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任心飞翔
那天上工时，艾华突然想起，小荷曾对他说过“该放松时就放松”那句话，便有了再开一社的想法。
当商量这次到哪开社时，“梦鸭蛋儿”说：
“不如到咱们的稻谷场上去吧，那儿的月光也很美。”几个人都赞同，
晚上，艾华洗过身上汗水，换掉脏衣服，就与小荷、琼枝一起岀门了。
他们顺着田间小路，来到稻谷场社员平时开会的地方，找树根坐下来。
不多一会儿，“梦鸭蛋儿”也到了。
生产队的稻谷场位于小队中心，白天晚上都有人。
有时，干部在队部开会；有时，几间副业房里社员在加班。
稻谷场边的牛屋里，两个养牛的老汉在那里守夜。
牛屋虽同在稻谷场上，但离大槐树很远。
清风从稻谷场南边的水塘徐徐吹过来，树叶和竹叶发出“嗖嗖”声。
比起“梦鸭蛋儿”的小山湾，这里显得宽敞多了。
小荷夸 “梦鸭蛋儿”说：“你会找地方。咱们在这儿开社，把开社员大会的地方独占了，也别有趣味。”
艾华说：“今晚队部没人开会，副业房也没社员来加班，好清静的夜晚，加上天上圆圆的月亮，确实很美。”
小荷说：“我建议，小雅丹，你和艾华这教师的后代，要好好表现一下，我也能沾点光，以后说话多点文化气儿。”
艾华说:“别什么教师教师的，你小荷是干部家庭，口才够可以的了。”
琼枝说：“是呀，今晚你应该发挥一下，像“大事队长”那样站着，抽‘彩叠＇烟，‘啊、啊’地讲话。”
艾华说：“对对，你小荷显出干部派头来，多好，不要辜负好韶光哦。”
“梦鸭蛋儿”说：“别什么教师家庭的，听这话我就不高兴。工农商学兵，人人都一样，还分个贵贱高低么？”
琼枝拍手笑道：“对对。工人和农民，都是一条心嘛。”
小荷说：“嗯，你们批评的对，我那不过是说个开心话嘛，拿他俩老师的公子啊小姐姐啊说事，不小心，说了错话。”
“梦鸭蛋儿”说：“话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小荷说：“好了好了，我做自我批评。社长让我讲，我就讲，我们年轻人不开开心心的，任心飞翔，对不住这大好年华啊！”
稍停，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道：
“不过，只我一人讲不行。这样吧，今晚变个样儿，大家都来一段，不单调，岂不更好？”
众人都笑了。
“梦鸭蛋儿”说：“还捎带着我们，你真够逗的。不过，这也是个好办法”。
“我开始了哈。”小荷说：
“记得有人说过：‘一切与记忆相连的都很伟大’。
我就先讲讲小花蜻蜓的事吧，小处见大嘛，还能让你们开心。
因我舅舅家住在小学校隔壁，我也与附近村民的孩子一样，常到校园里去玩儿。
一群群的男孩女孩，手里拿着小小竹棍子，端头用竹片儿制了一个圈，上面网些蜘蛛网。
我们来到草丛中、水塘边，远远看见花蜻蜓落在地上，就轻手轻脚地过去，将竹圈儿对准蜻蜓轻轻按下。
别看蜻蜓眼睛大，但视力太差，待发现欲飞走时，翅膀已牢牢地粘在网上了。
此时的蜻蜓，尾巴弯曲着，眼睛圆睁，虽然薄薄的翅膀不能动，但还是努力地挣扎，想逃脱。
随后，我就轻轻地捏着蜻蜓翅膀，并不伤害它，孩子们再寻求下一个目标。
那时，我觉得蜻蜓的种类已是极多，有花的，蓝的，黑白相间的，大家将各种颜色的都捉一只，才算满足。
最后，玩够了，就全都放飞。怎么样？人之初，心本善嘛！
现如今，我才知道，那不过是蜻蜓大家族万千种类中的少数几种罢了。”
琼枝急了，道：“上次不是说过，自然界是由阴和阳组成么？”。
“梦鸭蛋儿”也说：“是啊！既然是动物，肯定分雌雄。这半天你也没介绍蜻蜓公母的科学问题呢。”
小荷说：“至于蜻蜓公母问题，我也问过，但小朋友们都答不上来。后来，才知道，公的腹部第二节凸起来，有着特殊的功能。母的没有。”
“梦鸭蛋儿”问：“什么特殊功能呢？”
小荷说：“不告诉你。我的讲完了。”
琼枝说：“我接着来吧。今天说个带点那个什么的小游戏，也好玩。”
“小时候，到了该换牙齿的年龄，小伙伴们不知道从哪得知的，说牙齿有灵气，换牙要扔到房顶上。”
“嗯嗯，我也听说过。”小荷插话说。
“是的，我们这队的人都知道。”“梦鸭蛋儿”说。
“孩子们教我，扔牙齿时，还必须念叨：‘善良的蜥蜴，我的牙给你，你的牙给我。你最讲友情，我最相信你’。
他们还告诉我，只有这样做，新牙才能长得好，长得快。
但有大点的小伙伴不同意这做法，说，小孩子掉牙，上牙要扔到沟里，下牙才会扔到房上。
有的说，扔牙应仍到无人处，要被人踩了，会倒霉的。”
“梦鸭蛋儿”说：“我换牙时，奶奶让我扔过几次到房顶。”
小荷说：“我无论换上下牙，都没扔房顶，更没念叨什么词儿。”
“梦鸭蛋儿”说：
“这就怪了，你没扔房子上，也没念叨，怎么牙齿这么整齐美观呢，像鱼牙一个样？”
说完，她笑了，很开心！
琼枝继续说：“这不算什么，小孩子中，也有自吹会看相的呢。
有个女孩子让我伸开手掌，说她帮我看看。
然后告诉我双手共有几个斗，几个簸，认为我的命运还行吧。
起初我信以为真。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游戏罢了。”
小荷说：“游戏就游戏吧，也怪有趣的。你告诉我斗和箥是什么样，又怎么解释，今晚回去我在灯下看，不等明天了。”
“梦鸭蛋儿”抢着回答：“我知道。手指肚上圆形闭合的指纹就是斗，不闭合，几字形的就是箥。”
她接着说：“解释嘛，有这样说的，‘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绣花手……嗨！后面的是什么？”
“七斗八斗做官做，九斗十斗享清福。”艾华笑着补充道：“你记不全，还抢着说。”。
小荷拍一下膝盖，说：“想起来了，我不会看斗和箥，但母亲会看，曾告诉过，我的好像是六个斗。”
“梦鸭蛋儿”说：“那你是绣花手了，不干重活的人。”
小荷说：“我干的活还不重吗，还要多重为重？”
“梦鸭蛋儿”说：“放心吧，你回城以后不会再干重活了。”
琼枝说：“你们别斗嘴好不好？终归是游戏，别当真。我讲完了，你们谁讲呀？”
艾华说：“我来吧。”
“暑假期间，大地热浪滚滚。到了下午，正是大人们睡午觉的时光。
我选个凉爽地方，看新收到的《中国少年儿童报》。那上面第四版《小虎子》栏目我每期必看。”
“《小虎子》我也看过，很喜欢。”琼枝插话说。
“这栏目图文并茂，小虎子总是勇敢机智，助人为乐；总是光着脑袋，又总是以正面人物出现。
有时偶尔犯点小错误，又总是在老师和辅导员的帮助下，及时纠正。
我对图琢磨，对文字细读。以后我能通顺地表词达意，也有《中国少年报》的功劳呢。”
琼枝道：“我说你的文笔咋这么好。我也看过《小虎子》呀，怎么不如你，怕是我没用心吧？”
小荷说：“谁善于留心，谁就能够积累嘛。我不也与你一样，文字功底薄。”
艾华说：“什么用心留心的，夸我有什么用？”
他紧接着说：“不过，马休尔说过：‘回忆往日，从中得乐，等于活了两次人生’。”
小荷道：“听你这么说，咱们的‘往事钩沉社’意义重大呢！”
“梦鸭蛋儿”高兴了，道：
“我们开这许多次社，不知道能多活几个人生啊？”
众人乐翻天。
“艾华突然想起来，小队的老保管井付根，请他晚上给在部队的儿子写封信，竟然忘了。
老保管可能还等着的吧？
艾华急忙对她们几个说：
“不好意思啊，有个事我忘了，现在要赶过去，抱歉抱歉！”
不等她们同意，就起身先走了。