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若羽快步走回祖母的寝宫，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听完后，祖母点点头。
“这丫头，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原本躺在躺椅上，一伸手，若羽赶紧将她扶起来，将茶碗递去。
撇开浮在上面的茶叶和浮沫，“羽儿啊，你跟着我有些时日了吧。老身现在也是活一天算一天了。”喝一口碗里面的茶水。
“祖母又在说什么胡话，祖母身体健康，定会长命百岁的。”若羽听到刚刚那话，急忙下跪。
“自己的身体怎么我怎不知，快起来吧。老身的意思是，你多去盯着点阮知，她一个小女娃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呢。看似冷冷清清，性情你今也看见了，这府中怕是……”
另一边的迟羽拿着许阮知给她的铜钱，跑到仓库。将铜钱打点给那的小斯，便选了几根木头和条案，让他们搬进了许阮知的院子里面。
小斯临走前，许阮知又让迟羽多塞了点钱，那小斯意思一下推脱后，便也就收下了。
“小姐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许阮知头都没有抬，始终专注着用笔在纸上画，轻声嗯了声，便是同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早听东厨的伙计说，这小姐行事强悍。如今看来竟是有钱的主，出手如此阔绰。生的也好生不错。”
“就是就是，就这么几个没人要的东西，花这么大的价钱……”
小斯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分着铜钱，越走越远。门口的迟羽已经看不着人影后，才关上门走回去。
“小姐，虽然说咱们有钱，这钱也不能这样用啊。”迟羽看着眼前的一堆木头，是真心为小姐刚刚给出去的铜钱心疼。
许阮知搁下笔，拿着刚刚画好的图纸。挑了几根木头看看，又比划比划。
嗯，不错，很是满意。
“迟羽，听好了，现在我教你第一课——有钱能使鬼推磨。”许阮知散下来的头发总是会挡住视线，又叫迟羽去拿根条来将它们捆绑起来。
今日她出手阔绰，下人们得到赏赐。那些人回去定会在茶余饭后和其他人说——在她这里干活，便可以讨到很不错的奖赏，那下一次需要人时，定不会叫不来人。
若是只有掏重金才肯干活，那她便传出府外面。丞相府里的奴仆贪财好利、纸醉金迷，不肯干活。
既然丞相府里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好面子，传出去定会有人来帮她来教训。
草木秋日褪绿意，院中的树叶开始泛黄，每每秋风袭来便是落叶归根。
许阮知让迟羽把小屋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搬出来，自己在院子里叮叮咚咚的忙活了好一阵子。又招呼着迟羽将她刚刚连接好的木头给抬进去。
别看迟羽小小个，干起活来可不马虎。
力气也是出奇的大，三下两下就将许阮知吩咐她的事情给做完了。
出门打了一桶水，回来擦干净从小屋里抬出来的东西。许阮知则是又在房间里叮叮咚咚好一阵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许阮知揉着腰从屋子里出来。她好久都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了，突然一下这么一来，还是有累人。
迟羽那边也将抬出来的东西擦拭干净，是一张桌子，三、四把椅子。
看见许阮知出来，又要将桌子抬进去，许阮知叫住她。吩咐她擦干净放在外面即可，又叫她取一些铜钱来出去一趟。
迟羽一听说要出去，她看着她家小姐身上衣服一身灰，便推搡着要给她更衣。
许阮知抵不过，无奈只好让迟羽帮她把衣服换了。许阮知走的匆忙，也没带来几件衣服，打开衣柜里面有几件。
看了看是亚麻的布料，毕竟是庶出。
但这也不至于是亚麻的布料，想必是有人在后面克扣了。
不过，更合她意，这样走上街去和寻常百姓一样，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收拾归一后，许阮知就让迟羽带着她从侧边的小门溜了出去。
到了市级，拉着迟羽东看看，西瞧瞧。边走边打听，不一会就找到一家布衣坊。
“请问两位客官要买些什么？”店员看见许阮知，便过来招呼。
“二位客官慢慢看。这些都是新到的料子。客官要不要试一下？”
“给我拿一床被絮和垫絮，往好的拿。”许阮知给了掌柜一锭子的定金。
“选好，包起来。我一会回来拿。”
“好的，客官就放心就好了。”掌柜的连忙把定金收好。
许阮知刚刚一只脚踏出店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把脚收回来了。
“客官，还有什么问题吗？”店员拿着那钱喜不胜收，心想今日遇见贵人了。
抬头又看见贵人又折回来了，赶紧上前。
“额，你们这……有卖乐器的地方吗？”许阮知愿本是想问，你们这儿的乐人馆是在什么地方。
然后她转念一想，在她们那边被称作勾栏，这里……好像是叫做青楼来着的吧。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问青楼在哪就过于轻薄了些。于是乎她就换了一种说法。
“啊？”显然这个问法问住了那个店员。
当然，站在许阮知后面的迟羽听完她家小姐说的话之后，也是一脸懵逼。
在她迟羽看来，这个店员的表情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我家小姐只是想听曲了。”生怕她人误会，迟羽赶忙出声。
“原来客官是想听曲子啊，客官您一直往西走就会看见一栋的楼，那房子名叫醉乡楼，此楼有三绝。醉乡楼的饭菜是这里的一绝；楼里有美酒，美酒名叫曲生，香飘十里便是二绝。店内有一女子，女子名叫卿云。她不仅仅是会弹一手好琴，还长得十分好看。相传她出生是天上白云都呈红色，后来，说是能听见她真心弹奏一曲，不久好运就会降临在他的身上，故起此名，此就为最后一绝。”提起卿云便是一脸憨笑。
“有一个地方可以听曲，就是西南方向的青楼了，客官女儿身就不要去那样的地方了，难免发生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许阮知道完谢后，就往西边走去。
“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那个醉乡楼吗？”
自从今天早上那件事情发生以来，迟羽对许阮知就亲近了很多，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卿云；古有美酒，名曰曲生。”许阮知拉过马上就要撞上前面的货摊的迟羽。
卿云有点意思，许阮知在心里是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小姐，迟羽不是很懂诶。”迟羽抓抓脑袋。
“以后就要多看书了哦。”许阮知放下挽在迟羽的手臂，“看路，好好走。”
“可是我不识字诶。”
“那就慢慢学。”
“学不会怎么办？”
“那就一直学，学到会为止。学无止境。”
按着刚刚那人的指示，她们二人很快便找到。
一座三层高的房子，在二层正中间悬挂着巨大的招牌。
牌上有着三个飘逸的大字——醉乡楼。
“二位客官里面请，里面有座。”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主仆二人。
“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看着给我们二人上，最好是清淡一点的，不差钱。”
许阮知给了迟羽一个眼神，迟羽立马就领会到了。从荷包里掏出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店小二一看许阮知出手那么大方，将桌上的铜钱收下，“客官稍等，小二这就去给二位准备。”
店小二离开后，许阮知环顾四周。
这个饭店装修的倒是十分雅致，在她斜对面是一个很大的舞台，应该平时有人就是在那里表演的吧，朝上看去，三楼围了起来，成为了几间包房。
“是给达官贵人们使用的吧。”包房的窗户刚好对着舞台，可以很好的看见舞台上的状况。
现在虽然并不是饭点，但是这并不影响店里是座无虚席。
“小姐，我怎么没有看见那个叫卿云的姐姐。”迟羽坐在位置上也不老实，东看看，西扭扭。
“既然是招牌，又怎么会随便轻易就露面了呢？坐好，身上的伤不痛了？”
“不痛啦，小姐的药膏很有用诶。”
迟羽看着许阮知的笑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真诚地对待她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也算是久旱逢甘霖。
“倘若那药真的有那么灵验，那便是一药难求，我便是发家致富了。”
这些药，都是她在江南的时候收集起来的。是特效药，但没有迟羽说的这么灵验。
不一会店小二就将吃食端了上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吃吧。”许阮知将碗筷递给迟羽。
“那，小姐我就不客气了。”迟羽拿起桌上的筷子，还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到底她是奴婢，许阮知是小姐，少有小姐带奴婢出来吃饭的。
在许阮知的注视下，迟羽动起筷子来。夹起菜来，和着饭吃，那味道简直了！
“慢点吃，都是你的。”许阮知失笑地看着迟羽狼吞虎咽的样子。
许阮知原本就不是怎么能吃，何况她也不饿。她就坐在一旁等迟羽吃完。很快，桌上的饭菜很快就没有了。
“多谢小姐款待。”迟羽用衣袖擦了擦嘴，笑嘻嘻的望着许阮知。
许阮知刚一张口，便被巨大的拍桌声给打断。
“都说了，我不吃霸王餐。我把她留在这，我回去取钱。”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位客官就不要再为难小二我了。”收银的店小二难为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贵的公子。
“那你要怎样？”
“自然是客官把账结了就可以了。”
“我要和你说多少次，我钱袋不知道被谁偷了！。”那公子又一掌，桌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这位公子可好生厉害，这桌子看样子是黑檀木做成的吧。
他拍拍两下，竟至如此晃动？许阮知又盯着那位公子看了许久。
“那边是什么情况？”许阮知问向她面前的那名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