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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再过一年,我儿子毕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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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子(妻子),你不知道,我这次到江西去,人家养鱼真有门儿,你咋也猜不出来。”

    他“屋里头的”不解,问:

    “他们有啥门儿,还会在在水缸里养么?”

    “张想钱”道:“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他们养鱼不仅在水塘和在水库里。哈哈!他们在秧田里也养鱼,咱咋没想出来呢?”

    “张想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塑料包,抖开来,露出金黄色的烟未,开始制作“彩蝶”牌香烟。

    他一边吸着,吐出烟雾,一边接着说:

    “我约摸着,咱这样干算了,先腾出两块水田来,试着养。”

    他“屋里头的”说:“田里养鱼?水浅,还不让人逮光了。再说,一下大雨,又会跑个尽光。白往里放鱼苗儿,你是瞎胡闹。”

    “我说你呀,懂得个啥?你想,不改造水田,就把鱼秧子放进去就完事?

    没那简单,田里要掏得深,田埂要加高,还要留排洪道,是独立的鱼田,没得几尺深的水,那鱼能长么?”

    他“屋里头”的知道丈夫的脾气,有力气,有心计,而且认准的事说干就干。

    她搁下针线,系上围腰说:

    “你想好了,就干吧,我也不知道能养成么。”然后到下屋厨房做饭去了。

    “张想钱”家分的几块水田,在山边大田冲里,土壤肥厚,满田的稀泥总是干爽不了,旱庄稼种不进去,一年只种一季水稻,冬天荒闲着。

    “张想钱”把田改造成了鱼塘。

    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议论了几日,怀着不同的心情,等待着鱼塘的发展。

    对于养鱼,“张想钱”轻车熟路。虽说稻田养鱼没干过,可他人机灵,琢磨出了不少道道,喂饲料,上大粪,田四围钉上竹桩,用尼龙绳编网子,以免鲢鱼蹦跳逃掉。

    鱼儿一天天长大了,到年底还真长成个儿来了。

    他打捞出了一部分,拿到集市上卖,开春又补上了几万条幼鱼苗。

    初步的成功,使“张想钱”信心更足,也影响到了乡村邻里。

    “活宝“孙秀清说:

    “这不正是致富的好门道么?来年我也想搞稻田养鱼。到时候你得教教我呀?”

    “张想钱”说:“那没得说。你个‘活宝’嘴巴利索,干事也利索,我肯定帮。”

    其他社员也常跑到“张想钱”的鱼田边看鱼,或唠嗑些养鱼的话题,探听着养鱼的门道。

    “滑肥鳖”阮立福天天在鱼田边转悠,他也想学养鱼,但“张想钱”不愿理他。

    时间一长,他也就不来了,心里骂道:

    “我叫你坏,今年发天干,你的鱼全死光光才好呢。”

    贺祥新失去了记工员岗位,也想养鱼。

    他卷上一支“彩蝶”香烟,恭敬地递给 “张想钱”,外加上一大堆的恭维话,想从他那儿学到技术。

    “向乾叔,您真有本事啊,干啥啥成,我们脱了鞋怕也撵不上呢!”

    “张想钱”吧嗒吧嗒口中的烟卷,“嘿嘿”两声,眼睛里放出兴奋的光来,没说话。

    “我这烟够味吧?昨年我那烟地里,光底肥就上了十几担。如果您老楞中了,明儿个我给您送几片叶儿来尝尝。”贺祥新说。

    看到以往的记工员,这时也会说话、会看事儿,“张想钱”自然心里乐。

    他想,当年你没把我这个老农民看在眼里,如今,也巴结起我来了?

    他嘴里只“嗯嗯”两声,继续坐在自己的田边儿上,脱下来一只鞋垫住屁股,眼睛盯着水中鱼儿卷起的浪花花,那个得意,别提多美了。

    谁知绰号叫“憨子”的任自乐走了过来,憨憨地笑着,看看鱼田,看看山,又看看水塘,半晌不说话。

    “张想钱”知道他憨,与事无争,跟他没共同语言,也不搭理他。

    最后,憨子“嗬嗬”地笑出声来,临走撂下一句话:

    “一条耕牛半倾田,收也在天,荒也在天!”

    “张想钱”听了,不解地问:“你说什么,啥天天天的?”

    憨子回过头来,呵呵地笑道:

    “该拿起的要拿起,该舍弃的要舍弃呀!”

    “张想钱”不再理他。

    但远处传来憨子的声音:

    “我可是‘咸菜烧豆腐——有言在先’:大肚子汉用小碗吃饭——靠添(天)哪。”

    他想:这个憨子,在外头总说,“只要饿不着就行了”,还说我“飞机上放鞭炮——想得高”。

    他才是“吃饱了的牛肚子——大草包”一个呢,懂得啥?他这样的人,只会等着天上掉馅饼。

    此时的张向乾,以为自己混得好了些,憨子是在“喝风油精长大的——净说风凉话。”

    “张想钱”的几个儿子已渐长大,虽未成年,但有的个头儿窜得比他还高,娶媳妇抱孙子是不远的事。但是,这些都等他钱呐。

    老宅院子由于年代久远,亟待翻修。北屋厨房常常漏雨,院墙有一段已经倒塌。

    不能再找“夯歌手”张定国用土筑墙了,必须盖瓦房。

    劳力不愁,自己那二小子和三小子两个,虽说还在上中学和小学,但放假了,还是有时间帮我干活的。

    自己一带头,加上他俩,啥事都干得。

    但这砖儿瓦儿是要钱买的。到年底,捞出些隔年鱼,就是钱了,家庭里外都会变个样。

    尤其是那老宅院,非同小可啊。

    它代表着荣耀,体面,祖辈和父辈都曾让它发过光,流过彩,几十里路远近都知道。

    这现今,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吧,一定要过两天更舒心日子,让大伙瞧瞧,我张向乾也是个有能耐的人。

    就在他得意之时,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戏台上的装饰——好景不长。”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年的气候真反常。

    过了谷雨,天气就响晴响晴的,一滴雨儿也未落下来。秧苗栽进田里,已把塘水放了过半。

    他的鱼田面临着干旱的威胁,急得他如同火烧眉毛,寝食难安。

    他看着天,万里无云,一轮太阳如火球般热辣辣地照射着,像是要烤焦地球似的。

    他的魚田里开始缺水,隔山的狼尾巴沟水库虽然有水,但流不过来。

    那口水塘里还有些水,但“振兴组长”就是不让放。“张想钱”知道,这组长心眼儿窄,在看他的笑话。

    但他权,有啥办法啊?若“大事队长”不退下来多好。

    张向乾“屋里头的”找“振兴组长”论理,组长跟她吵了起来。

    她边流泪,边说:

    “再过一年就好了。再过一年,看谁还欺负我!"

    在一旁劝解他俩的李三媳妇罗曼爱问:

    “过一年你怎么好了?是不是明年雨水多、田不旱,养鱼大丰收么?”

    他“屋里头的”说:

    “我大儿子张庆龙在大学校里读书,等他明秋毕了业,由国家分配了,他这个坏心眼组长,也不敢任意胡为了。”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看那田里的鱼儿,因水少,缺氧气,一条条大张着嘴,露出水面,呼吸着,拥拥挤挤的,已没有多少活动的余地,每天都有翻肚的鱼漂着。

    “张想钱”夫妻俩赶紧把剩余的稍大些鱼全捞出来,用车拉到集上卖,但卖不出价钱。

    终于,土壤出现龟裂,剩下的鱼儿全部死掉了,投入的资金损失了大半。

    作为鱼田的主人,他灸心啊,不得不毁掉鱼田,也毁掉他的发财梦。

    但不久,一场大雨连下两天,个个塘满堰漫的,田地喝透了水。

    “张想钱”狠透了“振兴组长”,心想,那几天,若让他放些塘水给鱼田里,鱼儿会全部活下来。

    但现今一切都晚了!

    辛劳、泪水和苦楚,让“张想钱”脸上的纹沟加深了。

    农民个人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脆弱。

    “国家政策好的时候,发财还这样难吗?”“张想钱”不服输,他还要利用好政策,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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