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酬谢

    公社公安员董志军，听说油子寨大队出了携刀盗窃伤人案，骑着那辆铃不响的半旧自行车，赶到油子寨大队调查。

    然后将“一把抓”弄到公社。

    董公安员通知全公社各生产大队，大队再通知各小队，让相互提醒，快过年了，都小心自己的猪圈。

    第三天，猪的主人谌顺道来到松树沟队。他在知青屋找到艾华，说已杀了猪，请艾华和张有青去他家吃猪肉，简单酬谢一下。

    艾华不愿给社员添麻烦，告诉谌顺道说：

    “顺道叔，这是革命青年应该做的，不必摆酒设宴的。”

    谌顺道坚持请艾华，说：

    “小申，为了我家的猪，还让你挨一刀。若不是你俩，我‘屋里头’的一年辛苦白费了。”

    他叹口气继续说：“昨天一早，她看没了猪，边哭边四处寻找。”

    艾华说：“那么肥的一头猪没了，她肯定着急。”

    谌顺道说：“是呀！你不知道，我‘屋里头’的有残疾，只能干点家务活，养些鸡鸭家畜什么的。”

    艾华说：“顺道大叔，你让张有青去吧，他代表我了。”

    可能觉得自己面子小，谌顺道便找到“大事队长”，请他出面请艾华，但“大事队长”说：

    “我队知青思想进步，革命性强。那个申艾华，出身在教师家庭，很单纯，有原则性，对社员群众都亲。就是我让他去，他也不会听的。算了吧。”

    谌顺道说：“让其他知青去个人，代表小申，我酬谢招待一下，表表心意，也行啊？”

    “大事队长”笑了，说：“你不知道我队的知青吗？思想好着呢，他们谁也不会去的。”

    谌顺道这趟路也没白跑，他请到了“圆眼”张有青。

    其实“圆眼”也不想去赴宴：麻烦人家干什么，做点好事还不是应该的？

    但经不住谌大叔的反复热情邀请，只好给他个面子，带上“憨子”任自乐一起去了。

    自此，谌顺道到处讲松树沟的知青好：

    “听说有的地方知青有偷鸡摸狗的，不可能吧？你看咱松树沟队知青，与坏人做斗争，见刀都不怕，请客也不去，队里教育得好哇。”

    “大事队长”听到了很受用。心想，本来嘛，我这水平，谁比得了？

    “一把抓”这下抓瞎了，被董公安狠狠教育了两天，让他在保证书上按了手印，过年前一天才放回去。

    临走，董公安说：“再不改，就送你到城里公安局，去喝稀饭。”

    “一把抓”连连说：“不敢了，不敢了。接受你的几天训导，我想通了，以后参加生产队劳动。”

    艾华之所以被张有青连夜叫回到生产队，原因是大队宣传队要紧急排练节目，准备春节后再次巡回演出。

    因为这里大年初二就开工了，社员好集中。

    头一年，宣传队演出获得社员们一致称赞。今年春节，群众还盼着宣传队演出。

    大队党支部吴支书听到群的反映，也想让社员们接受宣传思想教育，同时过一个欢乐祥和的革命化春节。

    年后一开工就要下队演出，文艺宣传队必须在年前进行准备。因此，党支部临时决定召回宣传队员。

    大家到齐了，可艾华受伤，三天两头在赤脚医生那儿换药休养，不能参与排练。

    柳志远虽是民兵营长，也一边工作，一边参与到宣传队里来。

    “灯笼花”因学校放假，仍有条件成为宣传队成员。

    只是少了个转到“三八西”林场去的“三笑花”梅笑倩。

    但因她不是主力队员，对演出没带来多大影响。

    在朱老师带领下，队员们白天晚上准备节目，直到春节前一天，他们才回家过年。

    节后初三，宣传队就出现在各生产小队。艾华由于伤的不重，加上年轻，恢复得快，没影响他以前主演的几个节目，大家都很高兴。

    令宣传队员们没想到的是，今年的下队巡演，伙食好了，能吃上鱼肉鸡鸭。

    这与往年大为不同。

    前几次，演出结束就各自回家。他们不想给社员们添麻烦，同时也没这个习惯。

    他们知道，包括县上和公社下乡工作的干部，也都是自带粮票和钱，不白吃饭。

    今年不一样的原因，源于大队党支部。

    吴立仁支书提出来，队员们为演出，年没过好，很辛苦。

    加上演出效果越来越好，更重要的是宣传了方针政策，比专门开大会传达上级精神、宣读文件的效果要好得多。

    他与班子成员一商量，大家认为应该这样，不违反规定。

    所以，他便对前来邀请文艺宣传队去队里演出的光头小队长说：

    “你们不能总让人家演出后饿着肚子去吧？多少拔几个萝卜、砍几棵白菜，再去豆腐店端几斤豆腐回来，焖一锅大米干饭，不就成了。

    费不了多大事，算是对他们的演出一个酬谢吧。”

    他接着道：“不过，话说到前头，少弄点鱼肉，绝不能搞满满一大桌，够吃就行了，更不能喝酒，那样就违反规定了。”

    他又道：“你也知道，干部下村工作时，在我们几个大队干部家吃饭，都是他们自己出粮票掏钱。”

    小队长说：“这我清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要求嘛。”

    吴支书解释说：“但是，他们跟公社干部不一样，让宣传队员出粮票和钱，不现实。因为他们都是农民，没粮票，也没工资。”

    最后，他说：“至于吃饭费用嘛，你们先从队集体剩余的粮食和提留款中出了吧，到时候大队补给你们点，我批准的。”

    他又交代一遍：

    “简单点，让他们吃饱就行了，不能坏规矩。出格了，大队不但不给你们补，还要通报批评，知道吗？”

    小队干部以前也想招待宣传队员，但不敢提出来。

    不是因为管不起这顿饭，是怕受大队的批评；另外怕宣传队员思想好，有觉悟，不敢请。

    这一次，大队党支部书记主动提出来，小队有了底气。

    一个生产队几百口人，还管不起十几个人一顿饭？

    就这样，他们到哪个生产小队演出，就安排队员们去小队长或富裕些的社员家吃饭。

    一开始，听光头小队长说，去社员家吃过饭再回去，朱老师和队员们感到奇怪：往年没有过呀？都推让说：

    “不麻烦你们了，队长，谢谢啦！”

    光头小队长说：“酬谢招待一下你们，是社员们的心意，不必客气，都准备好了。请客不到，不坏了菜么？”

    大家都望着朱老师。

    朱老师见光头小队长和社员们的热情劲儿，是真诚相邀，加上队员们不是上面下来的干部，不违规，演出跑来跑去的，也辛苦，就说：

    “好吧，我们今年破个例。”

    有了比下乡干部还要好的待遇，队员们自然感激。

    同时，社员们和宣传队员增加了交往，也使宣传队员了解到了更多的第一手资料。

    除了更加卖力演节目外，还像以前那样，不断编新节目，使演出内容不断翻新。

    这一段时间，前一次是社员个人酬谢招待知青，后面是生产队集体酬谢招待他们。一个被婉拒，一下领受了。

    事情，往往会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