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新舍友
“笨死了！再把理论过一遍，如果只凭直觉飞，小心尾巴被人咬住！”
“同一水平高度注意指向角度的速率，也就是稳盘率。”
“现在试着速度200节飞一圈，转弯时一定保持速度不变，所有的飞行器包括机甲都要了解其气动特性，不要瞬间加速，还不到瞬盘的时候，牺牲速度的代价不是让你的机屁股被敌机瞄准锁定！”
“非常好，继续！”
宁舟掀下头盔，无语看着一旁笑眯眯的“教官叶琉影”，她此时汗流浃背，头晕目眩。
“真想知道影哥到底去哪了。”她伸手戳了戳虚拟的人像，虚空一片。
“狗斗，不就是空中二人转嘛，教官。”她捏起嗓子阴阳怪气，瞧着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变化的“叶琉影”，宁舟摸了摸鼻尖，眼神瞄向一旁的计时器，深吸一口气。
扣上传感头盔，手指摸向模拟操作台，再一次沉浸空中近距离缠斗的特训。
“零一，你说这种训练还有意义吗？”
“有，在代数接近又情况突发的时候，永远不要掉以轻心，舟舟。集中注意力，咬住对方的六点，注意角度。长空灵活机动，适合单环，更擅长小半径转弯。它的速度盘不过银光，别被对方拉进双环战术。”
宁舟聚精会神，耳中听着零一更详细的讲解，手如残影划过一溜的操作按钮。
一蓝一红两道弧度越来越近，双方即将交汇，宁舟眯起眼睛，不行！不是最佳稳定状态，她瞬间拉起机头，左翼抬起，一颗机炮擦着自己的机身惊险而过。
巨大的气流摇晃着机身，对方失去了瞬间速度，刹那的僵硬后开始攀升。
机会来了！宁舟极速转过更小的半径，将精神力一把全部提到最敏锐感知，以削减超高接近率带来的低瞄准率。
屏幕中两架战机越来越近，其中一架直接做出眼镜蛇水平动作，原地转向直面目标，下一秒一发导弹直接命中对方。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火，宁舟望着屏幕中直直坠下的银光，紧张感让自己透不过气。
“我表现还不错吧，叶教官？”
她再次拉下头盔，头晕眼花想吐，这还只是僚机，她不能想象擅长长机身份的叶琉影是如何克服各种生理性反应的，尤其是二次转换为机甲时带来的失重和挤压感，真不想体验第二次。
“比上次好多了，但不要眼高手低，犯出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失速机动被挂肉的错误。”零一满意点点头，这次训练超出预期。
“走吧。”
宁舟缓过神，慢慢收拾模拟舱，将芯片放回特制的金属盒，拎起背包。
再过一个钟点就要熄灯，她要规规矩矩的不违规，提前打道回府。
校园内比以往添了些许压抑的安静氛围，身边越来越多的校友离开了校园，也进来了不少新的“同学”。后者多是战场上下来的士兵，再一次进修或者利用学习的间隙修养身体，而前者，如同钱小美，如同梅莎。
宁舟停下步子，望向前方一望无垠的夜空。望得久了，那些星星似乎连成一片，形成一个整体随着蓝若星的移动而转动。让人心旷神怡，灵魂深处有模糊的情绪随着它们不停旋转，此刻她仿佛乘着这些星星在翱翔，心很难再回到此时站立的大地。
“有时候觉得诞生出生命的世界真的太可贵，如同一个偶然。但有时候又觉得人类比起这些浩瀚的星空如此渺小，微乎其微，像是一粒尘埃。”
她不由想起贺兰诚，想起叶琉影，想起乔梅莎，心中猛然一痛。宁舟摸向心口，定身，周围只有风声拍打着树叶的声音。
马上进入五月，这两年流速飞快，快到算不清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踏实而真实度过着每一天。
宁舟收回因为太过久望而发酸胀溢出的泪水，又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宿舍楼，转向了依旧不大熟悉的另一栋。
“马上你就到年纪了嘛，不过一个多月，放心吧，周队找不出理由再拒绝你。”零一体贴安慰道，虽然心中有犹豫，但想想宁舟目前的实力，见识一下真实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有自己在，护好周全还是能保证的。
“嗯。”宁舟低头应着，人已经上了楼。
303，陌生的宿舍房号，又是一个人单独度过的夜晚，不过也好，可以偷偷爬起来总结复盘最近的训练。
门被缓缓推开，没有任何声响。
包被随意丢在椅子上，人随之坐下，黑暗中飘荡的思绪缕缕收回，整个人似乎又陷入惆怅。
“啪”地一声，室内灯光大亮，随即是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宁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带着未散去的怔然望向门口，许落雪双手抱胸挑着眉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她有些发愣，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啧，自己一个人就天天这么要死不活的？”许落雪站直身子，熟门熟路摸向桌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宁舟后知后觉扫视一圈室内，对面的床铺已经摆放好了床具用品，空着的另一张桌子上零零碎碎的物件彰显着新主人的到来。
“你，你来这住？”宁舟说不出自己什么心理，这几个月与许落雪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但住一起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
宁舟有些迟缓伸出手，握住对方伸出的手掌。
“哼，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才懒得过来。”
“谢谢啊。”宁舟抽抽嘴角。
对方将水杯重重放下，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宁舟，我们是同学，以后很有可能是战友，不管以前如何那是以前的事，我不指望你放下芥蒂，毕竟我也不爽的很。但机甲班现在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女生，总要给周队点面子吧。”
“早就不往心里去了。”宁舟笑了笑，看着许落雪别扭的表情心底莫名有些暖意。
“收拾收拾快休息吧，最近训练很重。我得早点睡。”
漆黑的夜里听着另一道呼吸，宁舟有些睡不着，但又多了些安稳。
“你以前和那个瓷娃娃都聊什么？”
“啊？”宁舟反应片刻才知道说得是梅莎，想起乱七八糟曾经夜谈的话题，包括此刻对面的人物也是话题之一，莫名有些发窘。
“算了。”对面床铺响起翻身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
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向周队提交了暑期申请，被驳回了。”宁舟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提起从未和别人说过的话题。
“去肯特星？”
“对。说我年纪不够，更重要的是不想让我去。”
对面翻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星盟军校没有硬性规定学员不能参战，但前提是有过作战经历，也是一种变相保护措施。毕竟培养出专业素养的军人不容易，我也提交了，过审了。”
宁舟刷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别激动，我让我爸强行通过的，周队没办法。”许落雪的声音有些消沉。
宁舟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消化着对方的内容。
“能带上我吗？”很久之后，宁舟说出了这句话。
“你的数据。”许落雪也支起了身子，声音中有些好奇。
“精神力3a，体质差一些，2a＋。”
对面没了动静。
“落雪？不行吗？如果不够格我再加训冲一冲，如果真不行就当我没提。”
“不是，我只是惊诧你是怎么涨这么快，精神力天天嗑豆子嗑出来的？”
宁舟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行，我不保证一定成功，但如果成功了你要做我的僚机加训，当然了我们过去顶多也只是后勤，不会去前线。”
“好。谢谢你，落雪。”
许落雪幽幽叹了口气。
“睡吧。”她半晌来了这么一句，人又翻身躺下了。
“落雪？”
“嗯。”
“你知道叶学长去哪儿了吗？”
对面没有任何动静，宁舟等了一会儿，摇摇头，也翻身睡了。
寂静的303宿舍一片黑暗，许落雪睁着眼睛，望着对面的墙壁，咬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想着被打回来去前线的三次申请，想着此刻可能浴血奋战的叶琉影，上次回家偷偷听到爸爸说他受伤了，也不知道养好了没有。
她转过身望向对面沉睡的宁舟，放缓呼吸，默默数着数，人也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