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口
乔云有些睡不着。
她想起下午的场景，想起沈默吃惊的表情。
“我们不必这么匆忙做决定。”
“必须走。”
对方的表情淡了下来，直到自己讲到“这是流光的决定，”沈默方郑重起表情。
“必须走，她说等待就是等死。不抓住机会下一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乔云添彩加墨补了一句。
沈默的脑袋垂了下去，他望着漫天沙尘，耳边的话语尾音直接被风打散。双方沉默着，似乎都在给对方改变想法的时间。
沈默转过了身，“我得赶紧回去了。给你的路线图记牢后销毁，别带进去。那几管东西是给流光的，对你作用不大。三天后夜间十一点前来找我，不然就是你们再次出井的时候具体商量。你注意安全！”
乔云翻了个身，她无意识地将拳头磕在牙齿之间。宁舟似乎累极了，睡得悄无声息。
在她翻第三个身的时候，宁舟有些克制的声音传到耳边。
“睡觉，你若还有精力睡不着就去干活。”丢下这句话，她不再理会乔云，进入了沉睡。
时间迫在眉睫，这三天两人轮流开挖着洞，其他人的动静宁舟早已不再关注，她只提防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井下巡逻的机器人。隔壁的矿井似乎调走了检察人员的注意力，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第二天的晚上，宁舟计算着距离，乔云完全瘫在地上，眼神时不时在洞顶和她身上来回打转。
“距离应该差不多了，不过外面的情况你有把握吗，舟舟？”零一拿不准是不是真要走这一步。
“既然沈默说了三天后的晚上，他一定做好了一些准备，再继续等下去指不定还要再熬两年，到时候人都熬废了。”宁舟的手指一点一点在地面上划拉，默记着方位。
“今天的矿砂出的太少了，我去我那边看看。”宁舟大声说道，直起身子。她制止住乔云站起来的姿势。
“你歇着，明天还有活，让阿朵这两天好好休息。”
她给了乔云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回e460区域，身子不时扭转着，脑海中根据零一的提示的地点虚拟着下蹲，匍匐，攀越的动作。
“小崽子，到时候一切靠你了！”宁舟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我会全力做到万无一失，宁舟，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嗯，去挖洞。估计明天就能提前见到太阳。”宁舟正了正安全帽，大踏步走向洞口。
太阳比预期来的晚，倾斜下的土块夹杂着光线射向瞳孔的时候，宁舟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将脑袋偏回洞中，给眼睛一个缓冲的适应过程。
心中一片寂静，静到黄昏中尘沙的声音都被过滤掉，远处偶尔机器的鸣似乎隔着一层屏障。宁舟待零一标记完地点坐标后，将一块薄壁板遮盖住头顶。视野之内一片漆黑，宁舟坐在那里，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有泪流了下来，她紧紧握住左边的胸口，心急促地跳成一团，剧烈到胸腔下一秒就要炸裂。
“原来不是幻觉。”她低喃着，艰难转身，跪趴着行进了一段距离，到了开阔的地域方弓起身子摸着洞壁往前走。洞口越来越开阔，洞内开凿的声音清晰可闻，乔云正费力敲下一块伴生矿。
宁舟迎向她的目光，曲食指弯了下，“不饿吗？我快饿死了！”
乔云的嘴唇哆嗦了起来，手里的小锤子嘭地掉在了地上。宁舟瞪了她一眼，乔云擦擦手。
“我去换点东西，你既然饿了多换点。”她的话有些不成句子，勉强保持着冷静的状态。
“不用特别多！”宁舟冲她喊道。“明天还要一堆活，够吃就行。”
“知道。”乔云已经跑远了。
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的漫长，三人吃饱喝足，收拾妥帖只等待晚间最后一趟小车撤离。
轰隆隆的声音听不清了，宁舟缓缓起身，她对着乔云阿朵道:“里面好像还有两筐矿石我忘记拖出来了，你们帮我一把。”
火柴盒大小的屏蔽器已经被插在了距离适中的卡槽位置，宁舟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带头走向了洞的深处。
“真想冲着那些镜头竖个中指！”宁舟恶狠狠想到。
“别掉链子！还有你的精神力悠着点使，透支过度了我可能会自动关闭。”零一的语气里透着紧张。
窸窸窣窣的声音跟在后面，直到走过拐弯的地方，出口越来越窄的时候，宁舟侧身伸出手，一双小手被握在手心。
“阿朵，别怕！流光哥哥带你去看星星。一会儿跟紧我和你姐姐，我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吗？”
“嗯。”阿朵的眼里在黑暗中似乎流光溢彩。“跟着流光哥哥和阿云，我不怕！”
“真乖。”宁舟摸摸她的头，俯身将脖子中套着的系绳取下，她认真重新打结，系在阿朵的脖领上，一朵被清洗过的领花在矿灯下闪着光。
宁舟将星星小心塞进阿朵的领口，“哥哥答应给你的星星。”她没有理会乔云惊诧的表情，嘱咐道，“前面我放有备用的干粮，到时候跟紧我，我先出去。如果没有问题，我会回来叫你们，如果很长时间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原路返回知道吗？”
“流光！”乔云低喊一声。
“不会有事。你一定顾好阿朵。”宁舟说完，半俯下身子扶着洞壁往前走。
“出去后务必跟紧我！”她又不放心叮嘱一声。
黑暗中只有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宁舟仿佛听到了e461处的动静，原来对方也进展了这么深，她不知道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心中默道一声“抱歉”，她屏气凝神，提气安静往前半爬着前行，时间太紧，没有多余的精力拓宽。
距离洞口越来越近，宁舟默默将精神力走了一个来回，心态平缓，脉搏正常，肌肉松弛有度，很好。
xr641矿星，某处天然矿井的边缘，天空没有星星，四处一片漆黑寂静，对面的高山矗立。远处东面不时有探照灯扫射过来，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源。
在这个矿井边缘的地方，一小块石板被小心挪开，先是一双闪亮的眼睛，接着是一团身影提身而出。
风沙偶尔卷过这个地方，很快又陷入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