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亡怪谈（上）从今往后，请多指教
张晓云醒了，这是第一件喜事。
我不得不说，她还真像个睡美人。连日昏迷不仅没对她造成影响，反而气色更好了。
「大概是因为没你们这群兔崽子在旁边让我费心吧。」张晓云伸了个懒腰。
来福在一旁都快哭了，使劲跳上跳下，让我开始担忧那副木头架子是否会散。
张希灵眼中都是星星，滔滔不绝地说起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张晓云听完，重重敲了我的脑袋一下，笑骂道：「你是麦特戴蒙吗？这么欠救？」
我一面揉着头，一面喊冤：「才没有！谁叫每次遇险的都是我！」
「好啦，」张晓云笑道：「你在英山高中表现得不错，我都看着。以后教你几招，就能自保了。」
张希灵指着我的鼻子告状道：「师姐，他根本就是个废物！又弱又色！」
我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弱」我不反驳，但是哪里色了？小姐，你被我「色」过吗？
「灵灵，你大概是对他太苛刻了。他是门外汉，你可是快要出师的人，怎么能比？」张晓云摸了摸张希灵的脑袋。
张希灵被这记摸头杀摸得立刻安静下来，炸毛肉眼可见地平顺了。
我：「……」我要是敢做这样的事，那只手一定马上消失。
「既然我都醒了，积欠的事也该办一办了。」张晓云笑呵呵道：「梁怀清，准备好脱单了吗？」
是的，第二件喜事，是我「结婚」了。
配婚的过程很简单，由张希灵捧著陈海柔的牌位，张晓云充当主持人，念过誓言、喝过合卺酒后，就算是结婚了。
理论上是这样。
只是，由于在场三人都有阴阳眼，因此我们能够清楚看见陈海柔「来了」。
她身穿大红喜服，周身被一圈微光笼罩，款步走来，轻缓优雅。
我在指示下执起她的手，又伸手掀开红盖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陈海柔的正脸。
与我想像的并无二致，是一张年轻的面孔，不出众却自有种独到的气质，皮肤很白，微笑的双眼中透着一抹光辉，既有少女的纯真，亦有历经世事的沧桑。
喝下合卺酒后，我清楚听见脑中有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梁怀清，请多指教。」
我对她报以一笑。
从今以后，请多指教。
除此之外，我也从普通人的身份毕业，半只脚正式踏入正一道，算是第三件喜事。
张晓云收我为徒，在张道陵老祖面前起誓过后，她送给我一只浑身漆黑的猫。
「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夙双，张家最古老、最强大的式神之一，它会替我守护你，你也要好好待它。」
黑猫柔顺地在我脚边蹭了一下。
张希灵见状，哇哇大叫：「师姐，你就这样把夙双给这废物了？当年我求了你好久都不给，现在竟然……」
「你都有辰胤了，还跟怀清计较？再怎么说他也算半个自己人了。」张晓云失笑道。
张希灵瘪着嘴不说话。
张晓云为了哄这小妮子，又答应把一堆听上去就很珍贵的宝具送她，好半天才让她才重新展露笑颜。
在一旁的我白眼已经快翻到后脑勺，这下我总算知道张希灵那任性娇纵的个性是哪来的了──绝对是被惯坏的。
送张希灵回去后，日子又回到了一成不变的「替张晓云接电话」生活，我也利用开学前的空余时间学习咒语及基本知识。
但是开始学习后，我发现自己还真不是这块料。
光是常用的净天地神咒与金光神咒，我就背老半天，平时考核都要支支吾吾一阵才能念完，更别提紧要关头还得倒背如流了。
不过张晓云不强求，她说门外徒本来就不会出师，不需要太苛求，平时有问题就向其他人求助。
「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昏迷不醒怎办？」我问：「那我该找谁呢？」
「夙双会保护你。另外，我相信你也与灵灵很熟了，她会很乐意帮你的。」张晓云挥了挥手，「别担心。」
我：「……」这点我很怀疑。
说起一切的始作俑者云空，张晓云已经证实对方还活着，只是由于连续两次咒术均无作用，咒力被反弹的情况下云空受到严重反噬，大约近期之内是无法作怪了。
我松了口气。
最后一件喜事是，随着口罩原因趋缓，各地将会在一个月后解禁。尽管人数并未清零，然而由于全部的人都接种过疫苗，政府宣布开学后恢复线下课程，不再线上授课。
这点让金喜十分烦恼，毕竟她和我不同大学，要是开学不再进行线上课程，便无法贴身跟着我了。
「我整个七月都没出事，你总该放心了吧？」我问。
金喜摇摇头，「不能松懈。」
虽然她没光明正大地搬进我家，每天早上却都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的床上，又在阿嬷发现前离开。每回我在房间用电脑时，总能感受到她蹲在窗外注视著我，从早上持续到晚上。
时间一久，我开始于心不忍，便让她来我房间待着吹冷气。
有个赶不走的美女跟着你，真是痛苦又美好。
除了金喜之外，我也与同学好友聊天。既然确定会解禁，众人都蠢蠢欲动，谈论着九月该去哪里玩。
有次大家在群组中聊天时，班主任忽然发了一则沉重的讯息。
「班上的沈志文同学前天因心肌梗塞过世，请所有人为他默哀。」
我正在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要说沈志文是谁，那可是班上的健谈一哥，参加过许多活动，在系上算是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他竟然过世了？
当下看到这则讯息，我以为是开玩笑，然而当班主任发了沈志文的讣闻及告别式函件来时，大家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
几名与沈志文要好的同学立刻哭成一片，纷纷发上缅怀的文章及照片。
我也不可置信。尽管时常从张晓云经手的案件中听闻死讯，但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原来离我们这么近。
制式化地献上哀悼之词后，通讯软体忽然跳出一则讯息，是班上的同学陈博正私讯我。
【怀清，听说你有在『学』？】
我是有跟其他人提过目前正向一位师父学习，看来陈博正也听闻了此事。
我回了个【算是吧】，陈博正已读后立即传了一个录音档给我。
【求你帮我听听这则录音，我怀疑志文就是这样去的……出事前两天，他说自己从朋友那里收到邪门的录音，只要听过之后就会被「小美」找上。你也知道，志文就是不信邪，结果他真的去了……】
我皱眉，答道：【也许这就是个巧合。】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我也听了。】
陈博正的语调忽然很恐惧，【据说小美会在梦里要你去找她的口琴，可是没人知道怎么走……找不到的人都死了。我现在根本不敢睡，真的很害怕，拜托你帮帮忙！家人不相信我，同学也不相信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姑且先答应下来，心里也确实对这则录音有些疑惑。
万一是真的，我也不敢私自处理，只将原委告诉张晓云，又转传录音档过去。
当我正要关上对话视窗时，滑鼠却不小心点击到拨放键。
「前……往……后面……向……在站……通……嘻……嘻嘻……」
在我愣神时，短短五十九秒的录音档播完了，是一个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最后的轻笑更是令人寒毛直竖。
原先在床上睡觉的夙双瞬间惊醒，冲来对喇叭不断发出咆哮声，并焦躁地拍打电脑萤幕。
我竟然在无意间听完了这个录音档！
彼时金喜正在上厕所，出来后见我一脸呆愣，又见夙双反常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敢隐瞒，一五一时向她道来。金喜听罢后一脸凝重，她先示意我借她用一下电脑，接著冷不防打开了录音档。
我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女孩的声音再次由扬声器中传出，金喜仔细听了一会，道：「这是被诅咒的录音，并且不是她生前录下的，而是死后才录下的。」
「什么意思？」我浑身都起了疙瘩，越想越觉得这录音档相当渗人。
金喜道：「你应该听过七夜怪谈的传说吧？只要看过那卷被诅咒的录影带，就会被找上，七天后死亡。这是由于往生者的怨念过于强烈，最终形成了这样被诅咒的产物，接触者一律无法幸免。」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脸色发青，「那我俩是不是也不能睡了？」
金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