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令旗（二）索命冤魂
来福告诉我，试炼的结果会等到所有人结束后才召集公布，因此除了探望张晓云外，我最常做的便是追查龙宗然的下落。
事隔多年，然而我确定他尚在人世，因为我能感应到他和龙鳞。
奇怪的是，龙鳞似被另一股巨大而邪恶的力量所屏蔽，我无法确切说出位置，只能有模糊的感知。上一刻它还在南部，下一刻却出现在国外，每分每秒都在变化。
即使我已非普通人，却也无法瞬移到他地，这让追查的难度顿时变高了不少。
如果能取回心头鳞，我将再次回到龙的全盛期，也许能帮助张晓云除去鬼王……可惜，现在的我就像失去手足、双目全盲的残疾，什么也做不了。
另外，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期间，阿嬷和夙双的感情变得相当要好，夙双就像普通黑猫般对阿嬷撒娇讨食，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厉害的式神。
午后我经常带着夙双出外散步，享受阳光，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开学前几天，我带着夙双路过金家杂货铺，偶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在门口徘徊。
「周队长，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抱着夙双走上前，开口问道。
那人西装革履，挺拔的身躯裹在衬衫中，似乎非常炎热，光洁的额头上布满汗珠，正是好久不见的周冠廷。
周冠廷蹙眉道：「你是金喜的朋友对吧？上次一起查电梯案的。」
我点点头，他接着道：「我有事找金喜，但是拨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接，讯息也没回，有点担心就来看看。」
我委婉道：「你也知道金喜不是人类，她目前有些……特殊状况，无法回复任何讯息或通电话，但是她没事。」
周冠廷点头表示理解，却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见状便道：「周队长，我对那些事也略通一二，或许能帮上你，要聊聊吗？」
周冠廷略带犹豫，最后应了声好。
由于周冠廷身份是警察，带回家怕阿嬷胡思乱想，我又没办法交代自己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便带他去城隍庙。
在有冷气的休息室坐下后，周冠廷呼了口气。
夙双趴在我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我的手指，我道：「周队长，既然你来找金喜，恐怕是与那方面相关的事务？」
「没错。」周冠廷环视四周，「说起来，倒也和庙宇有点关联。」
「怎么说？」我道。
「一周前，有人来报案，说他被手持黑令旗的冤魂缠上，对方要来索命。」周冠廷道。
我不厚道地笑了一下，「未必是真的。」
「当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把他劝回去。但是，昨天那人竟然离世了，死因还不单纯。」周冠廷无奈道：「直到局长找我们约谈，我们才知道原来他是上面大人物的私生子，这下不给个交待不行了。」
确实麻烦。
我沉吟着，道：「能不能将那人报案的内容告诉我呢？」
周冠廷颔首，将事发经过缓缓道来。
过世的报案人名叫杨杰，是一名大二学生，七天前的傍晚他匆匆忙忙来到警局，说要报案。
值班的员警问他有什么事，他害怕地道，自己被索命冤魂缠上，对方要他的命，而他希望局里能派两位警察到他的住处，也许警察的正气能挡鬼。
传闻黑令旗由地藏王菩萨或东岳大帝颁发，让地下的冤魂能到人间向债主索命，连神也挡不了。
员警自然当这些是无稽之谈，客客气气要送他走，他却开始说自己的父亲也是警察，官职不小，可好似又忌惮着什么，不敢说出父亲的姓名。
好说歹说一番，员警终于把人劝走，谁知五天后便接获他在家中身亡的消息。
他的死状凄惨而怪异，首先是身体被分成三截，颈部也有被勒过的痕迹，后脑更是遭受钝器多次重击。
警方接获房东报案赶到现场时，杨杰的头颅被高高挂在房梁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圆睁，左脸颊还刻着一个奇怪的印记。
最令人费解的是，这七天内除了杨杰本人外，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这间房间。
杨杰住的是高级大楼，四处都装设着监视器，且一层只有两户，对面那户去旅游了，短时间内没人在家，那又是谁杀了杨杰？
鉴识组在杨杰的房内搜索许久，找到一根棕色长发，dna鉴定为女性，目前将嫌疑锁定在这名女性上，只是目前还查不出这是何许人也。
而且，一名女性会有能力将高大的杨杰勒颈并分尸？更别提监视器根本没拍到这名女性的身影，周边的其他监视器也没有。
听到这里，我道：「周队长，听上去你们已经有嫌疑人了，应该不算超自然的范畴吧？有心人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开监视器或是作假，算不上太玄。」
周冠廷摇摇头。
「我还没说另一件事。黑令旗固然奇怪，但是真正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杨杰脸上的刻痕。」
「那个刻痕怎么了？」我问。
周冠廷向庙祝要了纸笔，将刻痕画下给我看。
我才刚将纸拿到手里，正在休息的夙双忽然跳到桌面上，朝纸嗅了嗅，发出低沉的嚎叫声。
「经调查人员彻夜调查，发现这是一个邪教的标志，敬拜对象据说是十八层炼狱的鬼王。」
夙双弓着背脊，浑身炸毛，我连忙拍了拍它。
「这个邪教非常神秘，我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或者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教派？」周冠廷向后靠在椅背上问道。
我抚摸着夙双柔顺的皮毛，「只是刚好对鬼王有些认识而已，至于你说的这个邪教，我没有听过。」
闻言，周冠廷叹了口气。
「这样啊……好吧，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我拧眉沉思，心中浮现其他想法。
若说鬼王的苏醒与这邪教的敬拜有关，也许能查出令它再次沉睡的方法。
「你们找到这邪教的所在地了吗？」我问。
周冠廷摇头，「才一天而已，来不及。」
我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这件事我能帮上忙。周队长，再多借我十分钟吧。」
利用张晓云与鬼王的连结，我能清楚感应到祭祀鬼王的祭坛所在。
它们遍布东南与外岛皆有。我的双眼能看见一团团黑雾盘踞在上空，仿佛黑色的毒瘤。
如同其他神祗或上古神兽一般，鬼王也能接收祭祀之力，正是这股力量让沉眠的鬼王苏醒。
邪物的祭祀方法通常很残忍，以邪祭邪，以血祭血。
西方祭拜撒旦的方式是借由亵渎神赐与人的神圣能力来进行，例如奸淫、献祭婴儿等，祭祀鬼王也有相同的脉络，有些甚至会献上人命。
若杨杰没有说谎、没有产生幻觉，他确实是被手持黑令旗的冤魂索命，身上又被刻上邪教标志，会不会这名前来索命的冤魂是被邪教献祭死去，而杨杰正好与此事有关？
冤魂索命不会随意找人索命，必定是致它于死地的那人。
如果杨杰是这邪教组织的一员，一切就说得通了。
离开张晓云的住宅后，我将邪教祭坛所在地，与自己的推论告诉周冠廷。
出乎意料，周冠廷点了点头，「我刚刚接到同仁的电话，警方也怀疑杨杰是该邪教组织的成员，但是没有办法确认。目前侦查的重点仍是在凶手的身份上。」
老实说，我会对这个案件有兴趣，主要是因为与祭祀鬼王的邪教有关，至于黑令旗、杨杰是否真被冤魂所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也不关我的事。
棕色长发主人的身分就交由警方确认，至于我，得走一趟这些祭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