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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恩怨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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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俯视着眼前的女子。

    凉声道:“是奴才,颜嫔娘娘,别来无恙啊。”

    这屈辱的名号,从眼前的内侍口中说出,讽刺意味更足,但李妍沁连斥责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只因多年前,她做过的那件事。

    她只重复道:“你……你怎么会……”

    内侍用看死物的神情看李妍沁,“娘娘方才不是在找奴才么?”

    李妍沁愕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与你,”

    本想说与他无冤无仇,但话到嘴边,自己也意识到此话不妥,张着嘴再也发不出声。

    内侍接过她的话:“无冤无仇是么?”

    他在李妍沁跟前屈膝半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咬着牙道:“娘娘与奴才,当真是无冤无仇么?”

    李妍沁不知道他对当年之事知晓多少,无力地辩解:“不是我做的,李俊……不是我。”

    内侍忽然仰面苦笑,“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奴才未进宫前,叫张俊。”

    “对,张俊……是我口误了。”李妍沁想起来了,心虚地别过眼,甚至不敢问他为何会成了太监,为何又会在此?

    张俊瞧出她的心虚,用自嘲的语气说道:“颜嫔娘娘不记得,就由奴才来说吧。”

    他站起身,说起那段不堪的过往。

    “当年在青云书院,不知是何人想栽赃江窈,把王姑娘的肚兜放入奴才袖中,而后江窈和言时等人去洞天湖,寻到了那件一模一样的肚兜,带了回来。”

    李妍沁听到他说“不知为何”,心存侥幸:“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张俊嗤讽地睥睨她一眼,自顾自往下说:“江窈的清白得到证实,本来此事算是揭过去了,可那幕后之人为了将自己摘干净,竟私下告诉相熟的同窗,称亲眼所见肚兜是奴才偷的。”

    他冷笑了下。

    “夫子虽相信奴才,可奴才面皮薄,受不了同窗的误解,便赌气从书院退学了,阿娘还因此气病了,以为奴才不学无术。”

    阴冷的眼变得通红,“彼时奴才家中贫寒,拿不出钱给母亲治病,正好宫里有贵人来江南游玩,缺几个服侍的内侍,奴才四处借钱时,偶然遇到那贵人身边的总领太监,他给了奴才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奴才就这样成了太监。”

    他再度蹲下来,语气变得出奇平静,“颜嫔娘娘,把那件肚兜放进奴衣袖中,又和同窗散播谣言的人,是您吧?”

    李妍沁抬头,对上他阴仄的眼眸,恐惧地垂下头,因为恐惧双手发颤。

    张俊又是一声冷笑。

    突然李妍沁想起,起初无人怀疑她,过后是言时和郭易发觉是她做的,但那时她已经从书院肄业了,张俊也负气归家好几日了,所以……

    她抓住张俊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语无伦次地辩解:“一定是后来言时和郭易告诉你的是么?不、不,那是他们为了维护江窈诬陷我……”

    张俊嫌恶地甩开她的手。

    他记得很清楚。

    那日言时为找江窈摔下山沟,是郭易拿了书袋回来证明江窈的清白,待言时养好病,查出真相后,他已从书院退学了。

    言时带着伤,亲自去了家中欲劝说他回书院,但那时自己在赌气,加上出身贫寒,十来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怕被这些家世出身都比他强一万倍的同窗瞧不起,便一直躲着。

    “娘娘,您想错了,是奴才自己觉察出来的。”张俊对上李妍沁错愕的眼,自讽道:“当年在书院时,奴才不自量力,暗自心悦娘娘,故而对您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留意,那日只有娘娘靠近过奴才,我自作多情,还以为您是想与我多亲近,未曾留意到其他事。”

    他望向眼前明艳如夏花的女子,人总是会向往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

    当年他家贫,又无父亲撑腰,母子两人活得小心翼翼,凡事都得看人脸色过活,因为贫穷,即便他们母子为人和善,但也不得不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

    因此在见到李妍沁的第一眼,张俊就被那个大大落落、明媚张扬的少女吸引住了。

    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眼波澄澈,仿佛人间愁苦都与她无关。

    听了他的话,李妍沁眼眸垂得更低了,“对不起……我并非……”

    “呵。”张俊不打算放过她,也不打算放过自己,非要把那些结痂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她跟前。

    “我都知道,娘娘早就察觉到了,您觉得被我这样的人喜欢,玷污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书院里,比我性格懦弱好糊弄的人也不是没有,娘娘明明可以栽赃给别人,却偏偏选中我,只因为觉得奴才恶心。”

    “对么?娘娘。”

    张俊抬起她的下巴,手势和眼神万分轻佻,就行花楼里客人打量那些女子一般。

    “不、不……我不讨厌你……”

    李妍沁泪流满面地摇头,“我是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原本要放到别人身上的,可后面不知道怎的了,就放到你身上了……”

    那些藏在书卷背后,迷恋不舍的眼神,小心遮掩,又根本遮掩不住的爱意,她是察觉到的。

    起初她享受那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哪个少女不喜欢被人当明珠一样看待?她甚至有意纵容、默许了张俊暗藏的爱慕。

    可是越到后面,李妍沁越发觉不对,自己竟然会时不时想故意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偷偷投过来的目光也让她心生喜悦。

    毫无疑问,张俊长相清秀,又为人谦和,勤勉好学,若是他家世好一些,相比吊儿郎当的郭易,李妍沁倒是更乐意有一位这样的夫婿。

    可不幸的是,他是寒门子弟。

    那时姐姐已经失了圣宠,弟弟又尚且年幼,来书院期间,母亲每次来信都会在信中嘱咐一句,上她是二房的希望,万不可行差踏错云云

    故当发觉自己对张俊的情感逐渐变了味时,李妍沁第一感觉是恐慌,脱离原有轨迹的恐慌。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张俊,便成了她责备怨恨的对象。

    都怪他的感情,让她陷入困境。

    旧日同窗的出现,让李妍沁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在书院的时光,年少时候无忧无虑,只顾今日,不管明日。

    然而再回首,她已被困在深宫,丝毫看不到明日何在。

    她双手捂住脸,整个人蜷成一团。

    “娘娘,你我如今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就留在这深宫中相互折磨吧。”

    张俊叹道。

    他望着窗外的落叶,神色也如枯叶一般了无生气,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内恢复了寂静。

    另一边,李国公府内。

    李国公夫人正守在儿子病榻前,拿着帕子掖泪,眼眶已哭得红肿,眼底更是一片黑青。

    “我的儿啊,你快醒醒吧。”

    一旁的李国公亦是面色凝重,“按太医所言,崇心虽磕到后脑,但并未伤及根本,身上一切都好,可如今都昏睡了七日,竟还未醒。”

    李夫人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心惊:“老爷,您说不会是云家做的吧?”

    李国公是个武将,心思耿直,皱眉摇了摇头,“夫人,你多虑了,难不成还是云家在道上放了那块砖?我看是这小子心神不宁,一块砖石就把他绊倒了!”

    李夫人却是心虚,夫君还不知道那些谣言是她让人散出去的,他一向正直,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原谅自己。

    “我是担心云家听了那些风言风语,以为是我们家故意散播出去的,记恨上了。”

    “大可不必多心!”李国公摆了摆手,“云家是书香世家,岂会如此阴险?我看还是这小子的事儿,前一阵子我就发觉了,他闷闷不乐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哼,没出息的玩意!”

    “哎。”李夫人叹了口气,又想到一种可能,“近日家中多灾多难,不会是撞着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话就更离谱了,李国公只觉无奈,道了句:\"无知妇人!\"就出了房门。

    但一出门,自个儿也觉瘆得慌,想起当年李老太君为了扶持大姑娘,勾结端太妃做的那些事儿……

    国公爷忙折回屋内。

    江窈照例从成衣铺子里回来,自打那日被言时抓了……之后,她就再也不敢见他,一直埋头在铺子里忙活,硬是躲了他好几日。

    过了这么些日子,气虽早已消了,也很想念他,但却不敢去见他。

    她真的怕了,怕被吃干抹净。

    “禽兽!”江窈在心里暗骂了句,

    有位贵女携着侍女走进铺子里,她收起羞恼,迎了上去,“贵客想定……”

    说着定睛一瞧,看到来客的面容,惊住了,对方看到她亦是如此神色。

    王雨禾?她怎会在这里。

    两人面面相觑,露出尴尬来。

    “江窈?你真的是在帮工?”王雨禾看她忙活得鬓发微乱,想起先前听到有关江窈在云家备受冷落的流言,心里一阵难受。

    她拉过江窈,走到角落里,低声道:“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对不住你。”

    经她一说,江窈想起来当年被她数落不检点的事,虽知她并非有意,但那些话属实伤到了她,她收回了手,笑笑:“不碍事,你也是被蒙在鼓里。”

    “不,和我有关。”王雨禾面颊通红,“那时我见你和郭易走得近,又知道李妍沁和郭易有婚约,便提醒她留意着点,谁知后来她竟为了把你赶出书院……”

    江窈不在意地摇摇头,“都过去了。”

    王雨禾更为内疚,拉住她的手,连声道歉,又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内疚,是我对你有成见,才一有事便怀疑到你身上。”

    “不碍事。”

    江窈不愿再提,岔开了话题,“你今日是来定做衣裳?”

    王雨禾点点头,她听闻江窈日子过得很苦,有意弥补,拉过她:“我不知道哪些样式时新,劳烦你带我看看。”

    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江窈又狠狠宰了她一笔,看得一旁的掌柜啧啧称奇。心道这位二姑娘真是厉害,上回把那对婆媳激得一口气买了好几件,如今又从眼前的贵女身上捞了一大把。

    交完定银后,双方都很满意。

    江窈这下是真的心无芥蒂,亲自送王雨禾上了马车,临走时,王雨禾又道。

    “不知可否劳烦一件事,若是见到了言公子,替我和他说声抱歉。”

    “就说,当年是我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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