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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起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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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意似杯中甘酿,从江窈眼底溢出。

    妙啊,实在是妙啊!

    她不仅不能拆散这桩婚事,反而要极力促成!能让李崇心那狗男人痛失所爱,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江窈皱着眉头,义正言辞地同狐狸爹爹道:“爹爹!您这话不厚道,阿窈做妹妹的,怎么能抢长姐的东西呢?况且我还是更乐意当言时哥哥那才貌双全的的丑兄长。”

    被戏谑的言时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承蒙丑兄抬爱。”

    然而看到他似乎也不愿意解除同江萝的婚约,江窈心里反倒不舒服了。

    真是造孽!

    上一世同她有旧怨的三个人竟凑到了一块。

    江窈找了个借口要回息雾院。

    忽然想起今日还未问起那位神医三叔的下落,又折返回去找云謇:“爹爹~”

    “昨日不是问过一次了么?”未等她开口,云謇先答了:“你三叔还在云南,过两月你祖父大寿方可抵达江州。”

    “喔。”江窈讪笑着,“我就是担心柔姨的毒会提前发作。”

    “死不了,那毒不到时间不会发作。”云謇眯起眼睛问江窈:“你这小狐狸不会是规矩学烦了,想快些解完毒溜走吧?”

    “哪里!”江窈委屈起来,“我好不容易找到爹爹,还想多陪陪爹爹。”

    “哦?”云謇挑挑眉,“那既然这样,不如就遂了你的愿,我云家替你柔姨解毒,你今后就留在云家,皆大欢喜。”

    江窈没想到他会顺杆儿爬,如今她好话说出去了,回绝只会显得心不诚情不真。

    暗自叹了口气,她抱住云謇一只手摇来摇去,“阿窈求之不得,爹爹可得说话算话!”

    云謇不耐地轻嗤道:“小滑头。”手却舍不得抽回。

    安静立在一边的言时见此情景也垂眸轻笑,二妹妹这样的孩子,就该有一位嘴上挑茶斡刺私心里却百般放任的爹爹纵着。

    待小狐狸江窈示完好放心离去后,言时这才有机会同云謇说话。

    “经姨父说起,言时才想起家母在世时提过此事。”

    他对云謇躬身一拜,“云家收留我本就冒着风险,言时如今孑然一身,这桩姻亲已是高攀。故恳请姨父同意,将我同阿萝表妹的婚约作废。”

    他言辞恳切,云謇自也动容,然而他回绝了言时:“我知你秉性纯善,但这桩婚事是我云家先提出的,彼时你家门庭煊赫,还是我家高攀,如今又怎能反悔?”

    见言时还想推辞,云謇伸手止住了他:“再者如今形势,保留你们的婚事更为妥当,你们也都还年少谈婚论嫁不急于一时,若今后你跟阿萝任何一人不乐意了,再提。”

    言时只能作罢,恭谨地谢过云謇:“姨父为言时考虑周到,侄儿不胜感激。”

    消息很快传到栖梧院云夫人的耳中。

    云夫人拿着绣针的手顿在半空。

    她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我竟给忘了这桩事!”

    云萝不明所以:“阿娘说的是什么事?”

    云夫人满脸内疚地拉住云萝的手,“这事是娘对不住你,当年娘在言家虽然是嫡女,但因为你外祖母去的早,继母把持家中,不仅对我百般刻薄,还要把娘同你爹爹的婚约换给她自己女儿。”

    云夫人说起此事就恨得咬牙切齿。

    “好在大房的堂姐一直护着,才得以一再躲过那贼妇人的诡计,顺利嫁到云家来。”

    “当年我同堂姐情谊深厚,我俩还给方孩子定下了娃娃亲,可是如今……”

    云萝反问母亲:“母亲说的堂姐,便是言时哥哥的阿娘吧?”

    “可不就是么。”云夫人为难道。

    “母亲这是想毁约?”云萝问。

    “你阿娘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么?”云夫人睨她一眼,“阿娘只是觉得对不住你,如今言时无依无靠,你将来若真嫁过去,不得跟着吃苦受罪?”

    云萝垂睫浅笑,“阿萝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云夫人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红晕:“你这丫头,不会是喜欢上你表兄了吧?”

    云萝窘迫地否认,她才多大?母亲怎能这样打趣她?“我、我只是敬佩表兄的品行。”

    表兄十岁父母和离后家破人亡;跟着母亲背井离乡来江州投奔,途中母亲病逝,才十二岁就得一人料理后事;到云家之后,也勤勉好学、谦逊有礼,从未见他怨天尤人。

    这样的品行她怎能不敬佩,或许还同阿娘说的那样,掺杂了些朦胧的好感。

    云夫人是过来人,哪能不懂?

    她叹着气道:“你表兄自幼聪颖,便是家中败落,如今有云家帮扶,将来应该也能考取功名,只是要可怜我们阿萝吃上几年苦。”

    “娘!女儿还小,您说这些作甚?”云萝从凳子上起身,逃也似的回到自己院中。

    云夫人那样劝女儿,但自己心里却没底,言时的身份真是前途未卜。她懊丧地叹了口气,哀哀戚戚的:“哎,我这人就是太实诚!”

    这厢江窈回到屋里。

    今日十五,福嬷嬷每月十五会回儿子家里享天伦之乐。

    这对江窈跟柔姨而言是个天大的美事。

    柔姨躺在院子里的树杈上,逍遥地翘着二郎腿,一只脚还悠哉悠哉地晃悠。

    “姨,拉我一把,我也想上去。”

    江窈在树下昂着头,眼巴巴地哀求。

    柔姨板起面孔:“二小姐女孩子家家,成何体统!”

    她说这话还真有一股子福嬷嬷附体的错觉,江窈打了个寒战,仿佛透过现在,预见到了三十年后柔姨的模样。

    柔姨还是伸手,猴子捞月那样,将她捞到了树上。

    这是一棵高大的榕树,在上面能把息雾院和青竹院内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息雾院里,几个婢子受江窈主仆二人感染,也停下了洒扫,正坐在门槛上闲聊;而青竹院里,也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少年端坐在青竹间的亭子里埋首苦读。

    江窈纳闷,“他是背后绑了戒尺么?整日这般端坐着,不会累么?”

    柔姨啃一口果子,“言小公子真是行得正坐得直,还勤奋。”

    还觉不够,又添一句:“还长得好看。”

    江窈不服气:“我难道就不好看么?”

    柔姨缓缓扭过头,痴痴道:“姑娘跟小姐一般好看,啊不,要比小姐还美上几分。”

    江窈心满意足,“算你衷心护住!”

    “可惜了。”柔姨不无伤感,“小姐自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一绝,又温婉娴淑。”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江窈:“姑娘真是一样也没学到。”

    “哦……”江窈无从反驳。

    她抽泣起来,“姨……我又想阿娘了。”

    “我可怜的小主子。”柔姨万分心疼搂过她,随即忿忿地将果核扔到地上,“男人们没一个好东西!”

    江窈深有体悟,她用衣袖擦了擦泪。

    想起阿娘在世时成日郁郁不欢,还有那一句“书生最是负心人”的嘱咐,又想到云萝云笙那对孪生姐弟。

    她今年九岁,而云萝云笙却有十一岁。

    不必想也知道,是狐狸爹负阿娘在先,也许阿娘也同前世的她一样,傻傻地当了外室。

    阿娘怀着遗恨埋骨黄土下,而云謇儿女双全,依旧当着他的云家家主,甚至从未过问过阿娘半句。

    她心头阻塞,这些日子对狐狸爹积攒起来的好感被怨气吹得毫无踪迹。

    再瞥见远处手持书卷、神情淡然的言时,心中怨恨又添了一重。

    阿娘说的没错,书生最是负心人。

    她下了决心,给柔姨解毒之后就想办法离开云家。

    可在那之前,她得先让自己羽翼丰满起来,柔姨好歹有一身功夫,哪怕给人当护卫也饿不死,但她肩不能担,女工也不精。

    靠什么谋生呢?

    有了!江窈拍拍脑袋,“我将来可以从商!没什么比真金白银更可靠的!”

    柔姨正为过去伤怀,听得江窈这一句豪言壮语,转悲为笑。“姑娘,你连算盘都不会,大字都不识,如何做生意?”

    江窈反问:“这不马上就要去书院念书了?何愁不会?”

    柔姨又泼了她一盆凉水,“做生意不光得会算数,还需要谋略。做什么样的生意有潜力,进哪些货财?何时涨价何时降价、要是被同行挤兑了如何应对,怎么跟官府打交道。”

    “难呐!”

    江窈一直当柔姨只懂武功,对别的事一窍不通,听她说的头头是道,问道:“柔姨怎么知道这么多?”

    柔姨的愁绪又上来了,“幼时我父亲弃文从商,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黄,不然我也不会被卖给杂耍团。”

    江窈一直当柔姨功夫好是因为出身江湖武林人家,没想到背后这般坎坷。

    她摸摸柔姨的脑袋,“姨你别伤心,将来我罩着你。”

    柔姨高大的身板缩成一团,老泪纵横:“姑娘……”

    江窈极目远眺,往向天际翱翔的飞鸟。“待我在书院学有所成,待给柔姨解了毒,我就离开云家。”

    “你我二人一个绝顶聪明满腹才学,一个武艺超群,何愁不能做一番大生意、届时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多么逍遥!男人算什么东西,情情爱爱哪有坐拥金山银山快活自在?”

    柔姨一面为江窈的壮志满怀而欣慰,一面又忧虑起来,小主子才这么小就要断情绝爱,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为了勉励主子,她坚定地握住江窈小手,摆足歃血为盟的架势:“那就一言为定!之后我们一起离开云家,闯荡江湖!”

    不远处手不释卷、却半天未翻一页的言时长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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