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丢脸的滋味
室外的大太阳明晃晃挂着，有些刺目。
宁舟的面前一片五彩斑斓的眩晕，太久的黑暗让她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线。
她的胸中荡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她扭头看了看办公楼，又紧了紧脖子，快速往前走。
“我发誓再也不要来到这种鬼地方。”宁舟一路头都不抬，仿佛周围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
确队恼怒的训话还在耳边萦绕不散，三天里除了那一顿特赦的饭菜和光亮，全是吞噬内心的沉寂和橡皮膏药一样的营养液。
“一万字检查。”宁舟又叹了口气，人更加萎靡了。
零一笨拙地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将各种万字检查做了备份使用。
脚边飘过几片颜色鲜艳的彩纸，一名校友飞快走到跟前捡起，不用问是被抓到违纪的学生。
宁舟在对方抬眼看她的时候人已经迅速转身绕行了过去，脸上一阵滚烫，映着脚下偶尔路过的五彩碎屑，一阵萧瑟之意让肩膀更耷拉了。
“宁舟，诶，宁舟你出来了！”远处几声招呼让宁舟的后背一哆嗦，提起脚步就往宿舍跑。
她忘了上午周三集训，现在是中午开饭的时间。
“诶，宁舟，你跑什么？等等！”杨全的声音越来越近，夹着陆劲松的话语:“特地给你带的饭，你正好带回去。”
宿舍楼越来越近，肩膀已经被人拍住了。
宁舟绝望地抬头看看天，认命地扭头对上身后气喘吁吁的两人。
“卧槽！你的脸怎么成猪头了！”
杨全一个不稳，手中掉落的饭盒被陆劲松眼疾手快接住了。
“杨小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宁舟接过饭盒，此刻的内心打翻了调料铺。
“那个许落雪干的？哥几个这就帮你找回场子！”陆劲松没有笑，看着宁舟的脸表情越来越严肃。
“别去！都受过惩罚了，翻篇了。你们再去不是拱确队的火吗？”宁舟拉住陆劲松握紧的拳头，“我走了，还得写检查，谢谢你们帮我带饭。”
“好歹上上药啊！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昨天特意买的最新款，见效快。”杨全后悔自己心直口快，哪个女生不在意自己的脸。
“不用了，确队说了，要展览一周。”宁舟迅速撇过脸，“我先走了。”
“诶！”陆劲松拉住了还要说话的杨全，对他摇摇头，看着宁舟低头进了宿舍楼，拽着他走了。
下午教室意外的安静，没有人看向宁舟，甚至连张业也罕见的没有点名。
原来公开处刑是这种滋味，宁舟的心思乱七八糟搅合在一起。一会儿是星河，一会是许落雪，一会是叶琉影，确队，直到她想起了贺兰诚。
她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张教员，对方正在讲解比对武器不同类型的适用范围，一行公式列在虚拟屏后面的黑板上，又同步到自己眼前的光脑上。
张教员的视线并未朝向她，她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回心神做笔记。她保证过认真听讲就要做到。
只是宁舟第一次没有留堂询问问题，在铃声响起的一刹那迅速将收好的东西背上，从后门溜了出去。
乔梅莎拦住了沙青梅喊人的动作，“走吧，别问。”
张业看着空下来的教室，轻笑地摇摇头，到底年轻，脸皮薄，看来自己是要提醒一下贺兰诚。
没有去图书馆的夜晚，只有一人的宿舍，零一没话找话。
“舟舟，这第一天不也挺好的嘛！没事，最多六天，这算个屁，比你过分的多了去了，别想了，你应该庆幸这不是在军团不然全体受罚。”
零一有些不大适应骤然沉默的宁舟，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这两天没人聊天，不能耍嘴炮憋得难受。
宁舟又撕下一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检查太难写了！
“我爸以前教我，被人欺负了就要狠狠欺负回去，自己的场子要自己找回来，不要怕事。”她仰躺回床上，笑里带着泪。
“不过我确实太欠考虑了，但这检查我真不想写，不写又对不起确队而且我确实有错。”
她抹抹眼，从遥远的记忆中带回。
“你以前的军团还一起受罚吗？”
“那当然，被逮住一个全不落跑。一人生病，全家吃药。不过也是提高集体凝聚力的办法，毕竟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个人。”
“都有什么？”宁舟好奇。
“真的，蹲着的时候有个憨憨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偷偷换脚，士官长都放水了，他起来那脚抖得。还有清理垃圾池不许戴护具，你想想你突然有点口水上来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气。”
宁舟想象着美好的场景，肩膀抽抽着有些痛，想笑。但想着很可能是自己的未来，肩膀不抖了。
“放心吧，当你们适应了，各个滑溜溜的，才让人头疼呢，各种体能训练随着身体强度上去了，就是带着压制环都跟没事人是的能撑下来。还是瓜娃子好，不过也不好。”
零一感慨着曾经，它突然闪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看向一路走来让他又头疼又骄傲的宁舟，轻轻释放出库存中的一些精神能量，让它们随着精神丝的路线慢慢流转。
“回来真的想办法从那个姓叶的那里扒点，不然我亏大发了。”零一将这个想法加载在自己的数据备存之中。
宁舟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门轻轻开启，灯亮了，她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脸。
“舟舟。”起初声音很轻，梅莎坐在床边耐心等着，身边人的呼吸貌似平稳，眼皮子一直颤巍巍的。
“舟舟。”声音大了一些。
“宁舟，你给我起来！”一双冰凉的手出其不意探进了温暖的被窝。
“哈哈哈哈，你，你别挠我痒痒肉，梅，梅莎，住手，你的手好冰。”
宁舟在床上像条虫子扭来扭去，动作幅度太大牵扯伤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两声。
乔梅莎噘着嘴瞧着慢慢爬起来的宁舟，又是气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梅莎宝贝。”宁舟瞧着对面难得正经的脸，吸着气放软了语气。
“哼！”不买账的乔梅莎起身，走到医疗单元处。
“确队不让用药。”宁舟在后面喊了一声。
冰凉刺骨的冷意贴着还未彻底消肿的脸，让宁舟的双臂瞬间立了一层鸡皮疙瘩。
“冰袋敷好。”乔梅莎带着恼意，又气愤道:“扔进去三天，就不给看看，太不当人了！”
“没，身上好着呢，内伤都治疗过了，都是皮外伤。”宁舟忍着哆嗦捂着脸，小声解释。
“你干嘛去和那个许落雪正面刚，你直接反应情况不行吗？还有就算是打架为什么不叫上我，我打不过她也要挠花她的脸。”
“她的脸已经被我挠花了，别气了，梅莎。”此刻的宁舟忍着冷意忍着笑忍着疼，只觉又遭罪又温暖。
“你还笑！没有下一次知道吗？还有该干嘛干嘛，谁要是敢嘲笑你我帮你怼回去！机甲班，机甲班有什么好！”
宁舟从不知道乔梅莎这么软萌的妹子火力全开如此的凶猛，出禁闭的第一天，第一次脸上有了真正的松动。
“以后真不会了，我已经够丢人了，长个教训也好。”
“知道丢人下次就别那么冲动，至少你要叫上我们，要我我就给她套个麻袋揍一顿。还学生代表，学生代表就这嚣张素质，我上次看见她仰着鼻孔看人就特别来气。”
梅莎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冰袋小心给宁舟换着地方。
“嘶，慢点。”
“好了，别动，眼眶肿得这么厉害。”
“这边也敷一下。”
406如同九月份第一次来人时一样，传出两人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楼道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