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次偶遇
“往下压，继续。肩与肘关节放平，放平！”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才三组，今天至少还有三组才行。”
零一严格起来的时候铁面无情，宁舟虽没想着给自己放水，但任谁从大早上四点多钟被揪醒，往返四公里，仰卧起坐来六组，中间稍微休息又是三组的俯卧撑，真的受不了。
“不，不行了。”宁舟勉强起身，臂膀一片肌肉痉挛，嘴都发麻了。
“宁舟，你还可以再坚持。”零一有些意犹未尽，但扫描了下宁舟的身体状态，语气还是和缓了下来。
“留点体力，留点体力以防万一。”宁舟喘了口粗气，脸上的汗都懒得去擦。“就像你说的，2＝1，1＝0”
“等会再喝水，这毛病得改。”
“就这一次。打个商量，教官，下次别用我曾经的来电提醒当起床号行不？比哨声都可怕。”宁舟想着早晨自己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的可怕经历，如果睡袋也叫床的话。
系统暗戳戳在备注里添上“早晨叫醒－来电提醒，有效。”
“咳，舟舟，歇一会儿吧。一会儿吃点东西，这两天还是要注意一些，实在不行等过了雨季。”零一想着宁舟睡梦中还不停歇的精神波动，内心里忧虑。虽然过度体能消耗可以让人暂时放空，但宁舟最近绷得太紧也要量力而行。
“不放心，曲老三那里越拖越不踏实。总得去瞅瞅，还有家里吃的也得备一些，供给的垃圾船不来，不能坐等山空。”宁舟擦了一下嘴，停了一下。“总要适应，我给自己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身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实在不行就去沼泽地那转转。”
她想着就翻起身，酸痛感带出，情不自禁哼唧了两声。
“物资还够，药品也够，枪支充能，还要再拼凑一把，地图帮我留存一份，得搞一双靴子，这双都快报废了。”宁舟说着说着又拧起了眉头，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两张船票上。
“不行，等这两天雨小一点必须再去主城一趟。”
“舟舟。”
“嗯？”
“你能不能不要去想那个叫阿朵的小姑娘了。”零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知道作为一个指挥官，你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要将自己置身局外。你要学着站在第三方的视角去看问题，提高自己的元认知能力很重要。而且你能做的都做了，不要去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攥着清单的手紧了一下，宁舟将纸上的褶皱抚平。“这不是我还不是嘛，连入门的边都没摸到。”
她站起身子，拿起短刀，取下墙上挂着的拼凑“短矛”。
“走吧，去沼泽地外围转转，我记得那里有水田鼠之类。”说着自己又打了个哆嗦，“总比沙鼠要强。”
零一感受着突然加快的心跳，没有做声。
“好了，我不想那个小姑娘了，行吗？今天就好好体验一把打猎的乐趣。”宁舟以为系统还在生闷气，保证道。
“好，不过不许去太靠里的地方，你知道那地方搞不好是真会死人的。泥浆的密度毕竟大于水，记得如果不小心往里陷了，卧平扩大接触面积，慢慢游回来。对了带上你的绳子，我会给你做好环境监测。”
雨其实比两天前小了很多，宁舟补充完营养液，调整好状态准备往目的地出发。
看着扔在一角待处理的营养液废弃包装，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前天救下的那两个人。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她默默想着。
只是，她没想到，才不过两天，就又一次“偶遇”到了其中的一个。
“你不要命了吗？”宁舟一把薅下趴在墙上的人。是之前遇到的大一点的那位。
她偏首躲过肘击，手上一个巧劲，按着对方的胳膊往后扣，一个顶腿将对方撂在了地上。
“就这点能耐，什么地方都敢闯，要钱不要命！”宁舟盯着地上的人，黑乎乎的脸上抹了不知名的颜料，雨水也没有冲刷下去，看不清长相，只是那双眼睛和阿朵很像，却带着几分凌厉。
“看什么看，赶紧走。”宁舟气得光火，胸腔都要炸了，感觉遇到这个人哪哪都不顺。
之前本想去曲尤那里看一看，结果在附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往一个院子里走，她跟上找了一个隐蔽的豁口盯守了足足一个小时，雨浇在身上越来越像鞭子，身上甚至出现了失温的状态。
看着从院子里陆续出来两波人，先后抬着箱子离开。宁舟一动不敢动，几乎将身子整个嵌入豁口，听着远方的动静逐渐走远。虽然精神力最近略有敏锐，但瓢泼的大雨还是遮掩了谈话声。
“是能量源，波动和之前的相似。”零一顿了顿又说到“另外两箱探测不出，但感觉不是很舒服。”
“嗯，不行跟过去看看。”就在宁舟转过两条巷子坠在后面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抬首，就看见一面墙头上的一段阴影。
或许一个月前她还会匆匆一扫而过，但如今已非昔日阿蒙，精神力不由自主扩散出去，一眼瞅见了是个人，还是个熟人。
“宁舟，你别管她的死活！”零一大叫“赶紧跟上前面的人，他们好像去接头了。”
宁舟望着地上哆嗦着要站起的泥人，没有搭理零一。
“赶紧回去，跟着我走。前面不行，你给我站住！”宁舟一把揪住前方的衣领子，往回拽。
“你少管我！”这是宁舟第二次听见这个声音，沙哑又带着点软和，她皱了皱眉。
“呵，前面两个路口开外至少三个人守着，你要想送死随你。”宁舟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和棒槌没什么可聊。她松开手转过身，心里默默数着。
数到八的时候，脚步声跟了过来，还知道将声音放轻。
又回到了前两天的夜晚，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熟悉的路线重走一遍，不过时不时需要进行调整。
躲过了第三波巡视的黑影，宁舟压低了声音“还是回上次的地方？”
对方没有吭声，宁舟当她默认。
雨越下越大，冷得人有些打摆子，宁舟耐心等着对方跟上，离那片林子已经很近了。四处虽然没太多的遮挡，但也没什么人跟来。这里如同她自己的山谷，没人会特意巡视如此荒凉而遥远的地方。
“喝一口。”宁舟带着不知名的同伴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取出一个瓶子，她先仰头灌了一口随后递了过去。
对方瞧着宁舟的动作后，方接过来也灌了一口。
“咳咳咳！”
宁舟此时才算放下一半的心，瞧着对方呛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挑挑眉，没说话。只是将递过来的瓶子又递了回去。
对方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猛得一口又灌了进去。
“卧槽，你给我省着点！”宁舟一把夺了过去，心疼得直撮牙花子。星爵喝一点少一点，不是看着对方哆嗦个不停，她才不舍得。
“我叫乔云，不过你可以喊我阿川。”对方突然冒出来一句。
“并不想知道你是谁。”一人一系统同时腹诽。
“流光。你赶紧回去吧。”宁舟将手里的瓶子小心装进背包，背包外密密麻麻匝了一层绷带。
乔云抿唇盯着她，没有动作。
宁舟抬头看了她一眼，大雨打在两人的身上。她突然就有些无趣起来。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零一不合时宜不知从哪里拽来一个句子。
宁舟的脸抽动了一下。
“你好自为之。”她不待对方言语，转身就走。
“两周后会有飞船前往xr641星。”
“你说什么？”宁舟猛得转身，雨潲在脸上，对面的面孔模模糊糊。
“两周后的飞船前往xr641星，和以往的货船不同。那是一个矿星。”叫乔云的小姑娘握着拳，一字一顿。
宁舟身上陡地一震，也不知为什么心头怦怦冲跳。
“你上次救我命，我给你这个消息。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宁舟心中低叹一声，她的手又不由自主摸向了包。
“宁舟，你若是再敢送人东西，我跟你拼命！”零一是真的恼了。
她的手顿了一下，从一把短刀滑向了一个小包。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妹妹阿朵的。出来这么久总得给她带点吃的。”宁舟将包扔进对方怀里，顶着雨往回家的路迈步就走。
“不过是自制的压缩饼干罢了，别小气。再说我又不爱吃。”她小声嘀咕了两句。
到底放不下心，路上忍不住回头，只见对方依旧站在雨中，如同一片阴影，隐隐没入雨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