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安慰
“测量误差已经排除，但还要考虑星系质量这个参数。粒子机的光信号并不明显。我们下一步会尝试一下引力透镜。”
贺兰诚在会议室听着实验室给出的实验报告，薛青毅的神色若有所思。
“或许我们可以再次前往红序星系的编号04荒星，但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不过拉格朗星与肯特星需要先排查一下。”
薛青毅用双手揉揉脸，“先按计划走吧！”
贺兰诚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猛然胸口突如其来一阵颤动。
“怎么了？”薛青毅感受到极其轻微的精神力波动，扭头看向贺兰诚。
“没什么，可能昨天没有休息好。”贺兰诚轻摇摇头，“看来总部提出的假设目前还无法验证，实际观测出来之前，我们的理论假设只能是假设，后续或许会有所修正。”
贺兰诚忍着心悸的感觉，看向光脑中的曲线图。
薛青毅点点头示意，光脑对面的实验室关闭了通讯。
“光线弯曲，时空安全，曲率驱动。”他叹了口气，还是让实验室那帮人去操心吧。
“今天就好好休息，我们错过了新年，不能再错过停泊港。告诉全员歇一歇，休整一下，后天再启程。”
“好，我这就去安排。”贺兰诚起身，脑海中已自动将工作计划做了排序调整。
薛青毅看着门被关上，轻叹口气。
算了，说多了也没用，这次的报告就自己来写吧。年轻人不知道身体金贵，回头找机会再说道说道吧。
青蜂号平稳降落，各种补给养护工作按部就班开始进行。
贺兰诚走进基地休息室，已经有一摞待核准的文件放在了桌面。
最边上的一角有两个精致的盒子。
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打开，分别取出里面的两张便笺，良久，手指轻轻抚过不大秀气的字迹，目光落在了一颗颗的松果上。
一颗松果的味道在口腔内慢慢散开。
甜得有些过头，他眉宇之间轻皱了一下，一丝微笑在下一秒悄悄爬上嘴角。
工作人员敲门后走了进来。
“李上尉正在开会，他说具体的事务会明天统一整理好后再联系您。”
“好，把这盒松果拿过去吧，给大家分一分，好久没吃过主星的特色，都尝尝。”
贺兰诚将下方未动的一盒松果递了过去。
“是，对了，贺上校。张业张中校说如果您有空的话，和他联系一下，但不是什么大事。”
“好，我知道了。”
室内安静下来之后，贺兰诚有片刻失神，看向桌上待批复的文件，他勉力让心神慢慢平复。
不知不觉，桌面上的文件逐渐减少，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交谈与商议，光脑中信息一刻不停在进行发送存档，桌上一角的松果不知何时收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份文件随着传输器进入整理打包回寄的程序，屋内人才停下了工作的状态。
此时的光线依旧明亮，贺兰诚转动僵直的脖颈，点开了通讯。
张业的脸庞出现在了屏幕之上，简短寒暄交谈过后，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忍着笑意又带着几分严肃。
“怎么了？”
“咳，是这样”
贺兰诚随着对方的叙述脸色有所改变，最终也笑了。
“吃点教训挺好，我还真不知道舟舟性格里有这么火爆的一面。”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小姑娘脸皮薄，你别狠训她，还小，以后会慢慢成熟应对这些事情。”
“好，我知道。”
宁舟忙着最后一份虚拟武器图模拟修正时，手里的通讯响了。
她瞟了一眼左下角抖动的图标，手一抖，一个红色的叉号“登登”两声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着急忙慌点击图标选项，语音通讯没来得及切换，视频不小心接通了。
“舟舟，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新年快乐！”
宁舟低着头，小声道:“新年快乐，诚哥。”
“怎么了？是有什么课业上的问题为难吗？你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帮你看一下。”
“不是课业上的问题。”听着对面低沉和缓的声音，宁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有些不一样的难受滋味，眼圈湿了。
“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跟诚哥讲一讲，诚哥不笑你。”贺兰诚等了一会儿，看着对面低垂的头顶，放轻了语气。
“就是，就是”
贺兰诚瞧着骤然抬起的脸，微肿的脸庞还有青紫的痕迹，宁舟流着泪的样子让心头一阵酸楚发疼，自己的小姑娘受委屈了，自己该怎么哄。
宁舟用手背抹去泪，别过脸，本以为说不出的话断断续续，抽噎着托盘而出。
贺兰诚在听到叶琉影的名字反复被提起时，手指动了动。
“事情就是这样，我就觉得特对不起你诚哥，对不起星河。你别跟星河说，行吗？我现在后悔的要命。”
宁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桌面上一片纸巾。
“好，我不和他讲。”
“诚哥，你，你不怪我吗？我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我真怕当时确队恼狠了，将我留校察看或者真开除了怎么办。”宁舟擦着泪，憋在心中三天的压抑找到了一个口子，呼啦全部冲了出来。
“以后还会犯这种错误吗？”贺兰诚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轻轻问道。
“绝对不会了！我保证！以后再出现也是出现在训练场上，诚哥，你不训我吗？”宁舟扬起泪眼婆娑的脸，屏幕里的人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架也打了，禁闭也关了，检讨也做了，你现在也给我做出了保证，为什么还要训你。不哭了，把眼泪擦一擦，记得上点药。”
贺兰诚低叹一声，批评教育的念头从看到这张脸就没有冒出。
他静静看着宁舟哭完，让她把情绪发泄出去，第一次感受到时空带来的距离。
对面的身量长高了，头发也长了一点，四个月自己没什么变化，记忆中的人却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偷偷按下了截屏键。
“确队说要展览一周，这还有四天呢。”宁舟低下头嘟囔着，鼻子抽了抽。
贺兰诚想起了戴医生的话，软成一片的内心动了两动，他有些头疼，宁舟的脾气原来还挺倔。
“上点药，我保证确队不会说你。”
“再说吧，”宁舟含糊不清，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小心抬眼问道:“诚哥，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怎么办？”
零一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贺兰诚忍住手指心发痒的感觉，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
“很难回答吗？也是”宁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自己好像傻乎乎的。
对面传来一阵轻笑，让她的心微微颤了颤。
贺兰诚仰着头思索片刻，清了清嗓子。
“我可能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事情截住。”
宁舟抬起头，专注等着答案。
贺兰诚想着要说的话，又摇头笑了笑。
“我会说，”
宁舟瞧着屏幕里瞬间变得极其淡漠的表情，犀利的眼神中跳出一丝无动于衷的冷酷，有着不怒自威的威压，没什么线条变化的脸只有嘴角轻轻一扯。
“关你屁事！”
宁舟一时愣了，等骤然停下的心再次跳动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从没见过贺上校如此的反差，这笑越来越欢快，带走了心中不少的闷郁。
当她抬起头，屏幕中依旧是贺兰诚微笑温暖的脸，关注的神情让她有些手心发热，她不自在瞅了瞅四周。
“你的体检报告医院给了我一份，你知道我算是你的负责人。”后面的话很轻。
“精神力最近怎么样？”
宁舟咬着唇，有些为难。
“给他说，但别说太多。你知道我们的路子和主星不同。”零一的具体念头已经传到了脑海，他暗搓搓打着主意。
“今天好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有些极度放松，还有一点点不大舒服，说不出来，很轻微。”宁舟最终半隐瞒了真相。
“嗯。我明天会给你寄一些滋养的药剂，你记得按时吃。”贺兰诚轻皱了下眉头。
他没等宁舟的反驳，“之后三个月我可能无法联络你，星河那里也一样，星河他希望你好好的，而且按照你的描述，这是好事情，需要后续进行一定的稳固。”
他看向宁舟犹豫的神色，补充道:“这几年我第一次收到新年礼物，很喜欢。”贺兰诚为自己的战友默默感到抱歉，不过这么别致的礼物的确是第一次收到。
宁舟笑了，她没再拒绝。
“好。”
“记得上药。”对面的通讯再次响起，贺兰诚认真看了宁舟最后一眼。
“要好好的，知道吗？”
通讯断了，宁舟捂着有些发痒的心口，呆立了很久。
忽然她想到贺兰诚给出的答案，又忍不住乐了，下一次，再遇到许落雪，她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