我之所以那样说话，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有能力考手动挡，而是因为我在练车的时候，教练就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恰好记住了而已……”
“恰好记住了，然后恰好用在了我的身上？你明明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不应该在我面前说出那样的话的。”
卲南亭觉得很疲倦：“你在觉得我那句话说错了的时候，就应该表示出愤怒并且明确地告诉我，让我明白我错在哪儿了。而不是在那个时候若无其事地让那句话过去，然后现在再跟我秋后算账，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累。如果不是因为我问了你一句科二，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那句话。”
“这不也是你对我的做法吗？”朱静汶同样麻木，“有的时候，我说错了话，你也不会立刻告诉我的。你也一样，会装作你没有情绪，会粉饰太平，会让原本可以吵起来的事情轻轻地放下。我承认我做得不对，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半斤八两。”
有两个年轻男孩走了过来，犹豫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肤色黑一点的问：“你们还玩投篮机吗？不玩的话麻烦可以让一下吗？我们想玩。”
卲南亭和朱静汶各退了两步，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就远了许多，朱静汶转身离开了，而卲南亭留在了原地。
和以往每一次的争吵一样，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